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快溜！”

　　羅曼從人類時期學到的人生哲理正是急流勇退和明哲保身。

　　按照羅曼他自己的說法，這叫小心謹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將事態擴大化，這才是正常人應該會做的事情。

　　人生在世，講究仁義禮智信，羅曼獨占“慫”字。

　　沒辦法。

　　他是來陸地旅游的，又不是來統治陸地，在能不引起人類社會的騷動，就盡可能將事態縮小化。

　　羅曼也知道，自己這個附身巨魚的狀態，太過弱小了，又遠離了深海下的本體，沒辦法使用自己全部的力量，而具體能發揮多少水準，羅曼也不清楚。

　　綜合考慮下來。

　　羅曼得出了一個結論，沒必要跟陸地上的人類硬碰硬，現在主要以收集情報為主。

　　看看有沒有什么樂子玩，如果非常無趣，那還不如繼續回海底躺尸呢。

　　因此趁著眾人被嚇懵的短暫時間，羅曼操縱巨魚身軀，張著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咬在白板橋的橋頭，不僅將莉莉婭吞進口中，連帶著也將防護欄桿和小半個橋面撕扯成碎末。

　　再看著浪花消散，怪魚和美人魚的身影全部消散在海中，只留下道道漣漪和破爛的白板橋在向眾人說明曾經發生過什么。

　　裝完X就跑，賊刺激。

　　等羅曼重新游到了安全的區域，他才將含在口中的莉莉婭吐出，金發的美少女連帶著一些碎木屑一同漂浮在海面。

　　莉莉婭連咳幾聲，捏著鼻子，眉頭都皺了起來，她連捧了幾次海水，嘗試清除掉手臂上的粘液。

　　“好臭啊……難道先前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一向愛干凈的海妖公主第一次體驗到進到別人嘴里是什么滋味。

　　那種黏糊糊觸感實在不想讓她再回味了。

　　“你要考慮到我現在只是一條咸魚。”

　　羅曼倒是頗為無辜地擺了擺自己的魚鰭。

　　作為魚形態的化身根本沒有適合抓握的部位。

　　“我覺得比起在意這點小事，咱們還是要考慮一下接下來的行動吧。”

　　羅曼他認為莉莉婭在遭遇到這種事情之后，肯定會就此打消了先前的幻想，陸地并非世外桃源，甚至對海妖來說，陸地只是幽暗地獄，根本難以生存，陸地并不歡迎深海的子嗣。

　　退縮，肯定是理所當然。

　　他卻沒想到【英勇之美德】賦予了莉莉婭難以想象的勇氣。

　　否則莉莉婭身為海妖公主安心享福不好，憑什么去幻想自己成為征服陸地的探險家，對未知，對危險，她天然具有冒險者必須擁有的勇氣。

　　面對他人對自己的惡意以及語言不通所帶來的困境，莉莉婭會去勇敢面對，挫折并沒有讓她退縮，反而激發了她的好勝心。

　　莉莉婭昂首挺胸，握緊了纖細修長的小手。

　　“我們肯定要繼續前進，總不能半途而廢。我會讓父王刮目相看，他的女兒絕不是他手中要去精心呵護的水晶瓶。”

　　年輕氣盛。

　　這確實讓羅曼有點刮目相看了。

　　他實在想不到如此年幼的少女竟然擁有這般覺悟。

　　不由多看了莉莉婭幾眼。

　　少女的金色發絲貼在如玉潔白柔和的臉頰，目光堅毅，碧藍瞳孔在海水照耀下更顯得明亮，明媚陽光中竟有些圣潔，猶如英靈殿中最英勇的女武神，就是時不時響起的肚子饑餓聲有點毀氣氛。

　　莉莉婭摸著頭憨笑起來。

　　“抱歉，我現在有點餓了，能搞些吃的嗎？”

　　“……”

　　羅曼略有沉默，最后化為一聲長嘆。

　　“哎，忍一忍。我們先繞些遠路，再找機會去陸地吧。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沒有做好準備，忽視了語言不通的問題了。原來穿越者在沒有系統幫助你轉換語言的時候是這種情況呀。”

　　這時候，莉莉婭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她覺得很奇怪，便嘗試將心中所想說出。

　　“羅曼你現在能做到什么事情，又掌握了什么法理？”

　　在傳說故事中古神羅曼可是接近全知全能的存在，是所有海妖們去虔誠供奉的唯一神祇，其威能不可直說。

　　然而，莉莉婭現在與羅曼接觸了一段時間，發現事實并不是如此，羅曼沒有傳說中那么強大，甚至有點弱小，只不過是一個體型超過二十米的巨大魚類而已，任何海妖戰士都能消滅羅曼。

　　實在太奇怪了。

　　羅曼真的是古神嗎？

　　莉莉婭有所疑惑。

　　她本以為羅曼會給出一些解釋。

　　莉莉婭怎么也沒想到，最摸不到頭腦的竟然是羅曼自己。

　　時至今日，羅曼也都搞不清楚自己這么多年到底活在哪里了。

　　似乎只有年齡的增長，而沒有能力的增長。

　　就相當于一個經驗滿級的賬號，卻沒有任何技能和裝備，完全處于空白階段。

　　除了外貌上接近咸魚之外，似乎能力也更是咸魚。

　　這就很奇怪，我以前應該與什么東西戰斗過才對。

　　羅曼隱約注意到了問題不對勁。

　　可他怎么也回想不起來哪里出了問題。

　　頭好疼。

　　算了，不想了。

　　羅曼說著。

　　“似乎是因為我離本體太遠的原因？導致我一些能力發揮不出來？我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狀態。不過，有一點，我好像附帶著一些技能？”

　　羅曼伸著自己的短小魚鰭想要撓撓臉，然而卻怎么也觸摸不到，只好就此放棄。

　　“我將它稱為【陰暗窺視】，好像只要我躲藏在陰影中就能持續觀察到一些目標的狀態，甚至可以去翻閱目標的靈魂、記憶和能力？我先前無意間便發動了這個能力，從而獲得了當時岸上一些人過去的記憶？只不過那些東西太過晦澀又閃爍的太過迅速，我根本沒辦法仔細分辨。”

　　“陰暗窺視？”

　　莉莉婭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她摸了摸下巴，思索起來。

　　“我好像從未聽老師講過與之類似的能力。不過，這種類型的能力，應該屬于【謙遜之法理】。剛好先前羅曼你也使用了直接讓他人聽到心中之音的能力。所以，羅曼你應該掌握著謙遜序列？”

　　“那個……什么是序列？”

　　羅曼略有好奇，他嘗試詢問著。

　　羅曼并不是第一次聽到類似的事情，只是一直以來羅曼都高高在上，從不涉及凡事，也從不去干涉海妖一族的正常運作，如果不是莉莉婭將他喚醒并給陸地這一方向，可能至今羅曼都沉睡在無盡夢鏡，正如億萬年前的過往一般，一夢萬年。

　　現在以身降格，來到凡世，他確實需要惡補一些最基礎的理論知識。

　　在海底，他的本體接近心想事成，不需要以任何規則來代行意志，心之所想，便可實現。

　　羅曼的超然存在已經被排除于傳統的力量體系之外。

　　對什么序列，什么法理。

　　沒必要，也沒需求。

　　然而，自從將意識憑依在石像之上，創立了一個可自由活動的分身。

　　羅曼被一分為二。

　　他當前占據的分身失去了“權柄”，從滿級神裝的大號，變為只有一部分力量的小號。

　　這時候，羅曼便不得不去學習和使用更次一級的力量體系了。

　　“啊這，你怎么連這點東西都不知道。你真的是古神羅曼嗎？！全知全能？我怎么覺得純粹是一知半解啊！”

　　莉莉婭的表情竟然有點抓狂。

　　她可是最不熱愛學習的人了，聽課都聽不下去，怎么還能去扮演教書育人的角色呢。

　　美德和罪行，序列和途徑，講解起來太過麻煩，莉莉婭實在沒那個耐心。

　　“雖然，有點尷尬，但是我真的是羅曼。”

　　巨魚形態的羅曼用魚鰭指了指自己，為了防止莉莉婭還有所懷疑，他再次重復了幾遍。

　　“真的。”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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