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燈大師、明海吃素坐一桌，其余人吃葷腥分兩桌坐，大人、孩子們各一桌，熱鬧無比吃完飯各自回院，約著后日在第一號院擺了整整十桌酒宴，請來賀家、呂家、江家一起聚會。

張金金、李喜花得知兒子通過和泉考核直接被命為陪戎副尉，三日后拿著和泉的親筆信去往長安軍營任職練兵，喜出望外，囑咐著何陽海、何陽奇遵守軍紀(jì)。

李草兒、吳香草、柳招弟聽到此事，督促著兒子勤奮練武，日后好跟四位堂哥一樣當(dāng)軍官出人頭地。

張巧鳳喜得熱淚盈眶，跟何屠夫道：“多虧玲瓏替全家人祈福。她剛下山?jīng)]三日，海伢子、奇伢子就心想事成做了軍官。”

何屠夫自豪道：“和泉麾下的將士上戰(zhàn)場活命、立功、分戰(zhàn)利品機(jī)會比別的軍隊(duì)多。我聽山伢子講有許多人托關(guān)系送子孫進(jìn)去，都因?yàn)橥ú贿^和泉月考被退回。我們家四個混小子憑著真本事在和泉旗下軍隊(duì)任職軍官，是全家人的榮耀。”

當(dāng)天下午福樂居的奴仆還未去賀家送口信，李氏就帶著賀知彬來了。

李氏今日早上收到賀棟從長安寄來的親筆信。賀棟將遇刺的事提了幾筆，只說虧得謝玲瓏考慮周全，不然此次連陛下的面未見到便慘遭刺客殺害。

李氏細(xì)想著很后怕，午休睡不著，便到福樂居要當(dāng)面重謝謝玲瓏贈靈狼救了賀棟一命，還想趁機(jī)跟謝家提賀知彬與謝玲瓏的親事。

何七雪腆著大肚子出來迎來，說謝玲瓏去潭州城府跟沈氏談緙絲生意。

李氏瞧著干女兒困意濃濃，便未開口提親事，跟尋常一樣去看望老堂嫂靜夫人。

偏廳。空氣里飄蕩著淡淡好聞奢華的沉香味。李氏喝著茶，賀知彬在下首坐著。

靜夫人興高采烈的跟李氏說著玄燈大師、和泉、李煙、李秦、李湘來福樂居小住，要陪她到年底一起回長安。

李氏騰得站起來驚道：“九公主、小郡王、郡主不是得了天花被關(guān)進(jìn)護(hù)國寺后山，怎么到了潭州？”

靜夫人聽到天花二字，心跳如鼓擊，臉色蒼白，慌神道：“老堂妹這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

李氏忙走來握住靜夫人手，緩緩道：“彬伢子他爹上月來信說起此事，去年臘月長安幾百人染了天花，四皇子妃患此病沒熬過年就去世了……我怕你知道難過，就一直未講。”

靜夫人目中含淚顫聲道：“我那三兒子就是死于天花，他死時肌膚遍布濃瘡……”

靜夫人身后名叫紫葉身材瘦高眼小目光精亮的中年奴婢遞過茶，讓靜夫人喝下壓驚，輕聲道：“公主，三位小主子皮膚光溜的很，絕對不是天花患者。”

靜夫人長吁一口氣，落淚道：“她們無事。秦蜜卻是真的去世了。難怪明兒要給小成兒改名叫李秦。”

李氏勸慰道：“阿彌陀佛，九公主、小郡王、小郡主命保住，就是天大的喜事。老嫂嫂，您未難過了。”

靜夫人細(xì)細(xì)一想道：“怪不得我今個總覺得不對勁，三個小娃娃千里迢迢從長安來潭州，怎么連個下人都沒有，而且瞧那精神頭哪像是趕了遠(yuǎn)路。莫非她們早就到了潭州？”

李氏是個極聰明的，蹙眉頭輕聲道：“玲瓏、明王可是在湘楓寺祈福近五十日呢。”

紫葉道：“公主，您要想知道實(shí)情，可叫王爺過來問問。”

很快明王過來了，特意不避諱李氏、賀知彬，在靜夫人責(zé)怪的目光中將事情簡明扼要講了一遍，跪下道：“姑姑，不是侄兒騙您，實(shí)是怕您擔(dān)憂，怕消息傳出去，引起湘楓寺香客騷亂。”

靜夫人聽著心七上八下，感慨萬端道：“小玲瓏實(shí)是心善，換成誰都不會瞞著家人幫咱們做到這個份上。她救了咱們李家三條人命。日后她一大家子去了長安，咱們可得好好護(hù)著。”

明王瞟了一眼始終坐在旁邊聽著小臉表情變化莫測的賀知彬，一本正經(jīng)道：“姑姑，不勞您老人家和我出手，小玲瓏有和泉護(hù)著呢。和泉手下五千醫(yī)武僧、兩萬無敵軍隊(duì)，在長安城內(nèi)除了皇帝哥哥外，我都不敢惹他。”

靜夫人到底經(jīng)過無數(shù)大風(fēng)大浪，又被悲慘的命運(yùn)磨得心志堅(jiān)定，想著秦蜜去世不能復(fù)活，三個小娃娃大難不死就該好好活著珍惜生命，扶起明王，嗔怪道：“此次你做事雖說魯莽了些，不過能將三個小娃娃的天花徹底醫(yī)好，未驚動福樂居、潭州的人，就算是好的。日后遇到這么大的事，你一定要和我商量。我經(jīng)過許多事，想事比你周全。”

明王夸贊道：“姑姑所言及是。小玲瓏跟您一樣想事片面俱到，還特別能干不怕吃苦，她只不過九歲，在那樣的惡劣環(huán)境下，跟著和泉一道，將我、玄燈大師、三個娃娃照顧的極好。”

靜夫人抹著淚，道：“真是太難為小玲瓏了。”

明王取出帕子幫靜夫人擦著淚，道：“和泉這臭小子，對誰都是一張產(chǎn)冰冷冷的臭臉，唯獨(dú)見著小玲瓏就笑逐顏開話也多，心甘情愿聽小玲瓏指使干活。”

靜夫人突地轉(zhuǎn)悲為喜，笑道：“這倒是給和泉一個接近小玲瓏的機(jī)會。”

半天沒作聲的李氏突然間低聲道：“老嫂嫂，此事關(guān)系著玲瓏的名聲，咱們出了這個屋不能再提。”

明王道：“那是。小玲瓏是我李家的人，我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

李氏目光堅(jiān)定，緩緩道：“菩薩曾經(jīng)下過佛示，玲瓏未成年之前不得議親事。不瞞老嫂嫂、王爺，我家彬伢子跟玲瓏青梅竹馬，只要她未定親，就會一直等下去。”

賀知彬迎上明王打量的目光，認(rèn)真道：“明師傅，我武不如李將軍，文卻是不差的，我今年十一，比李將軍小六歲，今年府式明年會試，六年后我做了官，便有資格娶玲瓏。我說這些也無用，還是看我今年府試的名次吧。”

明王望著這個聰慧無比俊俏靈秀的小少年，哈哈笑了兩聲，點(diǎn)點(diǎn)頭道：“說得再多不如去踏踏實(shí)實(shí)的做，好，你不愧是我教出來的。”

靜夫人童心未泯，自信道：“老堂妹，咱們來打個賭，看看小玲瓏最后進(jìn)了誰家的門。”

李氏立刻應(yīng)下，想想又笑道：“老嫂嫂，我也姓李呢，玲瓏若嫁給我們李姓好兒郎，我也高興。”

靜夫人知道李氏疼愛謝玲瓏，此番說的話都是真心實(shí)意，大度道：“賀家也是極好，長安的小娘爭著要嫁。”

明王看著兩個老太太竟然互相恭維起來，提醒道：“我干女兒太好，這在潭州除去李家、賀家，還有個呂家惦記著她，年底她若是去了長安，還不曉得有多少家。”

靜夫人心里極有數(shù)，道：“明兒，暫且不說和泉、小玲瓏的事，今年先把你與麗兒的大婚辦了再說。”

明王道：“橫豎已經(jīng)賜婚，再等等也妨。”

靜夫人操起身側(cè)小桌的茶杯上的茶蓋丟向明王，罵道：“你的死劫不就是侍候天花病患嗎，都已經(jīng)渡過去了，還等什么！”

明王右手一探便接住茶蓋，見靜夫人真急了，也不敢再相瞞，將四皇子李嘯飛遇刺、張側(cè)妃慘死一尸兩命的事說了，蹙眉道：“姑姑，如今長安亂著呢，皇帝哥哥、唐嫂嫂正煩悶著，我的親事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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