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 章 番外三
話音剛落,漫天殺氣已經席卷而來,南村就像被人一把拋進冰窟之中,整個人不由自主開始瑟瑟發抖,手下一松,晴子已經掉落在地上。
“叮叮叮……”
空中響起一陣叮咚脆響,伴隨無數火星綻開,一瞬間,齋藤一和雙手持劍,便已劈出六十四刀。
這一招“百燕居合式”,純粹拼的就是力量與速度。看似簡簡單單,卻需要習練者日以繼夜地重復練習,十分考驗人的耐力與意志。
直到將長劍煉為身體的一部分,并能在一秒鐘內劈出二十劍,才算得上登堂入室。如果能做到起步之間,二十劍以上,便能一念殺人,稱劍道大宗師。
只見齋藤一和額頭青筋直冒,咬著牙劈出六十四劍,頓時將襲來的殺氣盡數卷回。他氣喘吁吁,自以為擋住了整波攻勢,竟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仍有一道白光從他頰邊掠過。
齋藤一和眼珠猛地睜大,顯得驚慌失措。剛想要揮劍阻攔,可是“百燕居合式”已經耗盡了他半數力氣,再想提劍至少也要到數息之后,根本就來不及。
他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觸目驚心的鮮血。南村臉色蒼白,捂著不斷噴血的右手,竟連痛呼似乎都忘記了。直到數秒之后,方才反應過來,開始放聲大嚎。
“剛才你的右手冒犯了花枝子和我的妹妹,所以我現在砍下它,這很公平!
突如其來的聲音就如同炸雷在眾人耳邊炸響。有人驚喜有人怕,但都忍不住朝著某個陰影角落望去。
當先入眼的,便是一個挺拔的身影,直到視線上移,才看的見滿是風霜之色的臉龐。
“清水君!”
“哥哥!”
花枝子捂著嘴,眼淚已經忍不住落了下來。一瞬間,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這是一場美夢,一旦醒來就會失去。
“花枝子,晴子,我……回來了!”
寧兵衛從陰影處緩緩走了出來,每走一步,花枝子眼中的神采便亮一分。等他完全走到眾人身前時,花枝子竟像是擁有了靈魂一樣,又恢復到曾經美艷動人的模樣。
“混蛋哥哥,你為什么才回來!”晴子猛地跳了起來,沖過去對著寧兵衛一陣拳打腳踢,接著又狠狠抱住他,開始哇哇大哭:“你知不知道,花枝子……花枝子姐姐差一點……”
“我知道!”寧兵衛輕輕撫摸了一下晴子的腦袋,疲憊的面容掩飾不住他眼中的溫柔:“所以我回來了,不會再讓你們受欺負了!
他將晴子推到花枝子懷中,十分歉然道:“花枝子,麻煩幫我照看一下晴子。”
“好!”花枝子沒有多說,一把將晴子拉到懷中,就像溫柔的妻子,從不忤逆丈夫的要求。
寧兵衛緩緩抬頭,望向齋藤一和。那目光看似平平無奇,卻給了對方極大的心理壓力,仿佛一只無形大手,將他的心臟狠狠攥住,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哪怕心里再瞧不起這個弟子,齋藤一和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就是古代劍豪傳說之中,最完美的劍客模板。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墮落,每次在面對這個“念流”天才弟子時,齋藤一和總會有一瞬間的自慚形穢。而正是出于這種矛盾的自卑心理,他才會不遺余力地打壓這個弟子。
“師父,好久不見!”寧兵衛緩緩開口。
獵人在面對強大的獵物時,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分神。哪怕此時的南村快嚎斷了氣,齋藤一和的目光也沒有從寧兵衛身上分過來一縷。
“寧兵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齋藤一和眼睛一瞇,咬著牙說道:“那可是南村議長,很快就會變為內閣大臣的大人物!”
“那又如何?不過是趕走一只煩人的蒼蠅罷了!睂幈l淡淡說道:“有什么問題嗎?”
齋藤一和臉色一變,先是驚訝,接著又轉為復雜,好半晌,才冷笑道:“看來華夏之行,你倒是受益匪淺。現在,竟也擁有一顆強者之心了嗎?”
“強者之心?”寧兵衛輕輕一笑,搖了搖頭:“不媚上,不壓下,這才是我眼中的強者,跟師父說的可不是同一個東西!
齋藤一和臉色一紅,如何不知道對方在嘲諷自己。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緩聲道:“很好,你是趕走了蒼蠅不假,但也給‘念流’招來了大禍,你知道嗎?”
寧兵衛深深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為所動,反而輕飄飄說道:“我相信以師父的能耐,一定可以把‘念流’摘出來的。畢竟……這可是師父的拿手好戲啊!”
“你……”齋藤一和被對方不軟不硬地頂了好幾下,面子上也開始有些掛不住了,大聲道:“所以你現在是打算欺師滅祖嗎?”
“欺師滅祖?好大的帽子!”寧兵衛搖了搖頭,不咸不淡地說道:“那也要師父把我當成‘念流’的弟子才行啊!”
“你什么意思?”齋藤一和臉色一變,聽出來對方話里有話。
寧兵衛眼中寒光一閃,冷冷說道:“難道華夏的事,師父全然不知嗎?”
“你……我……”齋藤一和被噎了一下,斟酌道:“我也是考慮到你母親重病,才給你安排了這樣一場比試。你如果有什么不滿,也該沖著我來,而不是在花枝子的訂婚儀式上胡鬧!”
“我知道師父瞧不上我,覺得我迂腐、不知變通。所以我從沒有幻想過要和花枝子發生什么!睂幈l緩緩說道:“師父想要借刀殺人,身為弟子,我也可以成全師父。但為什么你依舊不肯放過花枝子。只不過讓她過的簡單幸福一點,這件事很難嗎?”
齋藤一和臉色陰沉,暴怒道:“這是我齋藤家的家事,要你多管閑事?我是花枝子的父親,我要他嫁誰,他就得嫁誰!”
寧兵衛抬眼與他對視,目光毫不相讓,堅定地說道:“我無數次選擇退讓,以為師父會生出一分仁慈之心,但沒想到花枝子依舊陷在泥潭中。所以我今天選擇過來,就是要帶她徹底擺脫這樣的命運。”
隨著話語聲落,寧兵衛呼吸頻率開始變得十分奇怪。長吸慢吐,就像一頭鯨魚,將體內氣息全部壓縮凝聚,又從周身毛孔中激射而出。
齋藤一和臉色大變,脫口道:“胎息之法!”
胎息,是習武之人心性與命達到無念無為的表現。
《抱樸子·釋滯》中有云:“得胎息者,能不以口鼻噓吸,如在胞胎之中!
人若練成這樣的境界,對于氣與力的控制,幾乎可以做到由精入微。往往十分力的效果,一分力就能辦到,變相地相當于體能得到指數級的增強。
“念流”一派由于過于追求速度與力量,往往爆發高而耐力不足。偏偏門中傳承的呼吸法又十分粗陋,所以就變得十分考驗習練者的根性與天賦。
僅體能這一關,便已經攔住百分之九十的修煉者,更別說后面還要學有所成,習有所得,這才造成“念流”數百年來青黃不繼的局面。
曾幾何時,齋藤一和也是一位純粹的劍客,為了“念流”的發展,更是多次遠赴華夏,求取內家氣功的習練法門。
但是這種法門往往是一脈真傳,除了內門弟子,又豈會輕易示人?更別說還是個扶桑倭人,異族之輩。如果私相授受,哪怕只是偷看一眼,依照武林規矩,都要斷手挖眼。
而那些流傳出來的普通大路貨色,甚至還不如自家呼吸法,拿來又有什么用?
正是因為看到了“念流”的弊端,加上多次求取真經無果,齋藤一和才會心灰意冷,覺得一味練武沒有前途,漸漸開始沉迷鉆營,想憑借聯姻一舉進入上層階級之中。
所以此刻他見到寧兵衛那種詭異的呼吸法,瞬間便想到了曾經在華夏遇到過的那幾位大宗師之流,方才如此失態。
可失態過后,內心又是掩飾不住的嫉妒,仿佛寧兵衛變得越好,他就越不能接受,忍不住大聲道:“這是華夏正宗內功,你從哪里偷學來的?”
“偷學?”寧兵衛不屑一笑,淡淡說道:“那就要感謝師父的安排了,讓我遇到‘王世尊’這樣一位蓋世英豪。弟子不過幫了一點小忙而已,他便給了我一門絕世無雙的內功修煉之法!
寧兵衛本就是“劍心通明”之境,劍術外功已經到了絕頂。加上體魄強大,內功也有了一定建樹。一旦得了正法,觸類旁通之下,修為進境用一日千里來形容也不為過。
寧兵衛拔出“梔鵲”的過程極為緩慢,每拔一寸,氣勢便增長一分。
這種由玄門正法激發而出的龐大氣勢,駭地齋藤一和渾身雞皮疙瘩直冒,汗毛像是沾染到了靜電,根根豎起。哪怕心中不斷暗示和強迫自己冷靜,那顆心依舊止不住地砰砰亂跳。
“師父,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寧兵衛語氣越來越冷:“正是因為見過地獄的模樣,所以絕不會允許心愛之人再下地獄!”
“這一次,請允許我以下克上,用我的劍,結束你我之間的恩怨吧!”
這一聲如雷霆翻滾,一踏步似濁浪滔滔,銀光一閃,寧兵衛的劍意已經鋪天蓋地般洶涌而出。
齋藤一和心中一沉,舉劍相迎。劍心與劍膽早已代替了他的眼耳口鼻,身外百步方圓的風吹草動,也已悉數在心。
兩劍相碰,便如無數炸雷轟然炸響,萬千電光撕裂長天,烏云壓頂,匯聚山頭,沉重的劍氣將屋內攪地一團糟,圍觀眾人也感到一陣駭異。
“斯國一!”
晴子只知道自家哥哥在練劍,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實戰,忍不住贊道:“大哥這么厲害嗎?”
“當然!”花枝子與有榮焉,情不自禁揚起下巴說道:“清水君可是百年難遇的天才劍客!闭f完,眼里又忍不住升起濃濃擔憂,注視著場內。
一邊是情郎,一邊是父親,雖然對方傷害過自己,可到底生養過她。自然也不想兩人斗到兩敗俱傷。
兩人都是念流高手,又極為了解對方,前二十招出手幾乎一模一樣,不分上下。到了二十招以后,齋藤一和開始漸漸落于下風。四十招后,已經只有招架之力。就這,還是寧兵衛手下留情的結果。
兩人越打越兇,越打越快。
齋藤一和雖然能勉力支撐,但是心中卻升起一股不好的異感。仿佛寧兵衛每一次揮劍,都會有一種細微的提升,像是把渾身污濁用水沖刷而去,漸漸變為一塊琉璃寶石。
“我成了磨刀石了?”
齋藤一和心中生出一種荒誕感覺,就這一愣神,眼前寒光閃過,長劍斷成三節,衣袖也斷了一只。
劍刃橫在齋藤一和喉頭,寧兵衛冷冷說道:“我贏了!”
“是。∧阙A了!”齋藤一和丟掉劍柄,有些頹喪道:“你傷了南村議長,一定會有人來報復你。你不怕,但你身后還有花枝子和親人,帶著他們去華夏吧!我會給你們爭取三天的時間!
“父親!”畢竟血濃于水,聽到這些話,花枝子心里的怨恨瞬間煙消,跪著哭泣:“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了,花枝子!”齋藤一和態度大改,慈愛道:“你還有那么多師兄,他們需要我,你跟著寧兵衛走吧!”
“父親!”
“走啊!”齋藤一和大吼。
寧兵衛深深看了一眼齋藤一和,點了點頭,拉起晴子和花枝子,背上院子里的川南,快步往外走去。
“混蛋!”寧兵衛一走,南村又囂張起來,沖著齋藤一和大吼:“齋藤一和,你竟然敢放跑兇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去監獄吧!”
“是嘛!”齋藤一和眼里寒光一閃,緩緩朝著南村走去。
“你……你想干嘛?”南村臉色一變,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請您不要生氣,我……我剛才說的是氣話,父親大人!”
齋藤一和不為所動,單手一揮,指甲劃過南村脖子,留下一道劍痕。他盯著南村張大的眼睛,冷笑道:“我可不想當你的父親大人,實在太惡心了!
“津南!”
“師父!”津南走了進來,剛才他把守門口,把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現在怎么辦?”
“通知警視廳,寧兵衛強闖私宅,劫走花枝子,并殺了南村議長,還重傷了齋藤一和!
津南臉色一變:“南村家不會放過寧兵衛的,到時候他全家都會沒命。而且花枝子還跟著……”他語氣一頓:“要不要等他們去了華夏后,我們再報案?”
“跑了才能做實罪證,但去了華夏,就得我們來承擔怒火!”齋藤一和幽幽說道:“去吧,不過一個女兒而已,我齋藤家還死的起!”語氣森寒,猶如鬼吟。
津南聽地身子一顫,這才低著頭,急匆匆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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