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舊人舊事
月色星光。
幽靜街巷。
當(dāng)夏花被這個(gè)叫李小鳳的前輩脫口而出的那些言語震驚得無以復(fù)加的時(shí)候，萬客來的酒樓里走出來了一個(gè)穿著一身員外服的老人。
這個(gè)老人左手掌著一盞燈，右手拎著一壺酒。
他來到了前花園。
他在這前花園里站了片刻，東張西望了一番，然后掌著燈向某個(gè)方向走去。
他走到了一處花圃前，將手里的燈籠伸了出去，他看見了幾朵落在地上的花瓣和葉子。
他的臉上頓時(shí)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走入了這花圃，彎腰，在一叢花下?lián)斓搅艘话扬w刀——
李辰安擲出了兩把飛刀。
一把在夏花的手里。
另一把此刻就在這老人的手上。
他走出了花圃，坐在了花圃外的石頭上。
他放下了右手的酒壇子，從袖袋中摸出了一把飛刀來。
他和夏花一樣將兩把飛刀重疊，在驚訝了片刻之后，臉上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他將這兩把飛刀小心翼翼揣入了袖袋中，拎起酒壇子，若無其事的走出了萬客來，走入了幽深的街巷里。
他向城東而去。
卻并不是那處小小碼頭的小小的打漁人家。
而是位于城東的一處占地極大卻很是森嚴(yán)的大宅子。
這大宅子在昭化城極為有名。
它叫歸園！
歸園里有四方庭院。
但歸園的中間，卻有著一座九層高塔！
它也有一個(gè)很好聽的名字。
它叫離塔！
離開的離。
據(jù)說歸園里的那處很大的大雁湖里有許多的大雁，每每到了冬天，它們便成群結(jié)隊(duì)的向南飛去。
據(jù)說歸園的主人很喜歡那些大雁，在它們飛走的時(shí)候便會(huì)傷心落淚，于是修建此塔登高而望，在那些大雁飛走的時(shí)候揮手告別。
是為離！
是為期待來年的再聚。
沒有人知道這歸園的主人是誰。
因?yàn)榫退闶菤w園的那扇朱紅的大門偶爾會(huì)開啟，從大門里出來的，卻都是密不透風(fēng)的漆黑的馬車。
就連架車的車夫，也都帶著銀色的面具。
從表象而觀，歸園里的車夫個(gè)個(gè)都孔武有力，架車的技術(shù)極為嫻熟，還都帶著武器，想來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也或者軍旅中的壯漢。
這歸園的主人恐怕是個(gè)雅士，肯定是個(gè)極為有錢的主！
雅士是猜測，有錢的主卻絕對不是猜測。
因?yàn)樵趨菄�，歸園不止這一處！
還有一處在京都東旭城！
比這昭化城的歸園大了足足五倍！
寸土寸金的東旭城，擁有如此巨大的莊園，那身家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聽說東旭城的歸園里也有這么一座九層高塔，它還是叫離塔。
但那座離塔卻并不是因大雁的離別而建，至于又有什么分離，卻極少有人知道其中的說法。
這個(gè)老人左手一盞燈右手一壺酒，似乎是在萬客來已喝得微醺，故而腳下有些輕浮。
看上去走路有些不穩(wěn)，就像隨時(shí)都可能摔倒的模樣。
可他偏偏沒有摔倒。
他走到了一處偏僻的街巷，在路過一個(gè)八角亭的時(shí)候停了下來。
他走入了這個(gè)八角亭中，將燈籠和酒壇子放在了那張石桌子上。
他走到了亭子的后面。
后面是一顆很大的黃桷樹。
他左看看右看看，左右無人，他站在了樹下，解開了褲頭。
他舒服的尿了一半！
他忽的扭頭。
尿停。
八角亭中有一人。
這人剛剛拍開了那酒壇子的泥封，此刻正在倒酒。
倒酒的聲音催尿。
他忽的一笑，收回了視線繼續(xù)。
片刻之后，他極為舒暢的走回了八角亭中，坐在了亭子里那個(gè)老人的對面。
“丁大先生，你不在懷山郡釣魚怎么跑這里來了？”
那老人，竟然是丁大先生！
丁大先生那雙雪白的眉微微一揚(yáng)，“懷山郡的魚被老夫釣差不多了，接下來想去大雁湖里釣釣魚�！�
老者擺了擺手：“歸園的主人不在家，未得主人允許，大雁湖里的魚……你是無論如何也釣不成的�！�
丁大先生不以為意。
他斟了兩杯酒，遞了一杯過去，抬眼看向了對面的這個(gè)老者，笑道：
“涂二先生，這些年，可好？”
大先生，二先生……二人曾經(jīng)理應(yīng)極為熟悉，否則此刻不會(huì)如此隨意。
涂二先生端起酒杯就一飲而盡，悠悠一嘆，說了兩個(gè)字：
“不好！”
丁大先生一怔，“思故國？”
“思個(gè)屁！”
涂二先生將酒杯放在了丁大先生的面前，“破寧國有什么好思的？主人心情不好，我這管家……日子可就沒以往那般好過了！”
丁大先生抬眼：
“寧國的事，你都知道？”
涂二先生瞪眼：
“我又沒聾，怎會(huì)不知道！就算是皇城司的那些小鬼不再給老子情報(bào)，我告訴你，主人的情報(bào)……恐怕比皇城司來的還要更快一些！”
“長孫驚鴻那王八蛋死在了懷山郡外，他死的時(shí)候，都給你說了些什么？”
丁大先生也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他又斟了兩杯酒。
“說了一些事，也猜了一些事�！�
“他猜錯(cuò)了一些事。”
“何事？”
“他對奚帷的猜測就錯(cuò)了，對麗貴妃的判斷也錯(cuò)了�！�
涂二先生眉間微蹙，“那小武究竟是不是盧皇后的兒子？”
丁大先生沉吟三息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
“如何確定？”
“樊老夫人親口。”
“那老太婆……年輕的時(shí)候就是個(gè)極有城府之人，不然，她沒可能嫁給了鐘離破，她的話……我依舊是曾經(jīng)在皇城司說過的那樣，不可全信！”
丁大先生看向了涂二先生，“我來不是問你這些�！�
“去歲，長孫驚鴻來懷山郡，告訴了我一些事，他說盧皇后的貼身婢女名叫司琴，她在盧皇后遇難那一夜，裝扮成了李春甫的書童逃了出去，嫁給了李春甫的兒子李文厚，改名丁小娥。”
“丁小娥給他去了一封信。”
“信里只有三句話。”
“皇長子活著！”
“蜀州有云山�！保ㄒ姷谌倭拢�
涂二先生俯過了身子，但丁大先生卻端起了酒杯。
“……還有一句是什么？”
丁大先生又喝了一杯酒，看向了涂二先生，極為認(rèn)真的說道：
“當(dāng)年，王正金鐘將云安郡主夫婦送去了嶺東道的黔州蘇陽郡，可第二年他再去的時(shí)候，那處小院子卻已人去樓空�！�
“你原本是皇城司駐吳國的大統(tǒng)領(lǐng)，可昭化四年正月你卻偏偏離開了吳國，去了一趟黔州蘇陽郡！”
涂二先生眉間微蹙，丁大先生卻話鋒突然一轉(zhuǎn)：
“丁小娥在信里的最后一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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