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貴族的利益

聽說那位文大人還活著，蘇錦玥的確是松了口氣。

上次陳老板過來跟她說這事的時候，她就已經很糾結，不知道要怎么告訴文秋娘這件事，但現在既然有了好消息，那她真是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那薛家的案子現在查得怎么樣了？”蘇錦玥問。

“被薛家害的人可就不少了。”凌文義說著自己都在搖頭：“我們也真沒想到這件事會牽扯到這么多人，會有那么多的受害者，雖然說很多官員并沒有牽扯其中，也不清楚薛家究竟做了什么事，可就是因為他們偏幫薛家而害了那些無辜的人！我只能這么說了，因為這幾十年來，尤其是最近這十幾年里，薛家的威望真的是很高，更何況帝都時常有官員甚至宮里都有人到洛川來請薛家的大夫去看病問診，所以薛家在洛川的威望是越來越高，所以就算有人去告官怎么樣？

即便是洛川的知府都不敢得罪薛家的人啊，所以那些苦主去告官有什么用呢？官府也不敢管，當然，憑著薛家的名望，有些官員根本連調查都不會去調查，甚至連案件都沒有受理，直接把告官的人打一頓就趕出去了。

反正薛家這已經是……怎么說呢，他們這幾年真是越來越囂張，之前還小心謹慎些處理，現在已經可以說是明目張膽了，像上次到張家村里來鬧事的不就是這樣嗎？毫無證據直接誣陷，其實那個姓薛的所說的話根本就經不起深究，只不過當時那位知縣只聽說了丟失貴重藥材就馬上下令搜查，根本沒有詳細問清楚當時的情況，若是他詳細詢問過案情，肯定就會發現那個姓薛的說的話根本就自相矛盾，漏洞百出的……其實很多時候都這樣，那些官員只聽了薛家人所說的一句話就直接信以為真，根本就沒有想過薛家那些人根本就是謊話不斷，把他們真是騙得團團轉的。

算了，真別說了，不用說那些官員了，朝廷上上下下被薛家欺瞞的人可多了！”

裕王爺搖頭苦笑：“皇兄真是差點兒氣出病來，誰能想到就在他眼皮子低下的太醫院還能出那么大的問題呢。”

“這倒也不是什么壞事。”凌文義若有所思地說道：“就是因為發現了太醫院的問題，皇兄才下定決心整治科舉的，科舉選拔人才，是國之根本，可不能再讓那些貪官污吏給破壞了！

本來朝廷推廣科舉，就是想讓那些寒門學子能有一個進入仕途的機會，選拔有用之才，若是連這都可以用銀子購買，用人情來換，那真是有違舉辦科舉的初衷了，現在舉薦官這事一日不解決，那還是會被貴族子弟所占據大部分的名額，那些寒門學子能夠獲得舉薦名額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

裕王爺又是一陣搖頭：“最近皇兄為解決舉薦官之事，已經不知道讓眾位大人去過多少次御書房，甚至多次連夜商議，可惜至今也沒有想出一個多方都認可的法子出來。”

蘇錦玥淡淡地說道：“眾位大人難以達成一致的看法這也是正常的！畢竟這事關系復雜，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得了，朝中官員多為貴族世家出身，這科舉改革，損害的就是這一批人的利益，皇上還找他們商議，自然很難商議出一個合理的結果來了。”

凌文義愣在了那兒。

“竟然是這樣！”裕王爺震驚。

凌文義愣愣的看著蘇錦玥，片刻之后才說道：“這事……我們竟然沒有想到……這么想來，可倒還真是如此！就像郡主說的那樣，能進御書房和皇上議事的，哪個不是世家貴族出來的，這么說來，這舉薦官也差不多都是世家貴族選出來的吧？

這些舉薦官都需要是有身份有地位有一定威望的人才可能當選，那自然也都是貴族出身的，草根出身的哪有資格當選成為舉薦官，唉，我們之前居然也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原來這舉薦官制度最大的問題是在這里。”

蘇錦玥無奈笑道：“你們沒想到很正常啊，立場不一樣，你們本來就是出身貴族的，站在你們這個位置上，有些事情本來就是看不到的，怎么說的，燈下黑？或者說是，緣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

站在你們自己的立場上來看，這些事情考慮不到其實真的很正常，再正常不過了，可對于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來說就不一樣了。

你看現在那些舉薦官甚至都是要有一定地位的人有足夠的威望才能擔任，那不用說，肯定也得是貴族出身，這其實相當于就是一個圈子里的人了不是嗎？

所以這些舉薦官要寫舉薦信的時候，自然也是考慮到各種人情關系之類的，比如有親戚關系或者交情好的，這些肯定是要推薦，少不了的。”

“這的確是一件麻煩事。”凌文義皺眉：“之前朝廷舉辦科舉，就是為了從平民階層選拔人才，貴族專權，世家實力日益壯大，對皇權制度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像如今在朝中威望畢竟高的幾位大臣，包括皇上的后宮，和世家貴族都有著錯綜復雜的關系，這對皇上來說也是限制重重，如今這科舉制度想要改革的話，那困難肯定是更大的了。

這些世家貴族肯定會反對這種改革的，因為這是切實影響到他們利益的，一旦讓那些平民上位，削弱的是貴族的權威，影響的也是他們的利益，之前因為土地的事，那些貴族就曾經聯名反對過一次，皇上想推行那土地制度改革計劃都失敗了，更別提這次的科舉改革了，肯定更難實行了！

可這科舉改革弊端已經這么大的，不改又不行！”

“這件事的確不能操之過急！”蘇錦玥說。

凌文義便問蘇錦玥：“難道你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蘇錦玥搖頭：“我之前就說過了，這種事我可不擅長，你讓我想什么更好的辦法，我是想不出來的，但這種事真不能急于一時。”

蘇錦玥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猶豫，凌文義她是能信得過的，可是裕王爺呢，這些話，在裕王爺面前也能說嗎？

凌文義倒是明白了蘇錦玥的顧慮，直接就說道：“你不用擔心，裕王爺是皇上最信任的人，雖然他不參與朝政之事，但很多重要的事，皇上還是會找他商議的，這次的事，裕王爺也是有幫忙在出謀劃策的，所以你可以在王爺面前說，沒關系。”

裕王爺擺了擺手：“若是不方便，本王出去便是。”

蘇錦玥笑道：“王爺說笑了，我這和侯爺要說的也肯定沒什么機密啊，有什么可回避的。”

的確，她不過是說說自己的想法罷了，更何況凌文義也說了，皇上和他都很信任裕王爺，她這還讓裕王爺回避，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啊。

裕王爺便問蘇錦玥：“所以郡主是有什么好主意嗎？”

“好主意可說不上，我只是打個比方啊。”蘇錦玥便說了：“就這樣的，比如侯爺讓其他人辦一件事，你覺得要做這件事最高可以給的是七千兩，但對方卻要一萬兩，這樣你們怎么談呢？

你如果一開始就把你的底牌拋出來，把價格降到七千兩，那最后肯定是很難達到你預期的，因為對方肯定會跟你討價還價的，畢竟他想要的是一萬兩。

所以這就需要一些技巧了，他要一萬兩，你不同意，就先給他砍半，你說五千兩，他不樂意，就要九千兩，你還是不同意，他就降到八千，你就稍微松動一下，說六千，他一看，這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便說要不七千兩怎么樣？

七千兩本來就是你心里預期的價格，而對方呢卻又覺得這是他跟你談判后的結果，這個結果自然是雙方都滿意，以后也就不會有什么麻煩了。”

凌文義愣了好一會兒，然后緩緩的點頭：“你的意思，我大概是明白了，就是皇上想要改變這件事，但是他不可能一下子把舉薦官全部砍掉，這等于影響了所有貴族世家的利益。”

“這種事急不來的。”蘇錦玥說：“只能徐徐圖之，操之過急只會適得其反！但舉薦官的問題又必須要解決，那怎么辦呢？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那些舉薦官控制了整個科舉，影響到了科舉的公平公正性，為什么呢？因為他們壟斷了整個科舉晉級的道路，如果能有多幾條路走，阻止了他們的壟斷，那這樣自然是可以解決一些問題了。”

“壟斷？”凌文義覺得他有些聽不懂蘇錦玥這兩個字的意思，但又還是能明白她想要說什么。

裕王爺若有所思地說道：“唯一一條路？多幾條路是嗎？”

蘇錦玥便解釋道：“比如增加一些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舉薦官？又或者給考生多一條選擇的路，比如沒有被舉薦上的，可以參加一個考試，或者說是有什么考試制度，讓那些沒有得到舉薦信，但又覺得自己有足夠真才實學的學生可以申請加考之類的，只要有多幾個可供選擇的方式，那些考生就多了一條路可走。

這樣一來，不至于斷了那些舉薦官的路，又給了考生更多機會，相對來說就是比較折中的法子了。

畢竟你們也說了，這一下子廢除舉薦官這種制度是沒辦法實行的，所以，可以用這種方法，算是比較溫和的改革方式，這樣大家也比較能接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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