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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謝濯帶我入了城。

        城中與城外一樣,皆被迷霧籠罩,一片死寂。

        街道上,房屋殘敗,道路破舊,它們存在的痕跡仿佛只是為了說明,此處曾有人正常的生活過,只是現(xiàn)在……

        我打量著四周,心緒難以平靜,良久之后,才望向謝濯。

        謝濯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的嗎?

        若是如此,他在昆侖時對他人的戒備,不讓我去翠湖臺和雜亂的地方,似乎都有了解釋--他不信任人。

        因為不知道誰是邪祟,所以誰也無法信任。

        想通這個關節(jié),這五百年姻緣里,他對我的掌控我霎時便想通了許多。

        “為什么,不告訴我這件事?”我問謝濯,“你若告訴我,邪祟難以分辨……”我說著,聲音便也小了下去,我看向四周的破敗。

        我知道,謝濯之前說的“為了我好”是什么意思。

        若是我知曉這世上人人都可能是邪祟,那與蒙蒙單獨出去玩,在守備營練兵,還有日常生活的許多時候,都會變味了。

        我會戒備、懷疑、猜忌。日日生活在忐忑之中。

        “不知道,才會開心……”謝濯曾說過的這句話,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若知道,是我的災難,昆侖所有的人知道,便是昆侖所有人的災難,天下人知道,便是天下人的災難,所有城都會變成不死城,所有人,都會變成城中人。

        “這種事情,怎么瞞下來的?”我問謝濯,“為什么天下,誰人都不知道不死城?”

        “不死城,只進不出。所有進來的修行者,要么,變成邪祟,要么與邪祟,不死不休。”

        我下頜抽緊,看似多么簡單的一句話,但卻是多少白骨累出的一句話。

        “各山主神,都是知道的。”

        “西王母知道?”

        謝濯默認。

        我抿唇不言。

        謝濯背著我,一邊前行,一邊道,“秦舒顏也是知道的。他們是不死城放在外面的最后防線。”

        “什么意思?”

        “不死城中的邪祟,不僅難以分辨,且力量遠強于外面的邪祟,不死城防止邪祟逃出。而秦舒顏他們則是不死城外的觸手,將偶然知道真相的修行者,送入不死城。也會將外面的消息,傳遞到不死城外的雪幕結界之上。”

        封鎖消息。

        無情,又無奈。

        “他們?”我抓住謝濯話中的一個點。

        “八荒之中,修行之處,皆有類似翠湖臺的地方。魚龍混雜,消息靈通。”

        于是,一張由各山主神掌控,由不知道多少老秦這樣的人編織出的網,便鋪灑在了八荒之中。鎖住不死城中的邪祟,也鎖住不死城的存在,讓天下人,都在刀刃上的和平里,醉生夢死。

        所以謝濯謝濯瞞我,因為這世界的規(guī)則,讓他必須瞞我,只字不得透露,為了我好,是為了不讓我被送到不死城,也為了不讓我活得忐忑不安。

        所以謝濯愿意信任老秦,因為他們都知道世界的真相,沒什么好隱瞞的。

        “那你呢?”我問謝濯,“你在這里面,承擔什么樣的角色?”

        不死城只進不出,但謝濯之前卻在外面,現(xiàn)在還能帶著我進來。

        他知道真相,卻被西王母與秦舒顏放任。

        之前,我以為是我與謝濯的感情感動了西王母,所以她允許我與謝濯成親,現(xiàn)在看來,西王母不過是為謝濯開的特例罷了。

        他為什么能游離在主神編織的世界規(guī)則之外?

        他與邪祟之間的關系,似乎比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奇怪。

        “我是……”謝濯思索了許久,他走在迷霧中,我打量他的側臉,我能看出來,他不是故意在拖延,他也并非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他只是在思考,好像……

        他也不知道,他在這個世間,到底屬于什么位置。

        只在很久的沉默后,他嘴角微微彎了一下。

        “我是一個需要彌補的錯誤。”

        我不解。

        謝濯側頭,看了我一眼。他喉頭微微一動,似乎忍下了千言萬語。

        他的避而不答,我是很熟悉的,但在此時此刻,我卻覺得有些陌生,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縈繞在我的心頭,仿佛又是那天,他與我說,他會救我,不是因為血誓的時候。

        謝濯,這幾天,變得有些奇怪和陌生。

        迷霧前方,天空之中,忽然傳來一點橙色的亮光,仿佛是一道火焰被點燃了。

        隨著那道火焰的燃起,相鄰的兩邊,陸陸續(xù)續(xù)有火焰點燃,火焰宛如烽火臺,一個一個燃燒起來,在半空中練成一條微微帶著弧度的線。

        我這才看見,橙色火焰下,還有一道百丈高的城墻,離我們現(xiàn)在的距離,還有很遠。

        “前面還有一道城墻?”

        “嗯。”謝濯收斂了方才的情緒,說道,“不死城似城非城,它更像是一個封閉的,巨大環(huán)城。”

        一個環(huán)城?

        我回頭看了一眼背后百丈高的巨大城墻,城墻確實微微帶著些許弧度,蜿蜒出去,消失在迷霧中:“后面的是外城墻,前面點著不滅火的,是內城墻。內外兩道城墻,首尾相連,形成環(huán)城。”

        “內外城墻,百余丈高,若只是為了囚禁邪祟,大可不必再修建一座內城墻。”我疑惑,“除非……內城墻里,還有什么?”

        一座環(huán)形的城,內城墻若算是一道防線,外城墻也是便是第二道防線,方才我們走入這奇異地方的那透明的、高聳入云的無形結界,算是第三道防線,這層層封鎖,處處防備,到底是在防什么?

        謝濯看了我一眼,今日,他有問有答,配合得讓我驚訝:

        “內城墻向里,五十里,中心處,是我雪狼族的故鄉(xiāng),明鏡林。”

        不死城,圈住的是謝濯的故鄉(xiāng)?

        “你故鄉(xiāng)……有什么?”

        “數(shù)不清的邪祟。還有能拔除你邪祟之氣的一片冰湖。我們此行,要去的地方,便是那兒。”

        “一個有數(shù)不清的邪祟的地方,卻有一片能拔除邪祟之氣的冰湖?”我覺得神奇,“這冰湖怎么形成的?若它能拔除邪祟之氣,那那些被感染的邪祟,是不是走上那片湖,便能好了?”

        “他們走上那片湖,只會灰飛煙滅。”

        我默了默:“那你是要帶我去那片湖上?憑什么你覺得我不會灰飛煙滅?”

        “有我。”

        過于自信的兩個字,終結了對話。

        我閉上嘴,發(fā)現(xiàn)謝濯竟然沒有繼續(xù)向前行了,而是拐到了一條小巷子里面。

        “不繼續(xù)趕路嗎?”

        “不死城迷霧籠罩,難分日夜,唯以不滅火定晨昏,不滅火亮,便是夜間,該休息了。”

        “休息?”

        謝濯這話說得真是突兀,我哪還能休息?陡見這聞所未聞的不死城,令我心神皆震,這個時候謝濯讓我休息?我能睡著就怪了。

        “我不需要休息,可以繼續(xù)趕路。”

        沒給我拒絕的空間,謝濯已經背著我,走到一個小巷子的最里面。

        他解開腰上的繩索,將我放到地上,他單膝蹲在我身前,看著我。巷子里,三面都是堅硬得過分的石墻,唯一的出路,謝濯給我堵住了。

        他正對著我,神色嚴肅。

        我被他嚴肅的表情感染,輔以四周的場景,我更加緊張起來:“怎么了?是有什么變故嗎?”我壓低了聲音,“有人跟著我們?你故意說要休息?想引人動手?”

        謝濯嘴角動了動:“不是。”他否認之后,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忽然抬手按住我的肩頭,“別動。”

        我不敢動,我覺得謝濯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我乖乖僵成一塊木頭。

        然后我看見謝濯的腦袋湊了過來,他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

        “嗯!?”

        這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了?

        這個地方……

        我瞪著眼,側目看向我頸項間的這個腦袋,愣神得一時忘了推開他:“謝濯。”我呆滯的問他,“你在做什么?”

        他沒有急著回答我,而是在我頸項上停留了片刻,直到面前的霧氣都滾了三團過去,他才起身,他離開時,我還頸項皮肉還跟著他動了一動……

        他是真的咬得很用力了!

        他直起身子,我用探究的眼神看他,卻看到了他嘴邊一閃而過的黑色氣息--

        邪祟之氣。

        他在幫我引渡邪祟之氣?

        “我就說……”我下意識的嘀咕出聲,“你還能突然對我動了心思不成……”

        我說完這話后,我意識到了……有點不妥。

        怎么搞的我好像還有點……遺憾的樣子。

        正用大拇指抹拭嘴角邪祟之氣的謝濯,聽到這話,也微微愣住。

        他抬眼看我。

        對視片刻。

        我率先尷尬了起來,我挪來了目光,試圖解釋:“我是說,我們和離了,這樣做有點不合適,你看,之前成親了五百年也沒有幾個時間這樣……”

        越說越遺憾的樣子……

        我閉上了嘴。

        謝濯瞅了我一會兒,然后一本正經的開口:“邪祟之氣不愿從你的身體里出來,必須肌膚相觸,方便引渡。”

        “哦。”

        空氣有點安靜,我正試圖找個話題,聊聊正事,謝濯又繼續(xù)說:“五百年里,也時常這樣。”

        “嗯?”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么?”

        謝濯看著我:“你在昆侖,喝過酒后,去過復雜的地方后,身上都會沾染些許邪祟之氣,我會找時間幫你引渡。”他默了默,又補了一句,“我沒告訴過你。”

        我張了張嘴,我看著他,想說什么,但又說不出來。

        啞口無言,大概是謝濯平時的感受。

        “這就是你不讓我喝酒和亂跑出去玩的原因?”我憋了半天,問了一句,“吃辣呢?也能讓我染上邪祟之氣?”

        “辛辣使人氣燥,確實不利于你修行。”他頓了頓,“而且,吃多了,你會胃疼。”

        雪筍拌辣,鮮得讓人流口水,但吃多了確實胃疼。

        我知道他平時為什么不告訴我,要瞞的事情太多,解釋了一個,還有另外一個要解釋,到最后,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不能說明白的邪祟之氣上。

        索性他就什么都不說,全部瞞住。

        然后他就成為了婚姻的啞巴。

        我緩了緩,問他:“那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時常咬我脖子,是幾個意思?”

        “要走到明鏡林冰湖,還得過好幾個夜晚。每個夜晚,邪祟之氣都會比白日增多,未免你再被邪祟之氣控制,我都會幫你引渡。”他平靜的說著,“下次你不用驚訝意外,此事,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我默了默。

        “就咬脖子?還有什么別的事情,你對我做了很多次,我不知道的嗎?”想著這兩天謝濯的態(tài)度賊配合,我決定往他身上多挖點信息。

        謝濯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后別開了目光:

        “沒有。”

        他閃躲了,他在騙人!

        我看他避開的目光與側開的臉,知道就這件事情,再追問也沒什么結果了,于是我清咳兩聲,轉了話題:“我把你身體里面的邪祟之氣引渡過來,你現(xiàn)在又引渡回去,這渡來渡去的,會不會我還沒好,你又慘了?”

        謝濯回頭看我:“此前傷重,才會如此。”他說完,嘴角動了動,“不必擔心。”

        “我……我沒有擔心你。”我也別過頭,“我是不想你還沒有把我送去拔除邪祟的地方,自己就先出事。”

        “不會的。”謝濯背過身,擋在我身前,“就算出事,也能救你。”

        我心口一動,望著謝濯的背影,真的覺得他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我還在奇怪,忽然間,我看見謝濯手中銀光一閃,一把寒光四溢的劍出現(xiàn)在了他的掌心。

        我?guī)缀鯖]有看見過謝濯用劍,這把劍寒氣森森,刃如堅冰,像極了謝濯本人,我還在奇怪,他掏劍作甚?便忽聽小巷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蛇在吐著信子,蛇鱗在地上磨過的動靜。

        一絲黑色的氣息,從前方迷霧街道飄過。

        我掩住口鼻,屏住呼吸。

        邪祟……

        迷霧中,小巷口,一道黑影慢慢伸長,從影子根本分辨不出來者是什么人,直到一個小女孩像跳格子一樣,一下跳到了小巷口。我才看見,這影子的主人,是個干瘦的小姑娘,頭上扎著兩個馬尾,一如鄰家小姑娘,可可愛愛,直到她轉過頭來。

        “嘻嘻……”

        她咧嘴笑開,嘴角直接列到了耳根。

        “找到了。”

        謝濯騙人!什么不死城里邪祟難分!這他媽誰看不出來她是邪祟!我馬上倒立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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