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奉京而來，自然清楚太子和二皇子為什么而爭。

        對他們來說，汾州遲早要失去，大奉不想同西夏開戰，讓出汾州無關緊要。現在汾州唯一的價值，是養出他們的功績！

        趙寒聽她分析一番局勢后，心中騰起一股怒火。

        大奉朝堂烏煙瘴氣，竟然沒人在乎汾州百姓的死活！

        趙樂雅對此無能為力，李從鏡嘆息。

        “汾州太過貧瘠，趙大人有所不知，雖然你這杏花縣富裕起來，可是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的情況，趙寒太清楚了。他聽鐘賦閑嘮叨過無數次，不僅沒有多余的糧稅銀稅上交，有時還需要朝廷撥款賑災。

        六年前，朝廷還嘗試派遣巡撫使督促當地官員，但毫無作用。

        土地荒涼，土匪橫行，大奉內部又爭斗不斷，不如索性斷了這腐臂，以免牽連全身。

        在大奉的放棄下，汾州北面幾乎寥無人煙。

        這不，蘇秦任職曹縣縣令的文書，到現在都沒下來。按照鐘賦閑的意思，直接走馬上任，要等到吏部文書下來，不知何年何月去了。

        想到隔壁縣令，趙寒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把幾人嚇了一跳。

        “錢躍呢？！他沒到嗎？！”

        李從鏡比他更驚訝。

        “他沒有來啊？他到這來干什么！？”

        靠！

        他把這人忘了！

        錢躍可是提前要來杏花縣的，不是半路從小路回了應榮縣，就是被姜太公綁了！

        趙彪立即跳起來，緊張盯著趙寒。

        “不會被姜太公的人殺了吧！”

        想起他半路被追殺，趙寒搓了搓手，不排除這種可能。

        他命趙彪立即帶人去應榮縣，看看錢躍回去了沒有！

        趙彪風風火火的去了，雖然他巴不得錢躍去死，可一個縣令沒了，這事傳到朝廷，沒準李從鏡會被扣個辦事不力的帽子。

        加上太子拱火，鬧大了他這還沒見到西夏軍，就得丟職。

        李從鏡一瞬間臉色發白，轉身就要調兵去找錢躍。

        趙寒立即阻止他：

        “不可！先不說歸德郎將不會答應，萬一錢躍死了，你私自調兵，上面怪罪下來誰也擔不住。”

        剿匪這事是李從鏡辦的，辦好了算他的功勞，沒辦好害死縣令，那也是他的責任。

        李從鏡握緊了手里的頭盔，神色冷肅。

        “趙大人說得極是，不過十二寨妄圖劫持軍糧，和你趙大人沒什么關系。”

        趙寒一怔，想起自己以糧食誘惑土匪搶劫。

        李從鏡這是擔心他一旦保不住，得把趙寒這事摘出來。

        趙寒心中有了一點暖意。

        “放心吧，出不了多大的事，不過是個縣令，你頂多被撤職。”

        齊叔向看了看兩人，小聲說道：“鄙人以為錢縣令除了丟臉一事以外，一向默默無聞。若將他看做其他所為，想必也沒人愿意追查。”

        此話倒是不假，只要李從鏡和錢躍不扯上關系便可。

        趙寒仔細回憶了一下，他記得錢躍帶了兩個隨從上的商道，其他幾個還在十二寨守著，也不知道錢躍發生了什么事。

        “我們先等等趙彪的消息，再做打算。”

        趙樂雅怔了片刻，重新落座。

        “若他沒死呢？”

        沒死趙寒就有麻煩了，錢躍可盯著十二寨的，他還得另想辦法將寨子據為己有。

        可他死了吧，李從鏡那邊也很麻煩。

        趙寒看了看李從鏡。

        “你不用急著回軍營中？”

        “段大人也憂心后援糧草一事，我與他打過招呼，他甚是高興，允我前來告知于你。”

        歸德郎將段舟也挺煩的，他清楚兩皇子爭斗，自己極有可能成為權力犧牲品。

        萬一和西夏軍打著打著，斷了糧草供應，他的小命可就在此交代了。

        更嚴重的是，萬一誤了軍情，得連累整個家族。

        所以一聽有個縣令可以監督監督，雖然芝麻大的官，也聊勝于無。

        不過李從鏡這一去，也太久了些，讓軍營中的段舟七上八下。

        過了半個時辰后，趙彪回來了。

        他一臉沉肅，帶著清冷的夜風踏進來，一見他這模樣，趙寒便知情況不妙。

        “大人！錢縣令并未回去！”

        趙彪是從商路去的應榮縣縣衙，得知錢縣令未歸，他回來時走的小道，想看看是否有他的足跡。

        趙寒面色微變。

        “什么痕跡都沒留下？”

        “天太黑了，路又那么長，下官一時不知從何找起。恐大人等得太過著急，所以想著前來稟告。”

        趙寒和李從鏡飛快對視一眼，他立即命趙彪多準備幾盞油燈，將能調動的人一起出去尋找。

        趙樂雅連忙吩咐青鸞，將她的寶劍和紗帽拿出來。

        “公主，你還是呆在這吧！十二寨的土匪還沒清干凈，你去太危險了！”

        趙樂雅美目一瞪，氣勢冷凝。

        “別廢話，你一個縣令還想阻攔本公主？”

        李從鏡也要勸她，趙樂雅絲毫不給面子。

        “舅舅，我若能找到錢縣令，可否為你們分憂？”

        她掃了眾人一眼，命令青鸞，將自己的暗衛叫出來，一起尋找錢躍。

        “你還帶了護衛啊！多少？功夫怎么樣？”

        趙寒連忙問道，既然是保護公主的暗衛，身手一定不凡，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借來剿匪？

        趙樂雅的護衛二十個，都是大內高手，一個頂十個那種。

        青鸞一聲長哨，只聽外面一陣細微的落地聲，趙寒剛看向門口，兩道人影就立在了廊外。

        他們身著黑衣，外面罩了一層黑甲，神色冷肅，身形高大偏瘦。

        外貌倒是十分普通，十分不起眼。

        趙寒注意到其中一人站姿十分挺拔，雙腿格外修長有力，想必下盤功夫很穩。

        “他們是無起無落。”

        趙樂雅匆匆介紹了一句，那個腿腳功夫的人便叫無起，另一個看不出什么特點，叫做無落。

        趙寒也沒時間多觀察，現在就要確認錢躍的去向。

        幾人快步走出縣衙，門子代替小吏牽來了馬匹。

        趙寒對趙彪道：“你去叫捕頭帶人一起去找，如果天亮之前還沒找到，叫上常興帶人一起找。”

        他還有兩千千機營士兵，想必找個錢躍不難。

        只是要早點找到，在李從鏡前往軍營之前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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