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姜恒白溪，陵墓相遇

        藥農(nóng)星成功醫(yī)治了夏侯懷歸的怪病后，她的名氣在夏國權(quán)貴階層早已打響。

        經(jīng)過他們的口口相傳，藥農(nóng)星的形象已經(jīng)被神話，她早就成了比鬼手神醫(yī)葉明羅還要厲害的醫(yī)生了。

        他們都堅信，無論你得了什么疑難雜癥，只要能請到藥農(nóng)星出面診斷，就能有九成的生還幾率。

        因此,  一旦藥農(nóng)星出現(xiàn)在西洲市的消息被透露出去那些身患絕癥的豪門貴族定能踏破了西洲市的門檻。

        也不怪藥農(nóng)星會特意強(qiáng)調(diào)，絕對不許對外透露她的行蹤了。

        姜恒擔(dān)心惹惱藥農(nóng)星，對方就不肯給白璇治病了。面對藥農(nóng)星的要求，姜恒只能遵從。

        怕出意外，他連白璇都沒有告知。

        但姜恒也是個謹(jǐn)小慎微的人，他不可能孤身一人前往東陽陵墓去取藥。

        畢竟他并不清楚藥農(nóng)星的真實身份，若對方是他的宿敵,  要趁機(jī)報復(fù)他。那他不就是自投羅網(wǎng)嗎？

        思忖片刻，最終姜恒決定帶上兩名姜家培養(yǎng)的死侍同行。

        死侍是跟姜家簽過生死契，會絕對效忠姜家的忠實侍衛(wèi)，他們是姜恒最信任的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這日，白璇也接到了母親解思妤的電話。

        解思妤在電話里對白璇說：“璇兒，明天是你爸爸的忌日，我得去祭拜他。你剛結(jié)婚成家，理應(yīng)帶著姜恒一起去祭拜一下他。”

        “但伱身體不適，不便出行，他也不會責(zé)怪你。你問問姜恒,  看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祭拜你父親？”

        解思妤對姜恒的態(tài)度是敬畏多過親切,  可不敢私自做姜恒的主。

        凡事，她都必須詢問姜恒的意見。

        聽到母親這話，白璇才恍然意識到，又到了父親的忌日。

        白璇沒有直接應(yīng)下,  而是說：“我得先問問阿恒,  你也知道他公事繁忙,  不一定有空。”

        “那好,  你先問問，我等著你回電話啊。”

        “嗯。”

        姜恒最近貧血狀況嚴(yán)重，居家辦公的時間更多，今天他就恰好在家。

        白璇去到書房，輕敲房門，溫聲詢問道：“阿恒，我可以進(jìn)來嗎？”

        姜恒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骸吧缘取！?

        聞言，白璇便安靜地站在門外候著。

        過了兩三分鐘，房門才被打開。一名守衛(wèi)從書房內(nèi)走出來，見到白璇，守衛(wèi)向她頷首說道：“夫人，下午好。”

        打完招呼，他就走了。

        白璇盯著對方離開的背影，發(fā)現(xiàn)他的后脖頸上刺了一個黑色的姜字，便知道對方是姜家的死侍護(hù)衛(wèi)。

        姜恒也就只有在跟死侍進(jìn)行機(jī)密談話的時候，才會避著她了。

        白璇對姜恒工作上的事，以及姜家密事并不是很關(guān)心。她只在意姜恒對她的感情是否忠誠，在外面是否養(yǎng)了小情人。

        只要姜恒不觸碰她的底線，白璇就能永遠(yuǎn)安靜地做一個溫柔體貼的姜家少奶奶。

        姜恒聽到死侍跟白璇打招呼的動靜,  才知道白璇剛才一直站在門外等著。“璇兒，進(jìn)來吧。”

        白璇這才腳步輕巧地走進(jìn)書房。

        她注意到姜恒神情頗顯愉悅,  心情也跟著輕快起來。“阿恒，是發(fā)生了什么令人開心的事嗎？”

        姜恒大馬金刀地坐在老板椅上，聽到白璇這話，他抬起右手朝白璇招了招，“璇兒，過來。”

        白璇便像只輕盈的蝴蝶，飄到姜恒的大腿上坐下。

        她柔弱無骨地靠在姜恒懷中，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開心事啊？”

        姜恒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能讓他情緒外放，一定是發(fā)生了令人開心的大好事。

        姜恒不能透露藥農(nóng)星的消息，只說：“一件令我頭疼許久的事，終于有了轉(zhuǎn)機(jī)，我很開心。”

        “不方便向我透露細(xì)節(jié)嗎？”如果不方便，那么白璇就不會刨根問底。

        “等過一段時間，你就知道了。”姜恒抱著身子柔軟的白璇，低聲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白璇這才想起正事來。

        她道：“明天就是我父親的忌日了，我母親說，我們剛結(jié)婚，我應(yīng)該帶著你去祭拜一下他，也好讓他認(rèn)識看看我給他挑了一個多么優(yōu)秀出色的女婿。”

        白璇問姜恒：“你明天能抽出空來嗎？”

        “明天是岳父的忌日？”

        白璇的生父為海語城做過許多貢獻(xiàn)，是個一心為民，清廉正直的好官。更不要說，白璇的父親還是為了保護(hù)她才死的。

        于情于理也好，愛屋及烏也罷，他都該親自去祭拜下老丈人。只是.

        他跟藥農(nóng)星約定的碰面時間，也是明天呢。

        “岳父葬在哪片陵墓？”

        白璇說：“東陽陵墓啊。西洲市是他的故鄉(xiāng)，他死后，我們特意將他的骨灰從海語城送回了西洲市安葬。”

        “東陽陵墓？”

        這么巧？

        竟然跟藥農(nóng)星指定的陵墓是同一個地方。

        倒是順路了。

        “你轉(zhuǎn)告岳母，就說我會陪她一起去祭拜岳父。”他可以先陪著岳母去祭拜岳父，再找個理由支開他們，單獨去見藥農(nóng)星。

        見姜恒答應(yīng)，白璇開心不已，但她又說：“我也一起去。”

        “你的身體.”

        “沒有大礙，只要不受傷流血，不生病，也沒那么容易感染。”可一旦被感染，就是要命的大病。

        姜恒皺著眉頭，不肯同意。

        白璇便溫聲細(xì)語地同他撒嬌，“阿恒，你帶著我一起去嘛。我擔(dān)心以后身體會越來越不好，我想陪你一起去看看他。”

        姜恒對白璇向來都是有求必應(yīng)的態(tài)度，他又哪里舍得讓白璇失望呢。

        “那就一起去，但祭拜儀式結(jié)束后，你就得回來，不能在外面閑逛。”白璇身嬌體貴，家里面每天都要消毒，姜恒生怕她在外面磕了碰了被感染了。

        “好。”

        *

        翌日。

        劇組人員早早地就起床去了海島拍戲，昨晚徐星光就已經(jīng)跟演員們對好了戲，今天不需要去海島跟組。

        她早早起床，沿著海岸公路負(fù)重晨跑了一個小時，渾身是汗地回到酒店時，碰巧在電梯廳遇到了拎著東西準(zhǔn)備出去的白溪。

        “徐老師，你這是剛跑完步嗎？”白溪注意到徐星光單手拎著一只沉重的背包，猜到那里面裝的可能是負(fù)重的道具，她看徐星光的眼神微微起了變化。

        徐老師還真是自律，昨晚對戲到了兩點鐘，今天還能早起負(fù)重跑步。

        自律的女子，太可怕了。

        “嗯。”徐星光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暴汗，問白溪：“你怎么還在酒店？你今天沒跟著上島？”

        白溪手里拽著一把車鑰匙，她解釋道：“我今天上午有點私事要去辦，下午再過去。”

        “這樣啊，你是要去市區(qū)嗎？”徐星光說：“我要去東陽陵墓一趟，你如果不著急的話，能順路把我?guī)У绞袇^(qū)嗎？”

        徐星光聳了聳肩，她說：“我想去市區(qū)買一束帶過去。”

        得知徐星光竟然也要去東陽陵墓，白溪有些詫異，“徐老師也要去陵墓？”

        “也？”徐星光好笑地說：“難道你也打算去陵墓？”

        “嗯。”白溪告訴徐星光：“今天是我父親的忌日，我想去祭拜一下他。正巧，我也想去市區(qū)買束花，徐老師跟我一起去吧。”

        “那好，你稍等我一會兒，我回去沖個澡，換了衣服就下來。”

        “好。”

        徐星光速度很快。

        她沖了個戰(zhàn)斗澡，換上吊帶衫工裝褲，披著一件遮陽外套就下樓去了。

        白溪注意到徐星光前后只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對她更是佩服不已。“徐老師做事真快。”

        白溪想到什么搞笑的事，笑彎了眼睛，低聲吐槽道：“我們舟舟要出趟門，至少得磨磨蹭蹭收拾一個小時，這都還不一定能搞定。”

        “她是女藝人，偶像包袱重。”徐星光笑道：“我就是個寫書的宅女，咱跟她不一樣。”

        當(dāng)初聽說徐星光帶著棺材打鬧姜家婚禮的做法時，白溪一直以為徐星光是個人狠話不多的狠角色。

        但短短幾次接觸下來，才發(fā)現(xiàn)徐星光是個健談愛笑的女孩子。

        跟徐星光呆在一塊，白溪從來不會覺得尷尬跟冷場，徐星光總是能把握好與人相處的距離和方式，也總能找到合適的話題聊。

        “徐小姐是渝江城人，今天是要去祭拜亡故的長輩嗎？”西洲市跟渝江城隔得很遠(yuǎn)，她會有親人埋葬在東陵墓園，這有些讓白溪感到奇怪。

        徐星光搖頭說：“不是親人，是一個認(rèn)識的網(wǎng)友朋友。”

        “我有一個身患白血病的讀者朋友，他很喜愛我的故事，在他化療住院的那段日子里，曾一遍遍地讀過我的《荒島上的客人》。”

        “他去世前，給我寫了一封信，發(fā)到了我的微博私信中。”徐星光望著窗外蔚藍(lán)的海面，眼神中流露出哀傷神色來。

        “那時候我就動過想要來西洲市探望他的念頭，但我恰巧在那時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醒來后，我把這件事給忘了。這次來了西洲市，我突然就想到了他。”

        徐星光有些感傷，她呢喃道：“我想去看看他。”

        白溪聽說了這個故事，心中有些動容。

        她說：“《荒島上的客人》是非常有意思的故事，它的情節(jié)緊扣人心，內(nèi)容精彩有趣，書中人物的遭遇更是令人感同身受。實不相瞞，我那會兒也曾去參加過你的簽售會。”

        白溪輕笑起來，她說：“誰能相信，我竟然也能參與《荒島上的客人》這部電影的拍攝工作呢？”

        意外得知白溪是自己的讀者，徐星光有些詫異。她問白溪：“哪一場活動？”

        白溪說：“四年前，‘遇你·西洲’活動，我記得你那天穿了一條紫色的裙子，特別仙美。”

        “我還讓你給我簽了一句話。”

        徐星光倒是不記得自己早就見過白溪的事，聞言，她便好奇地問道：“哪句？”

        白溪說：“要做一顆星星，夜色越黑，你越閃耀。”白溪還清楚記得這句話。

        說完這句話，白溪有些不好意思。她微紅著臉，問徐星光：“徐老師，你還記得嗎？”

        要做一顆星星，夜色越黑，你越閃耀。

        這句話，徐星光還記得。

        因為這句話，曾給予過徐星光無限的勇氣。輪回十世，每當(dāng)她陷入絕境孤立無援時，就會用這句話砥礪自己，孤勇前行。

        原來，這句話竟然是白溪說給她聽的！

        “原來是你。”徐星光覺得不可思議，她說：“我得趕緊上網(wǎng)找找看，看看還能不能找到那場活動的錄影。”

        白溪受寵若驚，“真要找嗎？”

        “嗯，我試試。”

        徐星光打開瀏覽器，搜索‘遇見·西洲簽售會’幾個關(guān)鍵字，竟真的被她找到了出版社當(dāng)初拍攝的影像。

        徐星光打開視頻，專心致志地看了起來。

        視頻是經(jīng)過剪輯處理的，但徐星光還真的找到了白溪。

        那時候的白溪，看著比現(xiàn)在要更青澀，她穿著薄荷綠長袖裙，白色帆布鞋，背著一個白色的帆布包。

        但那時的她，渾身散發(fā)著一股陰郁孤獨的氣息，隔著視頻也無法被沖散。

        許是因為她長得很漂亮，攝影師特意將她拍了下來。

        視頻中，白溪從將《荒島上的客人》遞給徐星光，有些忐忑地問道：“徐老師，可以給我一個to簽嗎？”

        徐星光含笑說：“當(dāng)然可以。”

        她捏著筆，望著神情靦腆的姑娘，問她：“小姐姐，有很想要的話嗎？”

        “有。”白溪陰郁的雙眼里，驀地爆發(fā)出一陣閃亮的光，她說：“要做一顆星星，夜色越黑，你越閃耀。”

        “徐老師，可以把這句話送給我嗎？”

        視頻中的徐星光在聽到這句話后，明顯是有些意外的。

        但她很快便笑了，還將白溪說的這句話重述了一遍：“要做一顆星星，夜色越黑，你越閃耀”

        “這句話真棒！你叫什么？”

        白溪說：“白溪。”

        徐星光沖陰郁的年輕女子露出了明媚的笑意，她提筆在出版書首頁飛快地寫下這句話——

        to白溪：

        要做一顆星星，夜色越黑，你越閃耀。

        擱下筆，徐星光將書面合上，在將那本書還給白溪的時候，她突然對白溪說：“白溪姐姐，不管生活多苦，都只是暫時的。穿過漫長的黑夜，我們總能迎來光明。我祝你早日走出陰霾，一生向陽。”

        那時候的徐星光，就已經(jīng)很聰明了。

        她敏銳地感受到了從白溪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陰郁跟死氣孤寂，卻又從白溪說的那句話里，看到了她的掙扎。

        白溪是在向她伸手尋求救援。

        而她，也用言語鼓勵了她。

        那場簽售會上，徐星光遇到了許多對生活迷茫，對未來不安，對人生感到倦煩的讀者。

        但她總是在用言語開導(dǎo)跟鼓勵他們。

        她的文字那樣犀利，她的故事那樣令人悲傷，她創(chuàng)造的角色全都有血有肉。但它們，都不及她千分溫柔。

        白溪聽到了視頻里的對話，她有些尷尬地撩起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壓在耳朵后面，小聲地說：“那段時間，我過得很迷茫，還曾想過去死。”

        “有一天，我路過書店，看到了書店櫥柜上面掛著你寫給出版作品的宣傳廣告語。”

        白溪記得很清楚，那句話是：‘比自殺更勇敢的事，是頑強(qiáng)的活著’。

        “那天下午，我坐在書店的地板上，將你寫的《荒島上的客人》讀了一遍。讀完，我感到壓抑，又感到暢快，還有一種解脫了，迎接新生的感覺。”

        “你書里那個面對死亡困境，從沒想過放棄，始終都在尋求一線生機(jī)的男主角，都給了我無限的力量。”

        “徐老師。”恰好碰見紅燈，白溪偏頭望著徐星光，她說：“你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你用你的想象力，你的文筆，你的三觀，給了很多讀者生的希望。”

        “而我，就是受你幫助的讀者之一。”

        聽著白溪這些話，徐星光卻覺得羞愧難當(dāng)。

        她說：“其實我在寫那本書的時候，并沒有那么大的理想抱負(fù)。我只是想要寫好一個故事，能得到一個不錯的成績。”

        那時候的徐星光，其實是個有些虛榮，渴望成功，渴望得到關(guān)注的小女孩。

        她哪里有白溪所說的那么厲害啊。

        白溪知道徐星光說的都是真的。

        徐星光創(chuàng)作故事的初衷，或許只是為了成名。可她的作品，的的確確影響了許多人。

        她的作品之所以會受到大量讀者的追捧跟熱愛，正是因為它向讀者傳達(dá)出了活著遠(yuǎn)比死亡更美好的道理。

        一個作者，能用自己的作品幫助到許多人，就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作者。

        “不管怎么說，徐小姐就是很厲害。”

        徐星光更加羞愧了。

        到了花店，白溪跟徐星光一起走進(jìn)去。

        徐星光不知道那個讀者喜歡什么花，她便買了幾朵向日葵跟黃菊，還拼了一把滿天星。

        白溪聽到徐星光說的三樣花名，她贊道：“都是充滿了祝福的花，那個人一定會很喜歡的。”

        “但愿吧。”

        老板一邊給徐星光買的話做包裝，一邊問白溪：“這位小姐，你需要買點鮮花嗎？”

        白溪頷首。

        老板說：“是送給誰的啊？”

        白溪說：“給我父親。”頓了頓，她又說：“他已經(jīng)亡故了。”

        老板便說：“黃菊花吧，這是最適合送給亡故長輩的花了。”

        “好。”白溪要了一把黃菊花，她瞥見瓶子里插著的黃玫瑰，突然又問：“黃玫瑰一般用來表達(dá)什么？”

        老板忙著包裝花，頭也沒抬地回答道：“黃玫瑰一般都用來道歉。”

        “老板，再給我添幾朵黃玫瑰吧。”

        老板包裝花朵的動作微微一頓。

        徐星光也轉(zhuǎn)身朝白溪看了過去。

        但老板不是個多嘴的人，他動作麻利地包好了徐星光的花束，就給白溪包花去了。

        前往東陽陵墓的路上，徐星光問白溪：“你父親去世多久了？”

        白溪說：“在我五六歲的時候，他就走了。”

        “是生病，還是意外事故？”大多數(shù)人離世，都是因為疾病，徐星光這么問也不會讓人感到冒犯。

        白溪有些出神，沒有回答徐星光的問題。

        徐星光就沒再問。

        快要抵達(dá)東陽陵墓的時候，白溪兀自開口說道：“很小的時候，有歹徒要綁架我，想要威脅我的父親跟他背后的勢力。但我父親死都不肯撇下我獨自逃走，他一直緊緊地抱著我，用他的血肉之軀替我擋刀。”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我懷里煙氣，他死的時候，渾身是血，眼睛瞪得圓圓的，死不瞑目。”

        白溪掃向車后排的黃玫瑰，低聲呢喃：“我對不起他。”

        這些事，徐星光早就知道了。

        但對她而言，白雨生護(hù)女身亡一事，只是一段塵封的資料，一段文字記載。

        但對白溪而言，那卻是她童年抹不掉的痛。

        沒有親身經(jīng)歷，便無法感同身受。

        徐星光身為一個外人，只是聽著白溪的描述，便胸悶氣短。那么身為當(dāng)事人的白溪，她的心里該有多痛苦？

        她至今都還清楚記得白雨生離世時的畫面，那她童年跟少年時期，過的又有多痛苦？

        她是不是總會在午夜時分，夢見父親死不瞑目的模樣？

        父親的死，會不會像是一個魔咒緊緊地包裹著她，壓迫著她的每一根神經(jīng)呢？

        難怪當(dāng)年出席她簽售會時的白溪，看上去會那么陰郁頹喪。

        “對不起他，那就更得將自己的人生活得多姿多彩。”徐星光沖白溪安撫一笑，她說：“以后看到好看的，記得要比普通人多看幾分鐘。遇到好吃的，也要比平常人多吃幾口。遇到好笑的，也記得要多笑一會兒。”

        “因為你是你父親生命的延續(xù)，你得幫他繼續(xù)熱愛這個世界。”

        “明白嗎？”

        白溪聽完徐星光這話，竟然淚流滿面。

        她將車停在路邊，將臉靠在方向盤上，突然低聲嗚咽地哭了出來。

        徐星光靜靜地望著她，沒有打擾她。

        半晌，白溪才停止啜泣。

        她抽了紙巾擦臉，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徐老師，長這么大，除了舟舟外，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加倍熱愛生活的人。”

        “哦？”徐星光問她：“那你其他的親人，是什么態(tài)度？”

        白溪目光微變，她將紙巾捏成坨，丟進(jìn)車載垃圾桶里。她說：“他們覺得我是克星。”

        “呵。”徐星光冷笑道：“當(dāng)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克星的時候，那么，不妨就當(dāng)一回克星？”

        “把它們都克死了，他們就無話可說了。”

        白溪聽得目瞪口呆。

        但仔細(xì)一想，又覺得徐星光的確是能說出這些話的人。

        畢竟，她對待敵人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態(tài)度。

        “徐老師果然令人佩服。”

        跟徐星光聊了一路，白溪心情都輕松了許多。“前面就是陵墓了，到了陵墓，我們就分開行動吧。”

        “徐老師如果沒別的事要做，可以在陵園外面等我，咱們一起回酒店。”

        徐星光便說：“我還有事，你自己回去就行。”

        “那行。”

        白溪將徐星光放在車場外，目送徐星光抱著花束走進(jìn)了陵墓，她這才將車停進(jìn)車場內(nèi)。

        上午陵墓人挺多，停車場幾乎停滿了車，只剩下車庫最邊上的空車位。

        白溪今天開的是程曦舟的車，是一臺白色的瑪莎拉蒂。怕將程曦舟的愛車蹭壞了，倒車入庫的時候，她開得格外小心。

        停在空車位旁邊的，是一臺勞斯萊斯。

        白溪就更緊張了。

        一緊張，就怎么也停不好。

        扣扣。

        有人敲響車窗。

        白溪按下車窗玻璃，見外面站著一個高個子男人，那人微微低頭，探頭看向車內(nèi)的白溪，低聲問道：“需要幫忙嗎？”

        姜恒瘦了許多，跟他出現(xiàn)在商業(yè)雜志上的模樣差別很大，白溪沒把他認(rèn)出來。

        見有人愿主動幫自己，白溪頓時松了口氣。

        “謝謝！”

        白溪趕緊下車，讓姜恒幫忙挪車。

        姜恒車技不錯，三兩下就把車停進(jìn)了車庫，停得標(biāo)準(zhǔn)規(guī)范。

        白溪又向他道謝。

        姜恒說：“不客氣，這位置小了點，不好停。”

        見對方?jīng)]有奚落自己車技差，白溪又放松下來。她從后排抱走黃玫瑰，朝著車場外走去。

        姜恒也跟在后面。

        白溪走進(jìn)陵墓，注意到姜恒還跟在自己身后，她回頭問姜恒：“你也來祭拜長輩嗎？”

        點點頭，姜恒說：“我岳父葬在這邊。”

        白溪看向姜恒空空蕩蕩的懷里，來祭拜長輩，怎么會兩手空空呢？

        白溪雖然感到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姜恒似乎是看出來了白溪的心里在想什么，他說：“我岳母跟愛人在前面，東西都帶過去了。”

        “原來如此。”

        白溪腳步一轉(zhuǎn)，順著階梯朝上走。

        姜恒也跟著轉(zhuǎn)身朝上走。

        白溪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問姜恒：“你也走這條路？”她忍不住懷疑姜恒是狗仔，想要跟蹤她，勒索程曦舟。

        姜恒盯著面前這個氣質(zhì)清冷，眼神像荊棘一樣刺人的女人，他感到有些好笑。“不然你認(rèn)為我為什么走這條路？莫非，你以為我是歹徒？”

        對方說的這么直白，反倒顯得白溪小家子了。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多慮了。”

        白溪突然朝旁邊挪了挪位置，對姜恒說：“先生走前面吧。”沒有哪個女孩子會放心大膽地讓一個陌生男人跟在她的身后。

        點點頭，姜恒大步跨上階梯，朝著上方走去。

        白溪默默地跟在姜恒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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