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淵瞪著眼前擺了一地的餐盤，內心小人生無可戀狀捶地大哭。

        葉孤城看云淵半天不動手，不解地數了一遍盤子，各種點心都是他之前常常給云淵帶的，沒道理他突然提不起興趣。

        云淵注意到葉孤城的眼神，暗嘆口氣，指尖拈起一塊點心送入口中。

        唔～美味！

        何以解憂，唯有美食。

        葉孤城見他吃了，微不可察地放松了緊繃的面色。

        人魚這一超好哄的行為造成了一個誤會，還是不好解除的誤會。

        葉孤城從此誤以為哄人魚只需要用吃的就行，超好哄。

        超好哄·人魚·云淵：以為我這么好哄的嗎？

        是的，他就是這么好哄。

        別說葉孤城還主動送來了點心，他就是什么都不做，過一會兒時間，人魚別扭完了，自然就會主動找上去。

        云淵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了什么，送到嘴邊的糕點也停了下來，就著吃到一半的姿勢開始使勁回想自己忘了什么。

        很遺憾的是，腦子都快想暈了都沒能想起來。

        云淵拍拍腦袋，把糕點送進嘴里，決定不想了，反正事情到眼前了，早晚會想起來的。

        嗯，跟隨著沐浴完畢的葉孤城回房的迷你魚，充分驗證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呢。

        事到臨頭，總會想起來的。

        只是，為時已晚罷了。

        重新變回迷你魚的云淵熟門熟路地跳出琉璃球，回到桌上的貝殼床里。

        一成不變的貝殼床

        迷你魚抽抽小鼻子，使勁聞了聞。

        聞清楚后，黑線掛滿頭。

        今日給貝殼床換水的侍女小姐姐是怎么想的？

        用泡過花瓣的水？

        還是味道濃郁的玉蘭花

        入水后一身玉蘭花香味的迷你魚沉默了。

        云淵浮出水面后，湊近嗅了嗅自己的手。

        “阿嚏——！”

        一個響亮的噴嚏在屋中響起，葉孤城擦劍的手都停住了，抬頭看向貝殼床的方向。

        見迷你魚雙手并用地掙扎出貝殼床，整條魚翻滾在桌面上，趕忙放下手上的東西過去。

        “怎么了？”葉孤城出聲詢問，并把迷你魚接到手里。

        剛拖著手心的迷你魚靠近一點，葉孤城就察覺到不對了。

        這味道

        葉孤城看向了圓桌正中央被侍女新換上的花束插滿的花瓶，幾朵潔白玉蘭點綴其中。

        城主的視線又移向了貝殼床，用手帕蘸著一些水漬試探性輕聞。

        葉孤城：“emmm”

        隨手把濕帕丟到貝殼里，葉孤城換了干凈的新帕子擦干小人魚。

        云淵乖巧地在葉孤城手心轉動身體，方便葉孤城擦拭。

        還好云淵在水里待的時間不長，把水擦掉后，身上就基本不剩下什么味道了，殘留的一兩絲也在接受范圍內。

        葉孤城想起今日近身服侍的侍女休沐，換了另外一個，或許新換的這位以為那貝殼床是個擺件，就直接裝了花瓣水擺進來了。

        只是，葉孤城身邊是沒有安排下人守夜，他也并不想要大晚上的把人叫來換水。

        體貼下人的葉城主壓根沒有考慮用隱身護衛的暗衛來辦這點小事。

        葉孤城的目光在通往后院的房門上打了個轉就收了回來。

        后院池塘云淵都泡了一天一夜，即使明知人魚有控水能力，葉孤城還是本能地覺得活水比死水干凈。

        有些微潔癖的葉城主拒絕使用泡澡水給云淵睡覺使用，那就只有一條路了。

        “接受茶水嗎？”

        云淵：你是魔鬼嗎？

        “比起睡在茶水里，我寧愿接受沒有水地睡一晚。”云淵脫口而出。

        “好的，可以�！比~孤城迅速接話應下來。

        額云淵想要撓頭，他是不是被套路了。

        云淵：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白云城主。

        葉孤城自然不會真的讓迷你魚沒有水地睡一晚，他雖然還沒有見識過人魚變為人身上岸行走，但他見識過擱淺岸邊的大型魚類翻白肚啊。

        并不想要第二天一早見到一條翻白肚皮的迷你魚，葉孤城選擇用屋內隨時備著簡單清潔用的濕毛巾把迷你魚裹進去。

        差點被整條魚包起來的云淵艱難抗議，才獲得一個露出頭和手的權利。

        被濕毛巾從腋下開始，層層包裹成一條春卷的云淵感覺哪里怪怪的，不太對勁。

        至上而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現在的造型，云淵扶額。

        這不是一般女生圍浴巾的圍法嘛，真是的，幸好沒有其他人看到，否則絕對的風評被害。

        葉孤城裹好云淵后，估摸著迷你魚應該有一段時間不想再聞到玉蘭花的香味了。

        他把迷你魚放在小圓凳上，圓凳就安置在靠近葉孤城的床頭位置。

        晚間睡覺時，云淵和葉孤城就隔著一層半透明的床簾。

        才決定要追的心上人陡然之間跟自己這么接近，云淵不出所料地生了綺念。

        生了綺念沒什么大不了，可千不該萬不該，云淵不該把這三分旖旎帶入夢境之中。

        夜晚期待之中本該有的安眠曲沒盼來，反而等到了一首靡靡之音的城主大人在夢里狠狠蹙眉。

        第二天一早，葉孤城豁然睜開眼，雙眼清明，半點看不到初醒的朦朧。

        經歷一晚不太美妙的夢境，葉孤城的雙眸利劍般射向床頭，透過并不厚重的床簾死死釘在濕巾卷上。

        濕巾里還呼呼大睡，傻兮兮沉浸在美夢里的人魚，完全不知道禍到臨頭了。

        直到接下來的一個白天他都沒能看到葉孤城，就連葉孤城去海邊練劍都沒帶他。

        平時他都會帶上裝著迷你魚的琉璃球，到了海邊再把迷你魚放進海里泡泡。

        葉孤城專心練劍時，云淵就會潛入深海玩耍順帶捕食填飽肚子。

        身型變小后被迫多餐的迷你魚：qaq

        云淵不解，詢問木頭似的侍從也沒得到任何消息。

        特特召來老管家，不明所以的管家先生三言兩語打太極含糊過去后，轉頭就去尋自家城主去了。

        并沒能被安撫到的云淵望著老管家離去的身影拉平唇角。

        厭惡陸地的人魚頭一次生出了想要主動上岸的欲望。

        因為喜歡上的未來伴侶是生活于陸地的兩腳獸，那怕是再討厭陸地，云淵也早有準備了。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他本來以為還可以再拖一段時間的。

        下定決心的人魚在水中化出雙腿，海藍色魚尾在微光中收縮變為人腿。

        云淵沿著池邊專門砌出來的階梯想要上去，剛邁出一步。

        “啪——嘩啦”

        響亮的拍擊聲之后是巨大的水花聲，這不同以往的聲響把遠遠候著的侍從都驚動了。

        施展著輕功快速接近池塘，在即將踏進人魚領地范圍時，腦中一道刺耳的聲波響起。

        提著的氣瞬間消散，侍從蹬蹬蹬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才退到安全地帶。

        甩甩頭，腦中已沒有先前的聲響。

        云淵用一道聲波阻止了侍從的靠近后，才浮出水面對他擺擺手，示意不需要他讓他退去。

        侍從恭敬地低頭領命退去，也就沒能看到池水中沒有那條他這兩天看熟了的大尾巴。

        見著侍從退下后，人魚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人魚雖然不介意平時裸著上半身，但是他沒有裸奔喜好。

        并不想要自己裸著的下半身被人看到，更何況，第一個看見他雙腿的必須是葉孤城，不能是其他人。

        懷抱著莫名的執著，人魚開始練習走路，依靠著水中的浮力勉強站穩后，慢慢挑戰走階梯。

        也虧得在水里，哪怕是沒站穩了，摔下去也不疼。

        要是換了在岸上，就云淵的摔倒頻率來看，一身的青青紫紫是跑不掉的。

        不管過程是如何艱辛，最終云淵成功站在岸上，帶著滿身狼狽地走到了葉孤城的臥房門前。

        短短幾米的路程，留下了長長的水痕。

        平常低溫白皙的臉頰浮起兩抹薄紅，人魚沒有汗腺也不會出汗。

        云淵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漬，扶在門框上緩了口氣。

        待氣息平復后才推開門走了進去，關門前人魚瞄了一眼天色。

        稀疏的幾顆星子伴著明月掛在天空上，葉孤城也快要回來了，他就在房里等他好了。

        不想要自己一身水弄臟葉孤城的臥室，人魚弄干自己才坐在椅子上開始等人回來。

        坐姿從端正漸漸變成半倚著，再從倚靠變為趴著。

        人魚無聊地把頭放在交疊的手臂上，盯著門口，還時刻感應著遠處的水汽。

        在海邊練劍一天撫平心中躁動的葉孤城，正拖著一身月色往回走。

        渾然不知自己臥房里有個怎樣的驚喜在等著他。

        用膳時，葉孤城聽到了老管家轉達的云淵今日尋他的事情。

        夾菜的筷子拐了個彎，擱在桌面上。

        “我先回房。”

        留下一句話，葉孤城帶著只吃了個半飽的肚子去了后院。

        由于是從岔路口直接走的通往后院池塘的路，葉孤城完美錯過了房里等著他的人魚。

        夜晚光線不明，今晚格外昏暗些。

        葉孤城并沒能看出深深的池底里那些陰影中沒有代表人魚的那一抹。

        站在池邊，葉孤城止步不前。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像忘記讓人魚先穿衣服了，算了，忘就忘，我想城主不會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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