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報恩》

        by春夜喜雨中

        這天，我在宿舍看幾個編劇新寫的本子，正看得昏昏欲睡，接到我媽電話：“晚上我約了吳定謙，給你辦謝師宴。”

        吳老師是今年學生創業大賽的帶隊老師，我雖然是計算機系的，但從小深得外公外婆遺傳，一門心思想進商界。又因為我堂姐算是半個娛樂圈人士，有一些話劇的資源，我就創業成了一名剝削文藝工作者的資本家。

        鑒于我媽是吳老師的初戀，我就特隨便地穿了件白t恤和牛仔短褲出現在了學校迎賓飯店的包廂里。

        打開包廂門的那一霎，我承認，我是有些驚慌失措的。

        包廂里不止有我爸媽和吳老師，還有別人。

        我恭謹又拘束地打了個招呼后，在我媽身旁落座，悄聲問：“怎么回事，不是說謝師宴嗎？”

        我媽在桌子底下掐了我一把，說：“你怎么也不打扮一下？”

        這場謝師宴，明里是答謝吳定謙，實際上卻是大人們鞏固關系的一場酒席。

        在座的除了我爸鄭大有，我媽沈秋樨和吳定謙外，還有我小叔鄭作為——也是計算機系的教授。

        當年，據說我太爺爺家在江浙一帶赫赫有名，可惜到我爺爺這一代家道中落，他就盼著兒子能“大有作為”，所以把四個字拆成兩半，大兒子叫鄭大有，也就是我爸，小兒子叫鄭作為，是我小叔。

        等到我這一代，兩家都只有一個女兒，爺爺盼著我們知書達理，精通音律，就把“余音裊裊”四個字拆成兩半，一個叫鄭余音，也就是我堂姐，一個叫鄭裊裊，也就是我。

        簡介結束，回到飯局。

        另外一位頭發有些花白的教授，看起來極其眼熟。

        不是會——

        我國人工智能領域泰斗，葉韜葉教授吧！

        當然，像我這樣的學渣，能讓我心跳加速、血脈噴張的，絕不是這位教授本尊，而是他的兒子——我們高中出了名的校草。

        葉亦！

        我理了理頭發，拽了拽衣角，強打起精神，怎么說這也算是我跟未來公公的第一次會晤。

        酒席上言笑晏晏。吃飯，聊天和應和的笑，其實都挺簡單的，我從小做到大，別提有多熟練了。

        吳老師頗以我為榮，畢竟我是“少有的商業天才少女，二十一歲拿下全國大創獎”。

        被他這么一鋪墊，葉教授似乎對我刮目相看。

        我小叔一向對葉亦欣賞有加，便問道：“說到天才，葉亦研究生還沒畢業，華為就開出了頂格年薪，怎么樣，今年葉亦回來嗎？”他跟葉韜同一年在德國做訪問學者，算是看著葉亦長大的。

        “這會兒就在國內呢，我太太安排了幾場相親，趁著他在國內，正好都見見。”葉韜話鋒一轉，“這周末老太太辦酒會，裊裊是吧，有空也去看看吧。”

        -

        回去的路上，我媽一反常態地跟我爸埋怨：“葉韜是不是看上了咱閨女呀？”

        我爸心不在焉地說：“我聽著也像……你不是天天逼婚嘛，我怎么聽你口氣想要攔著啊？”

        “你沒聽他說嘛，華為開了頂格價錢他都不回國，這樣的孩子，一點都不愛國，被資本主義洗腦了，裊裊跟著他，八成要被拐到美國去。”

        我爸安慰道：“葉亦這孩子我知道，儀表堂堂，特別正直，要不是他這么多年一心搞科研，一直單著，哪還輪得到咱裊裊。”

        我靠著車窗，看著窗外一片霓虹，心想，該穿哪條裙子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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