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瑞雪兆豐年(4)
她壓了后刃稍稍停下來,看見那人摘了手套,抬起來跟人碰拳。
有笑聲傳過來。
聽見有人在說:“可以啊,還是那么厲害,我以為你把這些都丟了。”
而后便是一道低徐的嗓音:“還行,隨便玩玩。”
對方拍了拍他的肩,朗聲大笑,“謙虛了啊,你以前可比現在囂張多了。”
男人把護目鏡捋上去。
周枳在雪地陽光下,看見一只修長且骨節明晰的手。
隨后聽到有些漫不經心的腔調:“人老了就得認,今時不同往日!
說起來竟然帶了點喟嘆的意味。
周枳稍稍偏了下頭。
想要看清楚這只手的主人是誰。
前方被一道人影擋住,隔絕了她的視線。
她滑著雪板往前面靠了些,有點好奇。
越往前,人越多,周枳也不好太往里擠,而且她忙著去找彭婭,找角度找了半分多鐘都看不見人的正面。
她心下嘆了口氣,打算離開。
剛滑行了一段距離,那人卻倏爾轉過了身。
臉上沒什么遮擋的,就這么堂而皇之的露出來。
嗯?
周枳愣了愣。
她猛地停下腳上的動作,一個急剎,差點沒穩住身形。
她臉上帶著護目鏡,實際視線有些受阻,盡管她并不近視,卻仍然像是被模糊了似的。
穿紫色滑雪服的男人是……
她微微彎腰,費力的從側后方,在幾個人堆里,重新捕捉到那人的臉。
一張年輕的、五官稍許清冷卻又透著幾分隨性的臉。
沒有錯。
真的是孟山栩。
竟然是他。
周枳盯著他看了幾秒,微微抿起唇,正準備收回目光時。
對方的視線忽而往下落了幾寸,直直的就對上了她的眼。
她渾身一僵,有一種被人抓包偷窺的窘迫感,下意識的就要偏過頭去。
隨即想到自己帶著護目鏡,又隔了一段距離,他應該是認不出她來的。
不料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
周枳正做賊心虛,猝不及防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
彭婭面色怪異的看著她,“你在這兒撅著個屁股干嘛呢?”
“……”
周枳站直了身,把腿伸直了,咳嗽了兩聲有些不自然的帶過:“沒什么,做一下預備動作!
彭婭也沒追著問:“你不是有問題要問竇超嗎?之前沒機會,現在他落單了!
“行!彼c點頭跟上去。
彭婭偏了偏頭,突然問:“我記得你好像有兩套這款的滑雪服?”
周枳:“嗯,都是藍白,背后的數字不同色!
一款是藍字,一款是白字。
今天她穿的就是藍字。
解釋完她問:“他人在哪兒?”
彭婭揚了揚下巴指了個方向,“看那邊。”
——
“看什么呢?”
旁邊有人在問。
“沒。”孟山栩的視線從那抹藍色數字的滑雪服上收回視線,而后垂眸,把手套重新戴上。
“今天阿耶也來了!
“他來干什么?”
“后幾天這不是有滑雪比賽嗎,他帶隊過來的你不知道?”
孟山栩:“聽說過。”
只是沒在意。
他對這類事并不關心。
護目鏡也放下來,“我有事先走了!
同事問:“你不去打聲招呼?”
孟山栩擺了擺手,“下次!
隨即踏著滑雪板離開。
周枳跟彭婭滑了幾分鐘,才在魔毯旁找到了竇超。
“剛剛你看見了嗎?”
周枳在神游中,想到之前看見的孟山栩的翻轉抓板動作,還有中間好像做了一個?還是兩個1620,她沒聽得明白,“什么?”
“就是剛才那個教練啊,你沒看到他嗎?”
周枳含糊的“唔”了一聲。
彭婭面露可惜,“長得特別帥,也是真的厲害,不愧是滑雪場的教練!
頓了頓,她說:“好像有好多教練都是退役運動員?像竇超就是,退役后就在俱樂部做專職滑雪教練!
“不清楚,可能吧。”
彭婭:“感覺剛才那個也像是運動員!
周枳遲疑了兩秒:“應該不是!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周枳其實也不知道,只是那天周近告訴她,孟山栩是其淮山滑雪場的教練時,她驚嚇不已,隨后也像彭婭一樣,說了差不多類似的話。
只是周近告訴她說:他跟我哥是朋友,要是他是滑雪運動員,我哥早跟我吹了。
因為周近自己也滑雪,對這方面也有些了解。
他都沒聽他哥提過,自然不會把孟山栩往職業運動員那方面想。
只是他極為篤定:山哥肯定是個高手。
當時周枳未置一詞,心想他看誰都像高手。
沒想到今天有幸一見。
她不得不承認。
嗯,孟山栩的滑雪技術是真的很厲害,以她一個圈內人的角度來說,參加比賽都可能拿獎的那種。
她倒是想起一個問題,“你說他們教練打賭,賭的什么?”
說到這個,彭婭笑得興奮到摩拳擦掌。
“我剛問清楚了,是那兩個教練還是單身,打賭今年誰先脫單,輸得那位請吃海底撈!”
周枳:“…可跟滑雪有什么關系呢?”
而且現在都10月份了,還有兩個月今年就結束翻新。
“那誰知道!
彭婭接著笑嘻嘻說:“我覺得我很有可能今年也脫單。”
“跟誰?”
她捂著嘴有些激動:“就跟剛才那個教練!待會兒就問問是誰,我去追他!然后一起去吃海底撈!”
“……”
周枳不再說話,有點心不在焉的耷拉著腦袋。
抵達竇超跟前時,她才提了些興致,跟他問起一些關于大跳臺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關于她的年齡。
“我今年二十歲,也有好多年沒上過賽場了,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對于周枳來說,她接觸單板,從平行大回轉到u型池再到大跳臺,她最為感興趣的,是大跳臺,只是這項比賽,難度大,也極其具有挑戰性。
像她第一次登上大跳臺的賽場,就摔得那么慘,說心里沒陰影是不可能的。
只是滑雪摔倒是常事,她已經習以為常,最主要的還是自己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有種從高處摔下來再也攀不上去的感覺,讓她很是無力,但還沒放棄,可以繼續攀爬,直到再次封頂高峰。
竇超和煦的笑道:“二十歲也年輕,你有基礎,練一練機會還是很大的!
隨后他給了她一個提示:“這次的比賽,你加油用點心,會得到你意想不到的收獲!
周枳動了動耳朵,想到之前聽見的關于進省隊的流言。
也不確定能不能問,但心里莫名燃起了一股熱烈的火焰。
她點點頭,“好,我聽竇教練的。”
周枳是一早跟著上山的,和彭婭這邊踩點結束后,就返回了u型池。
滑雪也是格外浪費體力的一件事,十一點半時,她收到周近發來的消息,說在雪場餐廳吃午飯。
那時周枳正在興頭上,渾身上下都是勁兒,也沒覺得餓,說了要再等等。
十二點半的時候,他直接閃了個電話過來。
周枳落了地從u型池出來才給他回。
一接通,那邊就傳來男人頗為幽怨的聲音:“小侄女,你要造反是不是?”
“不是,我剛從賽場里出來。”
“你滑一上午,不餓嗎?”
沒等她回答,就聽周近稍微壓低了聲音:“山哥老早就等著了,這都一個小時你還不過來,他差點沒去找你!
周枳心里一咯噔,同樣低聲:“你沒跟他說我在做什么吧?”
她參加比賽,除了俱樂部的人,還有她朋友、周近,是沒有跟其他人說的。
也同樣瞞了孟山栩。
因為他和周遠是朋友。
不是說怕什么通風報信,但她必須小心翼翼,周遠和她媽的關系很好,她一點兒也不會給被她媽媽發現她參加比賽的可能的。
“沒有!
“那就好。”周枳松了一口氣,“我馬上就過來!
周近催促:“快點。”
然而她這個馬上。
馬了四十多分鐘。
抵達周近發過來的定位時,她是真的饑腸轆轆了,還渴,最開始滑雪板是抱著走的,最后都變成了拖。
怕她又迷路,周近還特地出來接人。
看見她走過去,拎著她的滑雪板損她:“大小姐,你真是大小姐,都得等著你。”
周枳:“……”
她試著掙扎著解釋:“你知道的,這里比較大……”
雖然她也有些過意不去。
到了餐廳里。
她屁顛屁顛的跟著周近。
孟山栩就在餐桌旁。
周枳打了招呼,接過自己的滑雪板放好,歉意的看著孟山栩,“不好意思啊,讓你們久等了!
其實她跟周近說了,她來不及,讓他們先吃。
結果周近陰陽怪氣的回復:我也想啊,我敢嗎。
周近覺得老讓孟山栩等著也不好,他跟周枳關系親近,等多久都無所謂,但是孟山栩……說白了才認識幾天都不算熟悉的人,總歸是有人別扭的。
便提議了他們先吃,等周枳回來自己單點。
不想男人淡淡來了一句:“不急,等她一起!
“沒事!
孟山栩拿過旁邊的玻璃杯,用熱水燙過后給周枳倒了杯水推過去。
“謝謝!
她瞥見他袖口的紫。
實際紫色很打眼。
剛才她一進來就看見了。
她垂眸吹了吹熱水,試探的小抿了一口,有點燙。
她呼了兩下,縮著舌尖。
有些安靜。
她搓了搓手指,輕聲問:“點餐了嗎?”
一張菜單又進入她的視線。
孟山栩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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