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書
《漂亮錦鯉拒當年代文對照組》
作者:西子羅
獨發:晉江文學城
楚棠死在了她一手操辦的新人簽約儀式上。
諷刺的是,因過勞而死。
作為圈內最獨立特行的金牌經紀人,并且手持公司股份,按理說,她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早就不該親自干這種勞心勞神的活。
但前不久她新簽的藝人那張臉,實在戳她的點。
熟悉的人都知道,楚棠對美麗的臉有著幾乎病態的追求,只是不知為何,這次反應比以往強烈的多,她亢奮的好幾天睡不著覺。
三天后,掛著對黑眼圈的楚棠不得不來到心理咨詢室。
風度翩翩的心理醫生安慰她:“皮囊只是表象,像你這樣具有魅力的靈魂,短暫的交談,我已經深深記住了你。”
看著對方俊美的臉,楚棠不禁有了一絲震動。
然而這位據稱業內無一失手的心理醫生中途接了個電話離開,等回來看見因失手打翻咖啡,而換了身衣服的楚棠。
想都沒想,扭頭就叫了前臺。
“上一個病人治療還沒結束,人呢?”
從小擁有百分百被忽視光環的楚棠:“”
你他媽還記得自己之前說了什么屁話嗎?
換了件衣服就記不住我了?
楚棠非常失望。
當晚她就不幸猝死在宴會上。
視角天旋地轉,靈魂飄蕩在宴會上空時,看著底下人群驚慌失措的臉,和倒在地上熟悉的面容,楚棠心里意外的平靜。
回首這一生,名利財權都有了,唯一的遺憾,是因為這張像被詛咒一樣,總是被人遺忘的寡淡臉,她強求太多,為此陰差陽錯失去了最愛她的舅舅。
如果有下輩子,她希望上天給她一張
能被人記住的漂亮臉蛋。
楚棠的下輩子來得比想象的要快。
她渾渾噩噩有了意識時,身體酸疼得厲害。
右臉灼燒般火辣辣的疼。
周圍人吵得不行,楚棠頭痛欲裂,眼皮沉重得打不開,沒多久,又昏睡了過去。
或許是一天、兩天,當她再一次被吵醒時,終于能睜開雙眼,打量周圍陌生的一切。
這是一間逼仄昏暗的土坯房,連扇窗戶都沒有,泥墻上貼了張碎鏡片。她躺在黑硬潮濕的被子中,破舊的木門外有女人在說話,聲音聒噪尖銳。
“不想嫁?她不嫁也得嫁!”
“娘,你別替那小賤蹄子說話了,要我說,當初就不該心軟把這對白眼狼收留,瞧瞧這幾年都干了些什么事?!”
“前幾年看寧寧上學,心里不平衡,不看自己啥腦子,非要去考,結果考出了個啥?咋和寧寧比?”
“這就算了,原想著她在家勤快點,我娘家人介紹了個條件好的,她倒好,看不上,大白天跑去勾引寧寧對象,真是羞死個人了!”
“說幾句還裝模作樣去跳河,咋不干脆死了!”
這是哪里?她不是死了么?
看著面前這雙骨瘦如柴明顯不屬于自己的手,曾看過無數劇本的楚棠心里一跳,想到自己死之前許的愿望,拖著虛弱的身體下了床。
她抱著強烈的期待看去。
鏡子里卻映出了一張絕對與漂亮不沾邊的臉——
臉頰瘦得凹了進去,皮膚粗糙暗淡毫無光澤,嘴唇干裂沒有一絲血色,顴骨更是高高紅腫起來,似乎是道撞擊傷,總之整體像個饑荒年代的難民,實在慘不忍睹。
她不死心再往底下一摸,瘦得皮包骨頭不說,胸口空蕩蕩,臀部干癟,除了個子還算高之外,身材毫無優點。
楚棠:“”
好一個丑到讓人眼疼的干癟丫頭。
不等她再看,腦子猛地一疼。
一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撲面涌來。
原來她穿進了一本年代文里,成為女主的對照組,一個叫楚棠的同名炮灰。
書中楚棠母親早逝,父親是孤兒,當兵的父親在戰場上意外犧牲后,楚家姐弟便被舅舅一家收養。
和備受寵愛的表妹不同,楚家姐弟寄人籬下,包了所有苦活累活不說,動輒還被打罵,靠吃糠料剩菜度日。
而她的表妹江寧,正是小說女主。
書中設定楚棠命格極貴,氣運渾厚,卻只是江寧的人形金手指——江寧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一步步奪走了她的氣運。
江寧日益美貌,運氣好得驚人,是大隊里出了名的錦鯉,誰家小孩出生都愛來沾沾她的運氣。
而原本能窺見未來風華的楚棠變得泯然眾人,平時更是諸事不順,倒霉到了平地走路都能摔跤的程度。
楚棠沒有受到打擊,反而私底下偷偷學習,去年報名了鎮里唯一一所重點高中,和江寧同年參加考試。
結果平時成績只能算勉強的江寧,出人意料考進了金嶺高中的前十名,成為寶河生產大隊里最有出息的女娃。
而楚棠沒被考上不說,還挨了頓毒打。
她的不幸沒有在這里停下。
就在前天下午,楚棠提前從地里回來,一開房門,卻看見自己談了兩年的知青對象顧文盛,衣衫不整的和江寧滾到了炕上。
楚棠當時腦子一嗡,沖了上去。
為了掩蓋自己和顧文盛的奸情,在聞聲趕來的眾人面前,江寧倒打一耙,楚棠成了勾引表妹夫的浪蕩女人。
這件事不久后,楚棠就被江家人以兩百塊彩禮,賣給了一個酗酒的中年屠夫。
讀書沒讀出名堂,對象被表妹搶走,結婚后心如死灰的楚棠天天被屠夫打罵,一度生出了求死的念頭。
然而沒過一年,屠夫突然態度大變,不但面帶愧色認了錯,發誓不再喝酒,還花錢買書買筆記,鼓勵她自學高考,這讓楚棠又有了絕處逢生的希望。
她苦學兩年,滿懷希望參加了高考。
可高考結束后,成績還沒下來,她就被突然翻臉的屠夫關進了地窖里,到死也沒能知道,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被江寧冒名頂替了。
她在地窖里腐朽發爛時,江寧則事業有成,拿著京都師范大學的畢業證,風光嫁進了京都的書香門第顧家,后來還生了一對龍鳳胎,一輩子過著人上人的生活。
此時楚棠穿過來的時間節點,正是原身剛剛發現顧文盛和表妹有一腿,受不住刺激跑去跳了河,被人救上來后的幾天。
按照接下來的劇情,江家人已經和屠夫商量好了彩禮,就等著幾天后把她打發出去。
這一嫁出去,可就是強奸家暴關到死豪華套餐了。
楚棠:“”
真是地獄開局啊。
接收完記憶的她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因促成她穿越過來的世界意識告訴她,只要將原身失去的東西搶回來,讓江寧的各方面被碾壓、失去,就能奪回氣運,一步步恢復原本是錦鯉命的驚人美貌。
在世界意識的判定里,自楚棠穿到這具苦命人軀體里那一刻,原身如同一潭死水的氣運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幾天她昏迷不醒,正是氣運帶來的改造。
等等
什么改造?
楚棠挑了下眉,視線仔細地略過鏡子里面容的每一寸,終于在某一處,停頓了一下。
她看見了異常的地方。
昏暗光線下,女人前段時間哭得發腫的眼皮內,藏著一雙漆黑的瞳孔,和普通人的深棕色不同,那是一種純粹的黑,如深邃的夜幕籠罩,又像晶瑩漂亮的黑寶石。
她腦子里只浮現出一個形容。
目似點漆。
不注意時還好,一注意就很難移開視線。
什么事都還沒干,就先得到了回報,楚棠隔著眼皮撫摸這雙特別的眼瞳,心里燃起了熊熊斗志。
這哪里是地獄,這分明是天堂!
此刻她腦子里飛快運轉,思考著好幾種奪回氣運的方案。
然而不管哪種方案,首先要解決眼下的困境,第一步得先解決掉幾天后的婚事,最好同時脫離出江家的掌控,分出去單過,她才能大展手腳。
大致有了規劃后,一陣饑餓感從身體深處猛烈地傳了過來,楚棠舔了舔干裂的唇,抬眼看向了門外。
好餓啊
得先填飽肚子。
她捂著胃,推開了木門。
看見楚棠終于走出了那間屋子,院子里坐在板凳上的長臉婦人眼角一耷,陰陽怪氣道:“喲,躺了好幾天終于舍得下床了?真是嬌貴的很,大小姐的身子吶。”
長臉婦人是原身的舅母江秀芬,身材干瘦,吊梢眼,一臉刻薄相。
最開始在門外罵罵咧咧的人就是她。
楚棠跳河撞了腦袋,幾天下不來床,江家地里的活兒少個勞動力,家里的瑣事也沒人干。
她早就心生不滿了。
“好了,棠丫頭能醒就是好事。”
一旁穿著厚布襖子的江老太打斷了江秀芬的抱怨,心疼帶著些許責怪看向楚棠:“只是下回別動不動要死要活的,寧寧對象再好,那也是她的本事,咱別學外頭不干不凈的女人,眼高手低,多臊人啊。”
話里話外都暗示楚棠配不上。
如果說江秀芬的算計在表面上,那么江老太則是面甜心苦,長了張慈眉善目的臉,卻引著江秀芬這頭惡犬狠狠嚼碎了楚家姐弟的血肉骨渣。
楚棠餓得頭暈眼花,渴得不行,沒工夫和這對婆媳過招,先去堂屋給自己倒了碗水一口喝干,總算回了點血。
江老太跟了過來,嘴里還在勸:“你舅媽就是說話難聽,給你找的人家也不比誰差。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年紀大好,會疼人,你這是去城里享福!”
看著緊跟過來的江老太,楚棠擦了擦嘴,納悶道:“這么好,怎么不叫江寧去?”
江老太下意識皺眉:“我們寧寧怎么能——”
江秀芬給楚棠說好的人家是鎮里的張屠夫,有點兒小錢,但大字不識兩個,油頭大耳,沉迷酗酒。據說曾經還打死過一任老婆,關了幾年又給放出來了。
這種勞改犯怎么配得上寧寧?
“你舅媽就是說話難聽,給你找的人家也不比誰差。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年紀大好,會疼人,你是去城里享福當少奶奶呢。”
江老太心里有點不痛快,只是她向來精明,面上不顯,抹著眼淚哭道:“妮啊,兩家人親事早就談好了,姥姥活了大半輩子都是實誠人,你不能中途反悔讓姥姥在外沒臉啊!”
江秀芬也在外面拍著大腿,指桑罵槐道:“我的娘喲!養了對兒白眼狼,在家里白吃白喝這么多年,沒往家里拿一分錢,還盡做些沒臉沒皮的事,為難自家長輩,喪良心啊——”
這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輪流開始道德綁架。
難怪這些年把楚家姐弟拿捏得死死的。
要是原主坐在這里,興許還會被繞進去,當真糾結起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然而坐在她們面前的人卻是個凡事先找別人問題的資深職場人。
楚棠擰著眉頭:“不對啊,我怎么上次聽見舅母說,對方給了兩百塊錢?我賣身的錢都收了,可不興張口閉口污蔑我沒往家里拿一分錢啊。”
“”
江秀芬的一通說罵戛然而止,好半天才擠出句話:“什么賣身不賣身的,那叫、那叫彩禮!”
“我明白了。”楚棠扭頭,略有些羞澀地問江老太:“既然是彩禮,又是門好婚事,那姥打算給我準備多少嫁妝?”
江老太臉色僵了僵,耷著張老臉為難道:“妮啊,你表弟最近在相看個好姑娘,對方張口就要六百塊彩禮。”
“姥姥哪里還拿得出錢給你陪嫁?”
“這不是要姥姥命嗎!”
“這樣啊”楚棠深受觸動,點頭道:“確實不容易,那算了吧。”
按說她這么善解人意,江老太該放心才是。
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楚棠那雙今天似乎格外黑亮的眼,她反而疑神疑鬼一切是不是太順利了
江老太剛投去狐疑的眼神,就聽楚棠理直氣壯道:“陪嫁可以不要,這幾天總得讓我好吃好喝養養身子吧?”
江老太還沒說話,江秀芬忍不住了,擼起袖子就要來教訓楚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小賤蹄子還想吃啥!
扁擔炒肉吃不吃??
然而人還沒碰上,楚棠就虛弱地倒向了江老太:“我怎么覺得這么暈呢,腦仁突突的疼,姥,我好難受,我還能不能堅持到嫁人”
楚棠倒不是裝病,她這副身子當真虛弱的過分,昏迷幾天沒吃什么東西,她才說上幾句話,就有些接不上氣兒了。
她對自己的處境很清楚,江秀芬雖然看著瘦,卻是個干慣了活兒,手勁大。
就連老婆子,她都不一定能打過。
她要是反抗的態度過于激烈,只怕江家這一伙黑心眼的人寧愿直接給她綁了送去屠戶家,也不愿出現意外。
上輩子楚棠就處理過這種情況。
她的親媽戀愛腦,親爸對外是風評極佳的斯文教授,實則是個純種渣男,不但在家打老婆女兒,還偶爾偷偷帶著情婦回家廝混。
楚棠天生存在感低,頭一次她撞上了兩人鬼混時,她沒控制住厭惡惡心的表情,被她爸惡狠狠推進了暗無天日的雜物間,隔著門繼續顛鸞倒鳳。
被關得次數多了,小楚棠學乖了。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又撞見時,楚棠一臉畏縮,發誓賭咒絕不亂說,唬得男人信以為真,放她走了。
等脫了身,她扭臉就給她爸恩師同事街坊鄰居們一個個打電話,哭得可慘了,說她家好像進賊了,大家來的時候注意小點聲
等估摸著兩人戰斗正酣時,才八歲大的楚棠就領著一大幫子踮著腳的人摸了進去,刷地打開了臥室門。
一群人:“!!!”
surprise!
那男人和情婦光著屁股一臉震驚的樣子,讓她每次想起來都能笑得肚子疼。
雖然鬧到最后,她爸鐵飯碗丟了。
兩口子還不得不離了婚。
她爸恨她小小年紀狠毒,她媽不想離婚,罵她薄情寡義,總覺得自己能讓浪子回頭。
不過這些都沒關系。
反正她爽了。
總之楚棠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適當的示弱不可恥,反正她總能連本帶利拿回來。
收回遙遠的思緒,這邊她那一臉死灰之色,成功嚇住了江老太。她可沒想過要弄死楚棠,至少不能在江家死。
——兩百塊錢呢!
她剜了兒媳一眼,暗罵這是個眼皮子短的,反正不給嫁妝,就這么幾天,能吃家里多少糧食?
江老太見楚棠緩過了勁兒來,才去柜子里舀了點紅糖,泡了碗紅糖水,往她身邊一坐:“喝點紅糖水,姥姥看你臉色這么難看,心里疼啊。”
家里紅糖不多,平時只有江寧才有這待遇。
楚棠接過來悶頭就喝,喝完終于舒服了點,有了點力氣后,她第一件事是看向灶臺上熱著的蒸蛋,一臉感動道:“姥,我就知道你關心我,還給我留了雞蛋羹。”
江老太臉上笑容差點崩不住了:“那是給有福”
話沒說完,就見楚棠迫不及待往灶房走。
江家婆媳來不及阻止,就看見她動作利索地舀了幾勺,吃完了還真情實感地評價道:“有點淡了,下次多放點糖。”
小浪蹄子還挑三揀四!
江老太心疼得眼角直抽抽。
只是生怕說什么難聽話又把楚棠給氣出好歹來,她只能在心里不停打算盤,等楚棠嫁給張屠夫,必須得攛掇幾句,讓她以后時不時捎些肉回來
老臉上不由露出笑來,重新回去了院子,“慢點吃,明天姥再給你煮。”
江秀芬不可置信:“娘,你瘋啦?!”
“一個丫頭片子”
院子里的聲音楚棠左耳進右耳出,別說,這個年代的土雞蛋味兒很鮮,又嫩又滑,香極了。
可惜這具身體這些年耗損太多,就端了這么會兒碗,楚棠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一小塊蛋羹順著碗邊,顫巍巍滾落到地上。
半小時前,還在現代社會里大魚大肉的楚大經紀人,面無表情地盯著地上裹著灰塵的蛋,陷入了短暫的糾結。
然后她就眼睜睜看著灶臺底下伸出一只小黑手,鬼鬼祟祟摸索了半天,等摸到蛋時咻地一把抓走,幾乎快成了殘影。
楚棠:“”剛剛那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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