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怨鬼垂目
李賀站在高山之巔,大團大團的黑云從他背后翻滾而來,就像身后有千萬雄兵一同吶喊。
“黑云壓城城欲摧,”李賀右手微微抬起,風驟起,云騰空。“甲光向日金鱗開。”云層中間似有鐵甲交錯之聲,忽地向岳遠壓來。
岳遠知這已經不是他現在的狀態可以抵擋的范疇了,這不是一道普通凝結在碑文中的古人魂,而是凝聚著雙十年華本應有大作為的不屈和憤怒的怨魂。這或許是真正的李賀亡魂。
對付亡魂通常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以蠻橫的術法神通降服,一種是幫助亡魂化解生前愁怨。
剛剛岳遠用朝廷詔諭騙了李賀一次,所以化解愁怨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只有以武力打消這怨魂了。
岳遠將槍提至肩膀,像標槍運動員一樣往前沖了幾步將手中長槍猛地向前投擲過去。
穿金裂石,銀色槍頭撕破空氣的聲音幾乎可以傳遍整座山頭,但已經被黑云蒙面的李賀只是向前抬起一腳,銀槍的飛行速度就驟然變緩,而當那一腳狠狠落下的時候,一堵空氣墻就將銀槍停在了空中,顫抖不已。
李賀再度抬手,黑云中剝離了幾朵,化作身著黑甲的戰士朝岳遠殺來,這都是最純粹的怨氣所生,道道攻擊將不是針對肉體,而是直指靈魂。
“射虎不成重練箭,斬龍不斷再磨刀。”李賀高吟一句,恐怖的黑甲戰士體型驀地龐大了一圈,手中長刀直直斬向手無寸鐵的岳遠。
“呼”岳遠換了一口氣,剛剛纏繞在身上的煞氣被他徹底吐盡。
“呵!”岳遠又復吸了一口氣,同時雙手伸前。
金鐵碰撞之聲不絕于耳,又被山林回聲再復繞林。
岳遠雙手發黑,全身被一股凝重的煞氣纏繞全身,雙眸發紅,狀若癲狂。
兵家·許褚典韋。
岳遠的傳承非常多樣化,不同于其他傳承的精于一種,簡單來說就是可以接受不同武將的傳承,但是因為這中多樣化導致這份傳承并不能和單單傳承一位亡魂的力量抗衡。比如他和一個人都可以接受許褚的傳承,岳遠只能傳承到一部分能力,而另外一人可以傳承到全部。
但是這種傳承使得他可以在不同的戰場有不同的表現。
比如現在,明明手上并無兵刃可是卻能與體型數倍于己的兵士抗衡,甚至更強。
岳遠用手刀將一個黑甲戰士的右手砍下,奪過他手里的怨氣長刀,反身一劈,剛好擋住另外一人的攻擊,而又借用反彈之力,轉身擰腰。
煞氣凝結在怨氣長刀上,兩種氣結合的時候他仿佛看見了戰場上那些浴血的將士們拖著斷臂殘肢,滿眼的仇恨,火辣辣的刺痛著岳遠的心。
一刀掃過,黑甲盡潰。
山上的李賀顯然也被這種氣魄所感染,他喃喃道:“這就是戰場嗎?竟然如此殘酷。”
被煞氣包裹住的岳遠沒有回答,他同時承載著兩個兇魂的煞氣這對現在的他來說,身體負荷非常之大。
但就在岳遠準備向李賀奔去快速結果還在失神狀態的李賀時,李賀竟發出了哄然大笑,黑色的云氣化作了猛虎被李賀騎在胯下,而李賀手持三尺長劍,面容竟已瘋魔。
“好!我存于這石碑已經度過了一千多年的歲月,古今往昔我只在你身上見到了我所幻想過的殺伐之氣!這是唐所沒有的氣象,不是安史之亂后的兵士所有的,他們是混雜著許多成分的兵士!他們沒有你純粹!你就是我詩里的將士,你當得上提攜玉龍為君死啊!”
李賀騎著猛虎從山間俯沖下來,手中長劍也不是像江湖劍客一樣舞劍花,而是簡簡單單的朝岳遠的下腋挑來。
岳遠的神智已經慢慢地模糊了起來,他手中變化出一柄長刀,他必須要速戰速決,在碑文試煉中倒地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可是要是被怨氣傷到了靈魂那就是不可挽回的傷害了。
岳遠擋住李賀的長劍,借力躲開猛虎的撲殺。兩團一大一小的黑霧此時就是一只煞鬼一只怨靈的斗爭,兩者在一次一次的碰撞著互相摩擦著對方的氣息。但岳遠的氣息本就不足養了一千多年的李賀雄渾,他就算戰場搏殺比李賀要強上許多但是也沒有辦法招架一個已經沒有自控能力的瘋子。
“他媽的別人叫你詩鬼是真的沒有叫錯啊!”岳遠忍無可忍地怒吼了一聲,再度接下猛虎的甩尾,可是肩膀卻被李賀狠狠地刺穿了。
冰涼的怨氣侵入體內,那是一個詩人的對世道不濟的憤怒,對命運不公的怨毒,岳遠似乎感受到了,李賀最本質的想法,最初的痛苦。
煞氣和怨氣一冷一熱在岳遠體內打架,但仿佛是剛從汗蒸房里出來就趕緊投入冷泉之中一般令他痛苦不堪。
體內各大小穴道里藏著的武將紛紛對這道不速之客發起了進攻,同時也不斷傷害著岳遠的身體。
而令他驚奇的是,這道怨氣似乎并扛不住各大歷史名將的糟蹋很快就安安穩穩的縮在了岳遠經脈的一角并沒有像他所想的一樣傷及靈魂。
岳遠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很變態的想法。
岳遠一個蹦跳和李賀拉開距離,許褚典韋的附身給他解除了,只留下了一些煞氣化作盔甲披掛身上。
“來啊!砍死我啊!”岳遠朝著李賀大喊,“是兄弟就來砍我啊!”
橘子洲職業學校的行政樓里趙如初正襟危坐,他面前坐著三山中茅山的掌律祖師齊頔冬。
面容蒼老的老道士端起面前抿了一口咂了咂嘴,而政道兩界的紅人趙如初恭恭敬敬的又添了一點茶。
齊頔冬笑著說:“老張啊,你這茶水是越來越不行了。咋?學校窮了?要不要咱茅山給你們點好處咱哥倆交換一下?價格公道,畢竟是十幾天的好兄弟,不會坑你的。”
站在窗邊的老校長張楚臉色低沉,“有事說事,沒事滾蛋,別沒事就跑來我這里坐,還把小趙喊過來,不就是想挖我的墻角嗎?我告訴你沒門。你們茅山不是家大業大嗎?還會缺小趙這種人才?”
齊頔冬聞言更是笑意盈盈,伸出和他臉上皺紋完全不相符合的白皙透亮的手握住趙如初的手,輕輕摩挲著,“哎呀,小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嘛!這誰見了不喜歡呀?”
趙如初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但是礙于眼前是一個德高望重而且實力逆天的大前輩他不能直接抽手就走。他委實是怕了這個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疑似同性戀,而且兩者年齡對比一下,他要是真對他有那么些想法都可以算是戀童。
齊頔冬繼續講著:“國家都說了,創新人才發展戰略,注重人才培養,加強高校人才的實踐能力,小趙這樣的人才那肯定應該有更好的舞臺去發光發熱啊,總在你那個墳場呆著算個什么事?等下呆沒幾年,陽氣給敗完了成了我這樣的老頭子,你擔當的起嗎?”
張楚手上的青筋暴起,這個已經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家伙怎么還那么關心時事政治,“你茅山和鬼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你會不知道墳場到底是個什么地方?還敗壞陽氣,這要是真會敗壞陽氣你那些和鬼睡一張床的孝子賢孫們不早變成人干了?"
趙如初終于插上了一句話:”齊前輩,您找我有什么要緊的事你盡管說就是了,晚輩一定全力幫忙。“
張楚怒叱一聲:“不行!他這個老狐貍肚子的彎彎腸子都能把米諾陶洛斯死死關住,你不能上了他的套。”
齊頔冬卻是開朗的大笑了起來,根本看不出有一點蒼老之意,“哎呀~人家都說了,幫我!你又不是他,又不是他監護人,輪的到你這個老東西說東說西的嗎?”
齊頔冬喝干了他非常喜歡卻又拿來打趣老友的茶,悠悠說道:“哎呀其實也就是個小事,沒什么大不了的。老道士我呀,想請你和我那些徒子徒孫們走一趟江西,去將一個鬼物兵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是兵解還是送往黃泉超度?”趙如初問道:“如果是兵解我不擅長,但是我有個推薦。”
“哦?是誰?”齊頔冬好奇。
趙如初指向窗外那座石碑林立的山,“我師弟,岳武穆后人,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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