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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道貴守一,佛法不二


  太陽神早就在嘯聲響起時,便退走開來。但這一聲龍吟虎嘯威力實(shí)在太強(qiáng),他依舊被吼地氣血翻騰,兩眼發(fā)黑,好半晌才平復(fù)下來。抬眼望去,便看到了那個如魔如神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獵物身前。

  他雙眼一瞇,略微驚道:“是你!”

  王一眼瞼一挑,目光如刀似劍,一股無形的氣勢如有實(shí)質(zhì)一般朝著太陽神涌去,奔騰無止,竟比長江怒濤都要可怕。

  太陽神還沒反應(yīng)過來,腦子便“嗡”地一聲,就像被人用重錘狠狠敲了一下,一陣發(fā)暈,就連視線都停頓了幾秒,等到清醒過來,不由臉色一變,心生駭然,暗暗說道:“這才多久,他怎么又變強(qiáng)了!”

  王一不屑一笑,淡淡說道:“我的到來令你很驚訝嗎?”說罷,視線一抬,掠過對方,落在背后的鄭思益身上,森然一笑,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鄭思益!”

  王一臉上雖帶著笑,鄭思益卻感覺對方比魔鬼還可怕,一股無法言說的壓力陡然從心頭升起,令自己臉上冷汗直冒。

  他一度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強(qiáng)大,可以正面面對王一。可是直到今天見到真人,鄭思益才發(fā)覺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這個男人的強(qiáng)大已經(jīng)超越了人類想象的極限,足以勾動人們心中埋藏最深的恐懼,只是一眼,就能讓人生不出反抗的勇氣。

  鄭思益強(qiáng)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裝作沒有那么害怕,可剛要開口,卻發(fā)覺自己口唇仍舊在哆嗦,竟連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瞟了對方冷峻的臉龐,身子情不自禁一抖,不敢與之對視,重重低下頭去。

  王一冷哼一聲,目光掃視四周,看到無數(shù)尸骸,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殺意再也壓抑不住,于是目光一轉(zhuǎn),落到太陽神身上,冷冷說道:“很好,很好,敢來華夏興風(fēng)作浪,那就都別走了!”

  太陽神臉色微變,心中一沉,忍不住泛起懼意,但他面上不顯,只是冷冷說道:“怎么,你以為你贏定了?”

  伴隨著他的話音,一股病態(tài)的潮紅之色瞬間爬上雙頰,顯然早已在全神戒備,兵人血脈沸騰到了極致,火勁勃發(fā),周圍溫度極致攀升。

  “今天,你注定要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一股無所畏懼的情緒爬上心頭,太陽神詭異一笑:“實(shí)話告訴你,上一次,我并沒有使出全力!”

  “是嘛!”王一冷眼瞧去,淡淡說道:“那你這次千萬別留手,不然以后可就沒機(jī)會了。”

  話音一落,太陽神便覺一股龐大的殺氣從王一體內(nèi)洶涌而出,雄渾浩大,莫可名狀,勢如飛龍躍虎,狂奔亂突。

  太陽神臉色大變,高手比武向來只以殺氣惑心,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將殺氣賦形,化為殺人的招數(shù)。

  心知這無形龍虎一旦撞上自己,只怕真要心神潰散,化為癡呆,比起被龍虎撕咬還要凄慘。當(dāng)下大喝一聲,暗暗凝神,精神振奮到極點(diǎn),化為一束無形之韁,要去束縛王一的“龍虎”。

  “呵!”

  王一輕笑一聲。龍虎之相乃是他曾經(jīng)的武學(xué)之根,早已經(jīng)融于血肉,隨心所欲,豈會被輕易縛住。心念一轉(zhuǎn),殺氣陡然收攏,變散為聚,龍虎合一,凝為一線,威力瞬間強(qiáng)上數(shù)倍。

  兩人一個隨心肆虐、一個苦苦約束,此番情形,好比太陽神手持長纓,要去束縛狂龍,一旦失手,要么從龍背上掉下摔死,要么被所馭之龍回頭吃掉,真可謂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太陽神本來就是強(qiáng)催精神,使出吃奶的本事,好不容易稍稍占據(jù)上風(fēng),哪知對方竟還有這般變化。

  頃刻間鎖鏈繃斷,陷入生死一線的境地。整個人像是騎在龍背上,正說不出的吃力,結(jié)果被那龍身一甩,不由自主地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雙手狂舞,直至撞在后面石壁之上,五臟六腑都差點(diǎn)給摔了出來。

  “我這招‘龍爭虎斗’如何?”王一睥睨望去,淡淡一笑:“你怎么還沒使出全力,是看不起我嗎?還是……你的實(shí)力不過如此?”

  “可惡!”

  太陽神心中憤恨,被他言語所激,又撲了上來。他兩眼睜圓,額頭見汗,當(dāng)下鼓起兩腮,連噴四口火勁,鋒芒所向,摧枯拉朽。并且氣勁連綿不絕,無休無止,無窮無盡,直如要將王一徹底摧垮才會停止。

  王一微感驚訝,呵呵一笑:“這才算有點(diǎn)意思!”忽見他大手一揮,肌肉顫動,朗聲說道:“不過你化外左道,又怎敢與我華夏武學(xué)正道爭鋒!且看我,立地金剛!”

  霎時氣血凝定,不動如山,這火勁襲來攪起熱浪,在王一身邊竟生不出一絲微瀾,好似時空都被凍結(jié)住一般。

  “再看我,乾坤一擲!”

  說罷,一挺身,由極靜變?yōu)闃O動,雙腿一蹬,瞬間躍上半空,將身后鐵盒挈在手中,渾身穴道化為周天星圖,勁氣一鼓,連成一片,頓時浩如星河,左右連揮,就像拍網(wǎng)球一樣,將空中凝滯的火勁,一股腦盡數(shù)拍下,那場面就像無數(shù)顆太陽,被他射下轟隆隆地從天墜落。

  太陽神臉色大變,心知不妙,大日法相瞬間張開,不管不顧地將王一拉進(jìn)自己神意之中。

  王一只覺眼前場景驟變,大地龜裂,寸草不生。舉頭一望,只見天上十日當(dāng)空,無情炙烤著大地,見到王一進(jìn)來,竟將所有熱能集中起來,向他涌去。

  十顆太陽共同燃燒的熱量有多高?王一甚至感覺腳邊的土地都在融化,由于溫度太高,生出了點(diǎn)點(diǎn)結(jié)晶。

  王一滿頭大汗,眼中卻帶著一團(tuán)火,心中紫蓮搖動,灑下一縷道韻,于是他嘴角露出一絲輕笑,不慌不忙,輕聲喝道:“道貴守一!”

  只見他雙手揮灑,指力如萬千星芒,目下是虛空宇宙,分陰陽,割四象,其格局竟是遠(yuǎn)超天地,升入銀河,以無形破有意,捉拿日月,舉手拈來。

  一輪變化下來,這漫天熱力,竟被王一素手擒住,化為一絲絲、一縷縷,輕輕一吹,便被各個擊破。

  現(xiàn)實(shí)之內(nèi),太陽神臉色瞬間煞白,喉頭涌動,一股熱血將噴未噴,被他生生咽下。

  本以為出其不意,能用神意將王一烤死。沒想到對方凜然不懼,根本不用神意與自己相拼,純粹只以本來精神力與自己抗衡,自己就已經(jīng)奈何不得,甚至對方還把大日之力通通攝走,令自己五臟空虛,精神衰弱。有此異相,便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王一無論功力,境界與格局,皆已遠(yuǎn)超自己之上了。

  對方就像天地間初升的一,橫亙在虛空之內(nèi),跳出本來維度,俯視眾生。他明明生在你面前,你卻摸不著,打不到,但反手之間,便能將你化為己用。因?yàn)樗牡涝谀阒希@……便是維度的壓制。

  王一意識回歸現(xiàn)實(shí),抬頭望去,恰好看到太陽神正目色復(fù)雜地盯著他,嘴里喃喃說道:“這便是道嗎?”

  王一微微一笑,口中說道:“道可道,非常道。還沒完呢!且看我下一招……”

  “佛法不二!”

  心神之中,那顆眾星拱衛(wèi)的金丹滴溜溜一轉(zhuǎn),一股偉力陡然生出。只見王一大手一揮,被其擊潰,漫天散落的火勁瞬間收斂,凝于極致,好似納泰山而入芥子,最終巍巍峨峨,卻又藏于指尖,隨后悠然點(diǎn)出。

  這一指當(dāng)真窮極世間諸般變化,但最終卻是萬法歸一,歸于一法,亦是世間根本法門之所在,無堅(jiān)不摧、無所不破。

  太陽神看到這一指,頓時大驚失色,后退不迭,忍著虛弱無力,使出吃奶的力氣,狂發(fā)火勁,意圖化解王一這一指。

  若論修為深淺,境界高低,太陽神遠(yuǎn)遠(yuǎn)不如王一,唯一占優(yōu)者,便是他一身火勁另辟蹊徑,算是天下奇功勁力之中的佼佼者。只可惜,奇門左道又如何比得上華夏泱泱所傳之佛道正法,匍一交手,便是格局壓制,攻不贏,守不住,大敗虧輸。

  這一指點(diǎn)來,太陽神只覺四周天光收斂,視野昏暗。好似天上烏云囤積、翻涌盤旋,形如蒼天巨眼,深深凝視自己,不禁駭然。

  就在他心頭雜亂之際,天上異變忽生。黑云翻騰幾下,數(shù)道“嗡嗡”閃電從天而降。隨著王一這一指,嗤啦劈來,齊刷刷向太陽神頭頂聚集。

  太陽神早已面無人色,畢竟王一這一手揮斥風(fēng)云,勾動雷火,早已不是人間的功夫,乍一得見,如何不怕。

  生死之際,他早就沒了爭勝之心,只有活命之念。幸虧兵人之血不斷洶涌,壓抑了幾分懼意,方才穩(wěn)住心神,不至?xí)灥埂S谑且灰а溃胍膊幌耄p手齊出,左右一分,將一團(tuán)火勁,化為一張盾牌,不求奏功,只求延緩一二。

  “啵!”

  空中傳來一聲脆響,王一縱聲大笑,好似雷聲隆隆,烏云翻卷,他反身后退,猶如穿梭雷電之中,忽隱忽現(xiàn),快似清風(fēng),看似在此,卻又在彼,上天入地,隨意縱橫。

  太陽神仍舊保持著雙手架住的姿態(tài),只是目瞪口呆,一動不動,猶如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突然間,眾人好似聽見“喀喇”一聲,這幽幽洞窟之內(nèi),竟有一種雷聲漸住,風(fēng)停雨歇之意,好似烏云說散就散,天地一片清明。

  唯一與此景象格格不入者,便是太陽神。只見他身子一抖,就像身上綁著一個定時炸彈陡然炸響,狂噴一口鮮血,往后摔去老遠(yuǎn),氣息已達(dá)若有若無之狀。

  僅僅四招,天下最強(qiáng)的五人之一便敗在了王一手上,兩人的對決,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干凈利落,前后交手還沒有三分鐘,便分出了勝負(fù)。

  周圍一團(tuán)寂靜,便連微風(fēng)拂動小草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幾雙眼睛全都盯著太陽神飛出去的方向。過了片刻,腳步聲突然響起,眾人定眼望去,卻是王一袖手漫步,悠悠然走向太陽神。

  鄭思益站在一旁,不由心頭一沉,王一雖沒盯著他,只是目光掃過,都令他渾身發(fā)抖,五臟六腑一陣翻騰。

  王一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沖口問道:“不過如此!”

  說罷,便去察看阿歡和青松的狀況。見到二人只是脫力,這才放下心來,轉(zhuǎn)頭看向尚還清醒的蔣桂枝,點(diǎn)頭說道:“你們做的很不錯,我王一記你們一個人情。”

  王一目光一轉(zhuǎn),又看到塞麗娜的尸身,他之前已從婆婆口中得知了塞麗娜的身份和用意,不禁幽幽一嘆:“心如已灰之木,身似不系之舟。她這一生身不由己,人生到頭,到底從了一回本心,也算無憾了。”

  蔣桂枝聽他這話,想到往日種種,不由心中酸熱,特別是塞麗娜最后那番話,十多年點(diǎn)點(diǎn)滴滴,猛然匯成洪濤激流,齊齊涌上心頭。羞愧,遺憾,釋然種種情緒,可謂五味雜陳,情難自抑,一時間竟落下兩行淚來。

  王一沒理她的兒女情長,沉寂幾秒,回頭朝著太陽神昂首走去,眼中的殺意已經(jīng)十分明顯。

  “現(xiàn)在攻守勢異,你有什么好說的?”

  太陽神聞言慘笑,咳嗽了兩下,方才幽幽說道:“我算準(zhǔn)了一切,唯一沒算到的是……你的實(shí)力居然已經(jīng)強(qiáng)到這個地步。”

  王一淡笑一聲,沒有接話,只聽太陽神繼續(xù)道:“倘若有的選擇,當(dāng)初在你深山修煉,還未成長起來之時,我就應(yīng)該全力把你絞殺,也不至于成為輪回漢市大計(jì)的心腹之患。”

  王一只覺一道電流猛地通過自己的身體,頭皮一麻,腦袋里轟然炸響,“深山”、“修煉”幾個詞竟格外醒目。

  思緒此時猶如千絲萬縷突然涌現(xiàn),他怎么知道我深山修煉的事?難道我從那個時候就被盯住了?是誰?

  林業(yè)局小職員、劉正風(fēng)、潘家明……一張張臉?biāo)查g在眼前浮現(xiàn)一遍。

  磐石的話好似魔音一般,再一次在王一耳邊響起:你這功夫是一門魔功,早就被人動了手腳,上面的神意是被人刻意留下的。

  難道從自己真是從進(jìn)入觀國寺開始,便已經(jīng)踩進(jìn)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之中了?

  “轟!”

  又一次探聽到和《易筋洗髓功》相關(guān)的諸多信息,王一心潮起伏,氣勢控制不住,陡然外放,嚇得在場眾人心頭一跳。

  王一大步上前,對著太陽神就是一腳,隨后掐住脖子,將他捏到自己眼前,眼睛一瞇,極度危險地說道:“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事的?”

  太陽神咯出一口血,從嘴角流到王一手上,不懼反笑,嘿嘿一聲,說道:“我知道的比你更多呢……咳咳……雖然沒有殺掉你,不過沒關(guān)系,你注定該和我們一起,這是你的宿命!”

  “去你媽的宿命!”王一怒火中燒,將他狠狠摜在地上,冷聲喝道:“手下敗將,也配亂我道心。”

  他手按鐵盒,冷冷瞧著地上痛苦呻吟地太陽神,語氣森然道:“等我把你們輪回全殺了,看看還有誰敢在我面前饒舌。”

  目光一掃,如電射向鄭思益,對方好似一盆涼水當(dāng)頭澆下,不由往后連退幾步,居然一屁股摔倒在地。

  王一瞧他模樣,心中不屑,正要拔出長槍,個個清算,忽聽身下之人突然怪叫一聲,斷斷續(xù)續(xù)說道:“嘿嘿嘿……你……殺的了嗎?我本來不愿……是你逼我的……”語氣凄厲,聞?wù)吣懞?br />
  王一一驚,低頭望去,只見太陽神不知何時,竟已將一團(tuán)紅色肉塊吞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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