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章 幸饒彌沃
“你說的這些,該如何證明?”王一抱臂而立,心中疑慮并沒有打消。
“失去的信任難以挽回,你不信是應該的……”磐石淡淡一笑:“畢竟這只是老道一面之詞,也不排除是一出苦肉計!
王一沒說話,表情不置可否。
磐石沉默片刻,忽道:“或許有一人可以解你的疑慮!
“誰?”王一微微皺眉。
“鬼昆侖!”
“誰?!”王一眼皮一顫,差點失聲:“他不是死了嗎?”
磐石淡定一笑:“生生死死,皆是虛妄。你身在局中,自然看不明白。”
“騰龍杖出世在即,許多魍魎之輩早已按耐不住,你若能找到鬼昆侖,必能有所獲!
王一死死盯著磐石的表情,想要探明對方話中真假。
“他在哪?”
磐石轉頭望向窗外,緩緩開口:“龍首山!”
王一心中盤算著到龍首山的距離,就聽磐石繼續說道:“鬼昆侖逆世重修,強奪天命,也算的上一方豪杰。只可惜大爭之世,天命已然注定,一些小把戲又如何瞞得過天道的探查,不過茍延殘喘,夜郎自大罷了。”
王一問:“道長既然知道他藏在龍首山,為何不將他鏟除!
“非不愿,實不能也!”磐石搖搖頭,看向王一:“他魔功將成,妄圖鵲巢鳩占。攝走的是你和武求的氣運。能替天行道者,只有你們二人!
“這人于龍首山上,我早就察覺。放任自流,便是在等他開花結果!迸褪游⑻В樕峡床怀鱿才,只是淡淡道:“如今時機剛好,若你能勝之,必有一番機緣,應對武求之時,便可再添三分勝算。”
想到對方和李決心的關系,王一心中已信了七八分,但還是問道:“這莫非是道長調虎離山之計?”
“哈哈哈……”磐石朗聲一笑:“若要調虎離山,今日你便沒機會來白云觀!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起了一陣狂風,一片落葉隨風而入,飄到磐石身前。
他五指從袖中伸出,輕輕一捻,若挑琴弦,樹葉根根經絡便已變成奇門八卦之相,在腦海中緩緩生成。
王一瞧得分明,知道修道者天人交感,可行風鳥角占之術。磐石一舉一動,雖不明言,儼然已在隨物起卦,曉察陰陽。
果不其然,磐石沉默片刻,道:“閑極無聊,老道再贈你一卦。”
王一眼皮微抬,靜聽下文,便聽對方道:“山澤損人之相,蓋不常見。你的某位朋友只怕有難了!
“朋友?”王一眉頭一皺:“誰?”
磐石淡淡笑道:“卦象上說極東而至,不是扶桑,便是高麗!”
“是他?”王一心中微動,不動聲色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可他不是我的朋友,不過是一位煩人精罷了!
“卦象是不會騙人了!迸褪瘬u搖頭,語氣之中極為自信:“此子看似平平無奇,卻在關鍵時刻,于你有大用,切勿置之不理!”
“我之前才和他分開,并不知他去處!蓖跻怀聊,說道:“他在哪里?”
磐石微微一笑,捻須道:“巧了,正在龍首山!”
王一聞言抬眼,盯著磐石一動不動,好像要把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磐石卻是兩眼微闔,閑閑不動,更無半分緊張壓抑。
“我會把事情搞清楚的!
伴隨著話語聲落,王一已經出了大門口:“希望你說的都是實話!”
磐石瞇著眼,盯著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翹,但很快就掩住情緒,變作超然物外的高人形象。
…………
寧兵衛雙手持劍,將兩個行李箱劈爛,馬笑笑與田雨嵐兩人受力不住,咕嚕嚕滾了出來。
見到二人呼吸平穩,可能是行李箱太過憋悶,臉上只略有些發白,寧兵衛一顆心才漸漸沉靜下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笔莸溃骸皼]想到你一介清心寡欲的扶桑劍客,也會淪陷于女人身上!
寧兵衛冷冷一笑:“凡事有所為有所不為,她們是我的朋友,跟女人什么的毫無干系!
“唉!”石屋輕輕一嘆:“扶桑多少年氣運,才得這么一顆劍道種子。偏偏腦子不好,要在這里送了性命,當真殊為可惜!
頓了頓,石屋道:“念你修行不易,我便給你一個歸順的機會。替我持劍護法,待我采補完這兩朵蓮花,神功大成以后,必叫你也體會一下天魔化生,長生不死之妙。”
“什么天魔化生?”寧兵衛搖頭不屑:“我只知道劍下無魔!”
“哦?”石屋笑道:“死到臨頭,你這小兒竟還端著名門正派那一套,是料定與我有一戰之力了?”
寧兵衛微微一笑,目光凝重無比,盯著石屋說道:“人定勝天,世間事,總得試一試才知道!
“很好,很好!”
石屋聲線陡變,就像一位女人在凄厲吶喊,只聽“噗”一聲,當前一塊石板突然倒地。
寧兵衛驚地一顫,心神震動,凝神望去,目之所及,便見石屋之內正盤坐一人,身形枯瘦,雙腿跏趺。
更可怕的是,石屋常年不見天日,陰暗潮濕,蛇蟲鼠蟻早就將其當做巢穴。這石板一倒,光明陡現,毒蟲紛紛逃離,只有無數蛛絲纏繞在此人身上,幾乎變作繭衣。
“哈?”
那人緩緩睜眼,似乎是因為乍見光明,眸子微微失神。
他張口發聲,只如打了個哈欠,聲線卻如針如刺,激地寧兵衛倒退三步,臉色發白,手中劍不禁又握緊一些。
“你是誰?”
寧兵衛見慣大風大浪,雖心有忌憚,還是穩住心神。他料想這般高手,必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便試著打探對方的底細。
“我是誰?”那人應聲詫異,目光竟有些迷離,好似在追索前塵,幽幽道:“我……我是鬼昆侖,也是公孫望!彼Z氣一頓,莫名怪笑,忽然怪叫一聲:“不過我更喜歡自己本來的名字……”
“我是……幸饒彌沃!”
他話音一落,聲波涌出,萬千蛛絲紛紛破碎,身上污垢自動脫離,整個人頓時光潔如新。
寧兵衛臉色微微發白,眼中透出慌亂,他何曾見過這種本事,不由問道:“你……你這是什么妖術?”
“妖術?孤陋寡聞!”幸饒彌沃不屑一笑,漫不經心道:“此乃我之根本法!”
“密盛正乘,光明果相!”
寧兵衛怔了怔,瞇起雙眼,劍心通明之下,幸饒彌沃在他心中,可謂纖毫畢現。
只見破布麻衣之下,幸饒彌沃肌肉皮膜不斷顫抖,就像有人以捶擊鼓,振動之下,種種塵埃皆不得近身。
而且看樣子,這還不是對方有意為之,好像已成了身體本能。清理塵垢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能保持精力,增強身體活性,比“虎豹雷音”更添三分神異。
寧兵衛看得頭皮發麻,心中暗生驚懼,“這是什么功夫?他……他怎能做到不知疲倦?”
“小兒輩,你見了我的神通,可愿意降了?”幸饒彌沃淡淡一笑,開口問道。
寧兵衛臉色灰敗,默默閉上雙眼,半晌,忽地張口發笑,搖搖頭:“我不愿!”
“那真是可惜了……”幸饒彌沃也不發怒,只是笑嘆:“你一身劍術曠古爍今,不知有沒有衣缽傳人?”
寧兵衛聞言一愣,緩緩搖頭。
幸饒彌沃陰沉一笑:“既無傳人,這一身好劍術,過了今天,可就徹底失傳了。”他眼眸微抬,混濁的瞳孔里流露出許多玩味:“扶桑劍道氣運,自此沉寂五十年!
“沒了我,扶桑劍道就一無是處了?”寧兵衛神色不變,淡淡笑道:“后人如果無用,那這劍法失傳也沒什么了不起!彼f到這兒,雙劍交擊,發出錚然長鳴,清脆動聽:“劍是要靠人練的。劍法或許會衰微,但胸中劍氣絕不熄滅!”
幸饒彌沃臉色微變,一言不發,只是豎起手掌,笑道:“很好,很好,小兒輩有此心性,我便成全你的劍道吧!闭f罷,一拳送出,霎時狂風涌起,化作千刀萬劍,劈向寧兵衛。
面對幸饒彌沃如此犀利的攻擊,寧兵衛不慌不忙,長劍在前,短劍在后,重心緩緩下探,渾身上下若空若無,仿佛一團春風送出,疏朗雅正。
“風吹……漫天星!”寧兵衛吐氣出聲,眼神如同神祇,透著許多漠然。
“!
劍鳴聲聲響起,劍氣洶涌而去,這一招飄逸無方,絢爛之極。與幸饒彌沃拳勁相碰,儼如無數花瓣被風吹走,似雨落下,陣陣花香襲鼻,實則是遮天蔽日的劍氣,一個不小心,便有殺身之禍。
“有意思!”
幸饒彌沃端坐不動,再揮一拳,那拳勁四面蔓延,如洪流傾瀉,摧壓萬物,偏偏無處不在,無所不至。
無窮洪峰瞬息而至,撞上排空劍影,“梔鵲”錚顫發音,猶如陣陣哀鳴。
寧兵衛臉色發白,再也堅持不住,雙劍齊出,用力一劈,這才消磨掉八分勁力,但仍然被余勁震地倒退數步,堪堪站穩,“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你若能跟殺死辛無忌時,再揮出那樣一劍,我尚且會有幾分忌憚!毙茵垙浳謷咭谎蹖幈l噴出的血跡,抬起眼來,目光冰冷:“如今你不過強弩之末,又有什么資格同我交手?”
寧兵衛深吸一口氣,壓住翻騰的氣血,大聲道:“邪魔外道,我有何不敢戰?”
他雙手持劍,騰空而起,“梔劍”似領會到心意,寒光爆射,卷起無雙劍氣,猶如東風夜放千花樹,凜冽之氣縱橫激蕩。
這一劍大開大合,宛如星河隕墜,漫天烏光輝映不明,無匹精芒閃耀不熄。咻地一聲,劍勢一轉,向幸饒彌沃刺來,便是狂風怒雪也遮掩不住。
幸饒彌沃瞳孔一縮,手掐印決,氣勢迎風便長,恍如天幕,與寧兵衛相遇,當頭便要罩下。
“嗤……”
一陣劍割麻履的聲音傳來,無情劍光居然將天幕撕開一線,寧兵衛臉色慘白,手中“梔劍”竟也脫手而出。
可他腰身一擰,“鵲劍”跟著揮來,招式清逸絕倫,殺氣驚心動魄,劍光一挽,凜冽秋風之下,便似一朵寒菊綻放,帶著有死無生的決絕,更似以下克上的孤勇。
“錚!”
烏光電閃而至,幸饒彌沃淡淡一笑,飄然一指,無聲無息點中劍身,勁力一逼,劍身猶如波浪起伏。
寧兵衛虎口崩裂,鮮血溢出,驚人痛感激出他的狠勁,一咬牙,忙用雙手握住,渾身筋骨暴鳴,于筋疲力盡之中生出一股新力。劍鳴悠然響起,寒光一閃而逝。
“呲喇”一聲,幸饒彌沃的袖口已被削下一截,他臉罩寒霜,五指如輪,一把將“鵲劍”捏住。
劍光陡然熄滅,平時削鐵如泥的神兵,被辛饒迷沃拿在手中,就像乖寶寶一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大局已定,幸饒彌沃無聲冷笑,一只手忽從旁伸來,他駭然睜眼,抬頭一瞧,只見寧兵衛的臉色白如寒霜,兩眼漆黑發亮,正閃爍異芒。
未及轉念,那只手已并指如劍,精神信念附著于上,比之精鐵也不遑多讓,穩穩戳在幸饒彌沃肩胛處。
“我贏了!”寧兵衛身子一晃,嘴角溢出血線,慘然出聲。
幸饒彌沃怔怔低頭,一股怒氣沖天而起,口中狠厲發聲:“你贏了嗎?去死吧!”
話音剛落,寧兵衛頓生異感,只覺指尖及處,如入沼澤,沉澀不已。來不及轉念,一股巨力當胸撞來,他渾身悶痛,向后飛出,砰地摔在地上。
幸饒彌沃還要動手,忽然一股黑氣彌漫而上,他臉色一變,屏息凝神,半晌方歇。
寧兵衛氣息奄奄,瞇眼瞧去,幸饒彌沃整個身體竟然化作泥沙,風一吹,四處飄散。
他正感驚訝之時,旁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能逼我用出《天魔七變》,你可以驕傲地去死了。”
寧兵衛徇聲轉頭,幸饒彌沃不知何時已到他身側,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不急,待我采補完畢,便拿你頭顱祭旗!”說完,便朝著田雨嵐的方向走去。
枯瘦的手剛要伸出,去撫摸美人的臉頰。平地忽起狂風,碎石泥土便如活了一般,咕咕咕滾向四面八方。
幸饒彌沃麻衣亂舞,臉色驟變,腳步一動,飄然遠退。
“咚”地一聲,就在幸饒彌沃退走一瞬間,一柄長槍正扎在他之前站立之處,入石三分,晃顫不已。
“前輩!”寧兵衛看到長槍,驚喜出聲。
幸饒彌沃眉鋒一挑,便見一個高大身影,氣機如虎,攪動流云,從晨風薄霧之中緩緩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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