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一寸短一寸險
“看到這輛馬車建得與眾不同，過來湊個熱鬧罷了，袁統(tǒng)領(lǐng)這么早醒？”蒙天奇摸了摸鼻子，說道：“這家鏢局受江湖人士所托運送武器，全是重家伙，過來瞅瞅。”
“換了地方睡不著。”袁不期說道：“聽到這邊的動靜便起來看看，喲，這是什么？”
一輛馬車沒有捆結(jié)實，邊上松動了些，袁不期從里面取出一個小巧的武器來：“此物倒是稀罕，本統(tǒng)領(lǐng)還從未見過。”
野僧沒比剛才柔軟多少，倒是字字清晰：“回官爺，這乃是峨眉刺，這本是女子所使用的武器，體積小，又容易隱藏，更是可以藏于女子發(fā)髻之中。”
“江湖人有云，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此物恰是驗證了一寸短一寸險的道理。”
袁不期似乎對這峨眉刺真的感興趣，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說道：“拿在手上有些怪異，似乎并不稱手，此物真是江湖女俠客所用？”
“官爺，此物應(yīng)是一雙才是，使用時雙手皆持方可。所以又稱對刺或雙刺，最早是在水下格斗時使用，其形似針，在水中的陰力較小。”
野僧極為大方，順手從箱子里又取出一個湊成一雙交給袁不期，袁不期左右各執(zhí)一個，倒是真的感興趣，他一番把玩是興趣盎然，但蒙天奇在邊上有些不耐煩。
原本抱有的心思突然就淡了，看袁不期還在玩什么峨眉刺，沒好氣地說道：“行了，人家還要趕路，你把東西還給別人，堂堂的統(tǒng)領(lǐng)大人莫不是還要貪圖這對峨眉刺？”
野僧一聽，忙說道：“若是官爺喜歡拿走也無妨，小的接下來在別的工坊那里補一對。”
“瞧，你拿走了，他們還得補一對，不然交不了差。”蒙天奇抓緊時間擠兌袁不期：“你何苦讓人為難，東西還了，回去歇著吧。”
秦風(fēng)等人曉得他二人尷尬的關(guān)系，聽得出話里的機鋒，這兩人根本是在較勁，不過蒙天奇還是差了一些火侯，喜怒都在語氣中一覽無遺，袁不期藏得深許多。
秦風(fēng)看出這兩人不對付，但此次他們卻偏在一起行事，莫名覺得他二人又生了幾分默契。
袁不期倒是聽了蒙天奇的話，將那對峨眉刺交還，順帶著看了一眼野僧的光頭，野僧面色坦然，絲毫不懼袁不期的打量，還自嘲道：“小的只是野和尚，并非真和尚，也吃肉喝酒。”
這話對了袁不期的胃口，對著野僧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叫肆意人生，好極，好極！”
說完，他便不再糾纏，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蒙天奇，眼底多少帶有幾分鄙夷，天還不亮就跑過來管東管西，真把飛龍軍當(dāng)情報販子使了，拋去那不屑的眼神后，袁不期轉(zhuǎn)身便走。
他都走了，蒙天奇覺得自己再留下來倒顯得娘們唧唧，不過那馬車只是比尋常的大些，上去后倒也沒看出什么古怪，最終只是瞥了一眼那馬車，緊跟上袁不期的步伐。
或是不愿落于他身后，蒙天奇更是加快了步伐，最終與袁不期并肩而行，一左一右。
“我不過是睡不著，聽著這邊的動靜，順便過來瞧瞧熱鬧，并非找事。”蒙天奇到底憋了一口氣，對方才袁不期那眼神耿耿于懷。
袁不期卻是不搭理這個話題，自顧自地往驛站走，兩人看似距離相近，中間卻有天塹。
藏在人群里的秦風(fēng)這才抬頭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東南與中原交界的地方也就這一段，以后再見這兩位統(tǒng)領(lǐng)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他竟也生出一線送別故人的感覺。
壓下嘴角的弧線，秦風(fēng)低語道：“走。”
野僧從來不喜歡與人虛以委蛇，他在軍中便是不擅長此道才被上峰打壓，被同級排擠，方才與這兩人交鋒一番，比呆在火爐邊遭受炙烤還難受，此時求之不得：“上馬，上車，走！”
一行人押著那隊馬車浩浩蕩蕩地離開，鏢局的旗幟在風(fēng)中飄舞，恰好蒙天奇與袁不期剛走進驛站里，身后的馬蹄聲與車輪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分外。
兩人又默契了一把，齊齊站定，轉(zhuǎn)身，只來得及看到最后那輛馬車的車尾，那沉重的兵器壓得馬車輪似乎要承受不住，但又搖搖晃晃地往前駛?cè)ィ翢o停歇。
有那么一瞬，蒙天奇捏緊了手指，指尖還有手指觸到馬車內(nèi)壁的感覺縈繞不去，但終究化為一絲可有可無的異樣，在心底滑過，僅僅一瞬便再無蹤跡。
袁不期則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身：“已經(jīng)到了此處，明日趕路大半日便可返回都城，陛下必定急召我二人，蒙統(tǒng)領(lǐng)可要多想想怎么應(yīng)對。”
“你我一條船上的螞蚱，等過了這難關(guān)，以后還是各論各的。”蒙天奇扭頭，那隊車馬已經(jīng)離去，方才的動靜散去，只余寂靜，他終不再回頭，抬腳上樓。
馬車的行列里，已經(jīng)鉆進馬車?yán)锏那仫L(fēng)迅速檢查著馬車?yán)锏淖腊福瑸榉廊f一，他在桌腳處壓了一根頭發(fā)，若是桌子被人抬起來過，那根頭發(fā)必定會飄開。
當(dāng)看到桌腳底下壓的那一根頭發(fā)仍在時，秦風(fēng)長吁了一口氣：“他沒來得及發(fā)現(xiàn)這里。”
蕭令瑤手心的汗方才冷卻：“好險，他怎么就下來了。”
“刀口舔血討生活的人敏銳度總是比常人高一些，不過直覺也要靠驗證，他沒找到直接的東西便也罷了，袁不期應(yīng)當(dāng)沒認出我們，剛才是誤打誤撞地替我們解了圍。”
他們?nèi)總窝b著，光線又暗，人也多，從頭至尾袁不期都沒朝他們站立的地方投以眼神。
可見他并非有意出來解圍。
秦風(fēng)靠在車?yán)铮粗藭r面色才輕快的蕭令瑤：“再趕一日路，就能進入西南地界，那邊管理松散，人煙稀少，我們可暫得一口氣。”
蕭令瑤已經(jīng)著兩人前往西南報信，那邊自有人接應(yīng)，只是，她突然顰眉道：“這一路上打點官府，打點馬賊耗費了不少銀兩，真真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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