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我高聲道，“別讓我恨你！”
大手抽回，蘇墨委屈道，“為何沈煜可以，我卻不能？”
“我跟你說過，我恨他強占了我，恨他在我未動情之時按著我硬來。”
“我與他青梅竹馬，他這般待我，我都會恨他。你想清楚了，要不要學他？”
蘇墨咬著唇，如野獸盯著獵物般盯著我，足足一盞茶的工夫，才將我放開，下地穿鞋。
我整理好衣裳，淡漠地望向蘇墨離開的背影。
他待我之心，是真的嗎？
來到外面，我仿若無事般拉著他去了一家餛飩攤，吃了兩碗餛飩，蘇墨說要去找沈家人安排將領之事，我便獨自去了夏醫女處。
夏醫女早就收拾好行囊，見我來了，含笑請我進屋飲茶。
“鬼娘子，您果真要跟匈奴人干一架嗎？”
我微微頷首，“當然。”
她又問，“您有軍師嗎？”
“軍師？”我詫異，“你有合適人選？”
“長兄夏從文原本是鎮北軍漠北守將孫大將軍帳下軍師，因二皇子一事偷偷溜了回來。”
夏醫女略顯尷尬解釋道，“不是他貪生怕死，只因軍營內情況復雜，若是打仗，他還能出謀劃策，偏偏是內斗，人家個個手握重兵，他勸不動孫大將軍，只能溜了。”
當下正值用人之際，我微笑道，“那便請從文兄與我等一起，月銀看實力再定，如何？”
夏醫女猛地起身，朝后院跑，很快便拎著一個青年男子的耳朵走了出來。
“我不去。”夏從文面容俊美中帶著一絲陰柔，“跟女子后面混飯，我寧可在家中餓死。”
“那你便餓死吧。”我起身，“夏醫女，咱們走。”
夏從文見我根本不買賬，只能默默跟在我們身后。
想讓我放下身段兒求他，自然是不可能的。
本事如何尚且不知，憑什么讓我開口求他呢？
蘇墨已然在附近等我，見我帶著夏從文從院里出來，臉上神色瞬間轉冷。
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問，“夏從文，你也敢用？”
“你認識他？”我來了興致，笑問，“同窗？”
“這廝是東周人。”蘇墨低聲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沖他擠了擠眼睛，笑道，“且看吧。”
回程的路我與蘇墨并未同大隊伍一起走。
我們去了亂葬崗將二皇子的尸體帶了出來，喂狼這事兒不能含糊。
蘇墨買了兩捆柴禾，不知他對二皇子哪里來的那么強的敵意，專門在大漠點火將他的尸體解凍，引來了狼嚎才帶我一起跑路。
與大隊伍匯合已經到了傍晚。
大漠冬季夜晚極冷，帳篷早早便立了起來，一群人圍著火堆吃著從白城帶來的食物取暖。
我與蘇墨剛剛躺下，便聽到帳篷外有人找蘇墨。
他起身幫我把毛毯蓋好，湯婆子塞進我懷里，才離開。
放空心神，我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音。
來人是個女子，似乎在與蘇墨爭吵，哭哭啼啼的。
我起身，抱著湯婆子離開帳篷，朝著聲音處走了過去。
那女子很年輕，梳著高高的馬尾，一身淡紫色戰袍，腰間束著寬寬的腰帶，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
見我走來，女子扯出個笑容，來到我面前。
“玉婉姐姐。”
我看了眼蘇墨，見他臉色陰沉，又看向女子，“妹妹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我是蘇墨的表妹趙喜蘭。”她挽著我的手臂嬌聲嬌氣道，“姐姐，我是來陪表哥的，他讓我滾，我才不呢。”
“他在這里為蘇家軍征兵，我來幫忙怎么了，對吧。”
“蘇墨，還不帶喜蘭表妹進帳篷。”
說罷，我拿開趙喜蘭的手去了夏醫女的帳篷。
“玉婉，讓她跟夏醫女同住。”
蘇墨上前抓著我的手腕，懇求道，“她想嫁我，我不要，你別坑我。”
我淡淡道，“你把婚書給她看看。”
蘇墨似才想起般，將婚書打開，點燃火折子照亮，讓趙喜蘭看清楚一些。
“董玉婉，蘇墨……”趙喜蘭歪頭看向蘇墨，“表哥，這個字怎么讀？”
蘇墨將頭湊上去，趙喜蘭直接一個吻落在蘇墨臉上。
“你又來！這都第幾次了？”
蘇墨氣惱，一把推開趙喜蘭。
趙喜蘭借力朝著火堆跌跌撞撞跑了幾步，松開手，婚書落入火堆中。
我輕笑一聲，還是回了自己的帳篷。
婚書沒了，蘇墨要如何處理，便與我無關了。
一覺到了天明，我起身收拾好，掀開帳篷簾子，就見蘇墨跪在門口。
“跪著干嘛？”
我俯身，將他攙扶起來，“你表妹呢？”
“在夏醫女那邊。”
蘇墨聲音低啞道，“我與她是清白的，只是她一再來尋我晦氣。”
“兩條路，第一，帶在身邊，第二讓她走。”
我咬了咬唇，望向蘇墨。
“她不走。”蘇墨胸口起伏，“我亦是不想見到她。”
“那很好辦，我董家軍將領單身的很多，我們還建了軍妓營。”
“我董玉婉與她不熟，既然你不想見到她，她又不肯走，那便送給將軍們，若無人要她，再送軍妓營。”
我可沒有閑工夫跟誰在漠北搞宮斗，這里我就是天，誰敢找不痛快，那便整死拉倒。
“蘇墨，去告訴你表妹，讓她馬上走，否則，在漠北，她只有兩條路。”
“除非你要了她。”
說罷，我走到火堆前，往湯婆子里灌了熱水。
蘇墨還在原地，我挑眉，這是跟小表妹有點曖昧了。
不然，為何不敢去說？
他不說，我說。
掀起夏醫女的帳篷簾子，我沖里面的趙喜蘭道，“姑娘，天亮了，你是回去，還是跟我們走？”
“玉婉姐姐，我跟你們走。”
小姑娘蹦蹦跳跳來到我身邊，“姐姐，往后我跟在你身邊可好？”
我看了眼蘇墨，淡淡道，“趙喜蘭姑娘，我與你并不相識，我董家軍也不要來歷不明之人。”
“你若是想留下，兩條路，要么跟了我董家軍的將軍，要么進軍妓營。”
“姑娘選一個吧。”
“董玉婉，你個罪臣之后，你以為你是誰！”趙喜蘭頓時惱了，從腰間扯下鞭子，指著我的鼻子，“若非你董家有銀子，你以為……”
不等她說完，蘇墨便上前給了她一個嘴巴。
我將蘇墨拉開，扯出個笑容，道，“趙喜蘭，你把剩下的話說完，我允你留下。”
“不許說！”蘇墨冷冷地盯著趙喜蘭，“你敢胡說，我便在這里砍了你。”
“得了，我替你說吧。”
我清了清嗓子，學著趙喜蘭的聲音道，“若非你董家有銀子，你以為蘇墨哥哥會跟你在一起嗎？”
“對吧。”我仰頭看向蘇墨，“你我一路走來，歷經多少生死磨難，單純為了銀子，不值當搭上你個大活人。”
說罷，我走到馬匹前，縱身一躍坐在馬背上，揚起鞭子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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