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支夫人和夏磬爭吵一番后，目光盈盈到了那些賞賜品上。

        她拿起那顆明珠，隨意的在掌中玩弄。

        趙寒以為她會拍成粉末，然而她重新放回了盒子。

        她又拿起那把匕首，將三寸鋒芒從鞘中拔出來，在空中劃了個銀白的弧線后，突然間刺向夏磬。

        趙寒瞬間坐直了身體，匕首停在夏磬鼻尖，凝著冷光。

        夏磬額頭上沁出了汗，他是個文官，匕首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反應過來。

        “你！”

        桃支夫人大笑起來，收回匕首重新入鞘，塞到趙寒手里。

        “拿著吧，這把匕首倒是很不錯，沒有你手底下那些鐵匠的工藝。”

        提到趙寒的鍛鋼術，夏磬抹去額頭上的濕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有點腿軟。剛才一瞬間，桃支夫人確實帶了殺意。

        不過他是朝廷命官，桃支夫人再大膽，也不敢當眾刺殺他。

        他情緒重新收攏，趙寒將這一切看在眼底，把匕首扔到了桌上。

        “我又不會打鐵，是西域人教我的。”

        他沒向桃支夫人提起過鍛鋼之術的來源，今日一提，兩人都支起了耳朵。

        夏磬連忙詢問西域人現在在何處。

        “回西域去了，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估計已經不在人世。”

        “那他可有留下什么書籍、線索？”

        “不就在你面前嗎？”

        夏磬一怔，隨即笑了，連忙詢問趙寒那人的名字。趙寒摸了摸下巴，看來只能胡謅一個。

        “他啊，他叫成吉思汗。”

        沒聽說過，夏磬有些惋惜。

        桃支夫人伸手拉住趙寒，笑嘻嘻道：“云脂呢？我有點事要問她，你領我去吧。”

        她握著趙寒的手臂，纖纖玉指傳來很大的力氣。

        趙寒不動聲色，繃緊了臂膀肌肉抵抗。

        夏磬站起來，對趙寒噙著笑說道：“今日冒昧一訪，打擾了趙縣令，來日方長再擇時吧。”

        他意味的看眼桃支夫人，丟下這句話離開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今天絕不是最后一次拜訪，桃支夫人能攔他一次，往后不一定能。

        趙寒把手抽回來，桃支夫人掐住了不放，甚至以玉指點了他鼻尖。

        “一個小縣令而已，怎么能這么招人哄搶。”

        趙寒又聞到了那股暗香，連忙屏住呼吸。

        桃支夫人很快放開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契書，交給趙寒。

        “這是云脂的賣身契，歸你后她就屬于你的了。”

        這么容易就給他了？

        趙寒狐疑的仔細看了一遍，沒看出什么陷阱來，桃支夫人一笑。

        “不過是個婢子，既然送給了大人，難道奴家還那些小氣不成？”

        說罷，她隨意擺擺手，徑直出了二堂。

        趙寒喊趙彪去送客，叫來齊叔向看這份文書，這是他的專長。看完之后，齊叔向思慮片刻。

        “沒有問題，沒想到大人也會被人贈送婢女，還是侯府從小養到大的婢女，只怕這姑娘對侯府有很深的感情吧……”

        見他又要絮叨，趙寒拿回文書道謝后，連忙進了內庭，留下齊叔向拍了拍自己嘴巴，一臉懊惱。

        趙寒一到內庭，就看見云脂坐在墻頭上，春蓉在下面瞪著她，一臉怒氣。

        “那雞是給趙大人的，你要喂狗不會自己去煮嗎！”

        什么和什么！

        趙寒站在春蓉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春蓉一回頭，鼻子正好撞在他胸口，頓時面色通紅。

        “趙大人？！”

        春蓉往后一退，剛才的氣勢全無，瞪了他一眼往廚房去了。

        趙寒看著墻頭上默然無語的云脂，她穿著一身素色的白衣，在墻頭上格外晃眼。趙寒左右沒看見梯子，不覺一怔，云脂會武功？

        云脂背對著他，對剛才的一幕仿若未知，一根墨綠色的腰帶垂下，隨風飄動。

        趙寒伸出手，握住腰帶猛然一拽。

        云脂猝不及防，驚叫一聲從墻頭仰倒下來。

        會不會武功！？

        剎那之間，云脂一腳蹬住墻頭，在半空中一個后空翻，穩穩落在了趙寒身后。

        一股淡淡的清香繞在鼻尖。

        趙寒轉身神色嚴肅的打量她。

        “云脂，你有身手啊？”

        云脂眼中漾起了波瀾，她抬手系上裙帶，點點頭。

        “當然會，以前要為侯府做任務。”

        “我是任務目標嗎？”

        趙寒背著手看向云脂，云脂怔了怔。

        “你是，在侯府下令殺你之前，我也可以成為你的刀。”

        云脂神色淡淡的，她以往的生涯，被強迫剝去了感情，即便她對趙寒刮目相看，如果侯府有命令，她一樣會下殺手。

        只是在縣衙里的這幾日，她的心從未有過的安靜，她喜歡這里的日子。

        其實她不想殺死趙寒，如果趙寒讓她去做任務，她能在任務中死去，也是很好的抉擇。

        趙寒這樣的父母官，不應該死在她這樣的工具人手上。

        “你不是想打探汾州北面的軍情嗎？可以派我去。”

        趙寒笑了，他并不喜歡這樣死氣沉沉的女人，但也做不到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做工具使用。

        “你怎么打聽？軍中可不是普通地方，里面的武將繁多，去了未必能出來。”

        云脂微微一笑。

        “那不更好嗎？”

        “小姑娘，多少人飯都吃不上，你就這么想死嗎？”

        趙寒搖搖頭，轉身離開了后庭。頭一次被叫小姑娘的云脂，微微紅了面頰。

        到了下午，夕陽正斜之時，張固北和毛四龍喬裝之后，翻進了縣衙后庭。

        趙寒剛吃完晚飯，坐在槐樹下品茶。

        只聽咚一聲悶響，一回頭看見兩人，頓時瞪大兩眼睛。

        “毛四龍翻進來算了，張固北你他媽的有招安令，跟著翻個屁？”

        張固北才想起這事，一摸自己后腦勺，嘿嘿一笑。

        “忘了，對了，那張招安令，大人還沒蓋章吧？”

        “再等等吧。”

        趙寒想等到汾州戰事到來，能將馬花軍歸入正是大奉軍后再說。

        毛四龍還真挺羨慕那招安令，如果自己有一張，就能帶在毛大龍四處去看病了。

        趙寒招呼兩人喝茶，聽聞毛四龍潛進縣衙，是為感謝他的兩百匹馬。

        趙寒一拍桌子，沉聲。

        “那馬可不是歸你們所有！”

        兩人一怔，不是給他們的？那干啥放在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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