第47章 駙馬他有自知之明
洪公公只覺得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位秦公子果真不是一般人兒,簡直是掐住了陛下的罩門呀,錦華公主是陛下的心尖寵,配庶子自是委屈,但要是能出府自立,那就二話了。
這小子真是算計得透透的啊。
洪公公浸染宮廷多年,何時笑,何時哭都是步步計算,在御前多年揣摩圣心鮮少出錯,這輩子他只出過兩次大錯,但在危急關頭都自救成功,在這深宮大院里可謂贏家了。
洪公公看著秦風,只覺得這位郎君大有超越自己的架勢,可惜君心難測,他能不能成事還要看元帝的心思。
如今聽下來,秦風的打算無非有三,一,他不做官,二,他要經(jīng)商,三他要出府自立。
不做官倒也罷了,本就一直有駙馬不從仕的規(guī)定,只是為了錦華公主,陛下才破了例,原本就惹來非議,如今秦風不愿意做,恰好平了那些流言蜚語。
至于經(jīng)商么,這經(jīng)商對皇家來說確是提不上臺面,但若是成為皇商,那駙馬爺也低賤不到哪去,丟不了皇家的面子,畢竟不讓從仕,還不讓經(jīng)商么,本朝也沒這個規(guī)定。
只有這出府自立,棘手。
秦風雖是庶子,但也是秦太傅的親生兒子,君涉臣子家事,這可有點過了,不過秦風要真做了駙馬,便是陛下的半個兒子,操持他的事情也能說得過去。
總而言之,秦郎中這一番操作全是在有限度的范圍里,均有可成的機會,絕,太絕了。
老辣如洪公公都贊嘆至此,更不要說守在外面的蕭令瑤了,她后腦甚至陣陣發(fā)寒,挑了這么一位形式上的駙馬爺,究竟是福還是禍?
滿以為捏住了他的把柄,后續(xù)不過是擺在公主府當個擺設,可現(xiàn)在瞅瞅,這只風箏能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操控在自己手里可不好說,這小子,太賊了!
曹景突然彎了彎腰,眼神里露出幾分凌厲之色,蕭令瑤嘴角輕挑,卻是一分苦笑。
現(xiàn)在想要反悔,晚了!
御書房里,秦風說完出府自立后,元帝再沒有出聲,他則垂下頭,始終保持剛才的姿態(tài)。
該賣的慘賣了,也把底牌交代出去了,順便拋出了誘餌,只看元帝是何反應。
“一介白身,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坐上正三品的官職,你當真愿意放棄?”元帝終于再度出聲:“你可知曉,你錯失了什么?”
“草民自然知曉,但越是知曉,越覺得不可以,更不能,倘若我以白身之資居于正三品之位上,著實難堪大任,尤其……令天下學子失望。”
秦風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草民幼時也曾想從仕,是以苦讀,也知曉學子需從鄉(xiāng)試脫穎而出,才能參加省試,省城之后還有殿試,一關更比一關難,挑選的是堪當大任的賢才。”
“苦讀不易,但中試更難,無論是仕族或是普通鄉(xiāng)民,能供養(yǎng)一位學子出來極為不易,草民未經(jīng)三試,僅僅是做了駙馬就空降六部,官居正三品,如何令人心服?”
“草民若坐了那位置,更是對不起那些真正想從仕的學子,辱沒了他們?yōu)槌ЯΦ臒嵫菹戮退阒亓P,草民也不愿入六戶,請陛下三思!”
秦風在現(xiàn)代做醫(yī)生時就銘記著四個字——自知之明,好比面對一臺手術,自己先要評估是否能達到有效的成功,明擺著是失敗的手術,何必再去操持。
他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從仕經(jīng)歷的人,上去就坐高位,一是坐不穩(wěn),二是難收人心,何必勉力而為之,再其次,就是他說的道理,不想傷了那些苦讀學子的心。
元帝臉上微顯動容,是啊,不禁反思起自己的決定,他是因為寵愛女兒才打破先例,允許駙馬入仕,但此舉頗為偏頗,如今想想,的確過了些。
元帝此時看秦風,莫名覺得順眼,略一沉吟后說道:“你且起身。”
“多謝陛下。”秦風暫時松了一口氣。
蕭令瑤一直緊握的手心也展開,讓濕潤的掌心見見風。
秦風重新入座,洪公公堆著笑容示意一邊的宮女給秦風看茶,秦風倒也不客氣,剛才一骨碌地說了這么多,喉嚨確實干澀,他也懶得惺惺作態(tài),接過來飲了小半杯。
元帝是武將出身,其實最煩的就是繁文縟節(jié),見到秦風的的作派,倒也不覺得有什么。
洪公公的那顆心終于落下了,笑意盈盈地看向元帝:“陛下,那還伺候筆墨嗎?”
元帝眉頭微聳,洪公公趕緊收了嘴角的笑意,元帝忽地大手一揮:“宣!”
元帝所用筆、墨、硯自是好的,就那硯來說,便是內(nèi)有魚子一般的金光的龍尾硯,這方硯放在太陽底下一照,上面星星點點,還有一圈又一圈的光暈,是為極品。
元帝執(zhí)筆,略一沉吟,便提筆書寫,洪公公在一邊幫忙按著那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隨即眼睛微微瞪大,趁著元帝低頭揮墨,又迅速埋頭,眼底的驚詫卻一覽無遺。
這一幕落進秦風眼里,只讓他好奇,洪公公到底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圣意,嚇成這樣?
待圣印落下,洪公公才打個顫兒,立馬退到一邊,元帝審視了一番,待墨一干,便將圣旨卷成一團遞給洪公公:“擇個吉日吉時去宣了吧。”
“謹遵圣命。”洪公公捧著圣旨退到一邊,心想還是錦華公主的面子大,這宣個旨還得挑個好時辰,自己還得去欽天監(jiān)跑一趟。
欽天監(jiān)那幫人要是知曉自己去挑的只是個宣旨的日子,估計臉都要氣白了。
元帝再看秦風,突然想到女兒那日長跪他身前,眼中飽含熱淚,說在坊間遇到一公子,暗許了芳心,只是出身不高,但求父親給他一個機會。
蕭令瑤雖是嬌養(yǎng)長大,但自小獨立,鮮少主動向他索取什么,這一次居然要了一個男人。
所幸這次駙馬甄選,自己出盡奇招,不論文武他都能應對,其表現(xiàn)足以堵住攸攸之口。
元帝心中長嘆——罷了。
秦風從御書房辭別,出來便看到蠢蠢欲動的馮寶,一個眼色喝止了他的沖動,再對蕭令瑤施禮:“拜見殿下。”
蕭令瑤輕撫著手背,淡而不語,轉(zhuǎn)身便走,秦風招呼馮寶跟上,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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