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言言……言言……不行……不要!”病床上的人猛然驚醒。
隨之而來的是額頭的劇痛。
“喬喬,”遠斯年見人醒了,舒了一口氣,“有哪不舒服?”
柯喬撐著身子坐起來,摸摸自己的頭,受傷的地方貼了一片紗布。
她揉揉腦袋,沒正眼看遠斯年,“我妹妹呢?”
沒得到回應。
柯喬扭頭,遠斯年眉骨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片黑青,襯衫還染著血,她不關心,又問一遍,“言言呢?”
遠斯年目光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在手術室!
柯喬穿著病號服赤著腳跑到手術室外面時,門外有兩名警察,面對面似乎在說些什么。
宋獨在旁邊的地上癱坐著,唇色慘白,發(fā)絲凌亂搭在額前,咖色襯衫上有一大片深色印記。
血?
放慢步子往前走,看到男人手上,米白色西褲上沾滿紅色時,柯喬腿軟了一瞬。
身后的遠斯年扶著她,給她穿鞋。
兩名警察走到他們身邊。
沒等被問話,柯喬先開口:“怎么回事?”
遠斯年回答:“孟星然,也就是綁架你們的其中一個男人,在警察過去之后挾持了柯言,他情緒不穩(wěn)定,把柯言刺傷了……”
“傷哪了?”
“……”
一旁的警察剛想開口,柯喬突然控制不住情緒,眼淚不停往下掉,對著遠斯年又推又打:“傷哪了!我問你話呢!你說!”
遠斯年猝不及防退后兩步,隨后皺眉,一手抓著柯喬手腕,一手把她往自己懷里按,聲音宛如一道驚雷,“心臟!
掙扎的手腕定在那了,淚痕還在蒼白的臉上,柯喬口中喃喃:“心臟……傷到心臟了……”
她這突然轉變的態(tài)度讓遠斯年有些不安,他撫著柯喬的背,在柯喬發(fā)頂吻了又吻,“會好的,國內(nèi)最好的醫(yī)生都在這,柯言不會有事。”
柯喬沉默幾秒,“那我要謝謝你嗎?遠董!
遠斯年脊背僵了一下,隨后當作沒聽到,“你傷還沒好,去休息。”
柯喬沒動。
是她和遠斯年連累了妹妹。
她不想看見這個男人,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糾纏。
過了五年的安生日子了,一碰到這個人,好像又毀了。
柯喬緩慢開口:“遠斯年,我承認了行嗎?”
語氣極淡,言語也有些無厘頭,但遠斯年心尖一顫。
柯喬掙開他的束縛,眼眸半垂,一雙眼睛空洞又蒼茫。
“我承認你爸是我害死的,行嗎?”
“隨便你想給我加個什么罪名,我都認了!
“我就剩這一個妹妹了,你能不能放過我!
“……”遠斯年站在原地,眼里的光一點一點被黑暗吞噬,他想伸手碰碰柯喬,可胳膊沉得抬不起來。
放她走嗎?
放走了,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五年來,她從未回來過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每天都發(fā)了瘋地想她,不知道自己每天靠著安定藥物入睡,只要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這個女人。
柯喬就像一幅被他親手摔碎的鏡子,但就算扎得自己遍體鱗傷,他也要把她拼好放回自己身邊。
因為在她面前,他總能做自己。
柯喬只剩妹妹了,可自己也只剩柯喬了。
最終他啞啞地回了一句,“不能!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一旁的警察看到這情景終于能插句話,也算是解圍,對著柯喬說:“您是柯喬對吧,我們是b市市區(qū)公安局的,這次綁架事件還有一位名叫周儒的嫌疑人沒有落網(wǎng),為了盡快破案,需要對您進行簡單詢問,希望您能配合!
柯喬垂下頭,手掌覆在眼睛上,指尖的冰涼帶回一些理智,靜了幾秒后情緒慢慢穩(wěn)定。
得把周儒抓回來!
她往旁邊走幾步,如實并詳細回答了警察的問題,一番詢問過后,兩位警察離開。
此時手術室外面只剩兩個人,遠斯年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
柯喬看著手術室上面還未滅的燈,心臟一陣抽痛。
她默默走到宋獨身邊坐下。
從柯喬過來到警察離開,這人一直像個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柯喬抱著腿望向地面的某個點,“我妹妹說,她最近認識了一個男人!
宋獨竟然有了反應:“是我。”
柯喬點點頭,沒多大意外。
海王,比她大一歲,宋獨坐在這,柯喬多少猜出來些。
她接著說:“這小姑娘性子倔,愛吃肉,最好是烤的,愛喝草莓味酸奶……”
“害怕狗,身高167,體重92,愛看電影,不愛看電視劇,嫌時間太長,吃蔥,吃醋,吃辣但不吃香菜,最不愛吃餃子,任何餃子餡都不接受,怕黑,最喜歡綠色,愛養(yǎng)植物總養(yǎng)不活,喜歡冬天,因為能看雪!
他說得流利又準確,像是熟記了無數(shù)遍。
說完他頓了一下,隨后看向柯喬,那雙丹鳳眼再沒了以前的玩世不恭:“姐,我認真的!
柯喬沒再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問:“周儒為什么要向遠斯年要錢?”
宋獨和遠斯年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這件事他肯定知道具體情況。
宋獨沒打算瞞著。
……
半個月前,遠斯年收到一個匿名包裹,里面是幾張照片。
翻看照片的同時,也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用了變聲器,聽不出原本的音色。
“遠董,”那邊語氣滿是愜意,“照片您收到了吧!”
遠斯年:“你想要什么?”
“不愧是遠董!腦子聰明人又爽快,既然這樣,我就明說了,”那人報了個數(shù),“五百萬!”
遠斯年當即就掛了電話。
沒過幾秒,手機屏幕又亮起,遠斯年沒理,但那人有一種“你不接我就一直打”的意思,最后遠斯年用最后一絲耐心接起。
對面有些氣急敗壞,“遠董,我這里可不止照片,還有視頻,你不怕我把東西發(fā)到網(wǎng)上影響您的事業(yè)嗎!”
遠斯年掃一眼那些照片,淡淡道:“隨便,你覺得那些東西能影響我多少?”
說著又要掛,那邊有些急,慌不擇路喊了一聲,“那柯喬呢!”
遠斯年頓了一下。
那人似乎知道自己說到正確地方了,淺笑一聲,“遠董,這些照片入不了您的眼,那柯喬呢!用五百萬換一個柯喬,挺值的吧!”
“我和她沒關系!
“行——”那邊拉長語調(diào),像是在故意刺激遠斯年,“既然沒關系,那我可就去找她玩玩了,聽說她現(xiàn)在在h市發(fā)展的挺好的!
“咚—”電話被對方掛斷。
遠斯年握著手機的指尖泛白,當即叫了許同查這個號碼和人,并想辦法讓柯喬回到這邊,h市離b市太遠,他手伸到那么長的地方不方便。
于是就有了柯言“出車禍”的事。
遠斯年本計劃著再安排點什么事,讓柯喬必須留在這,可恰巧柯喬要在這辦工作室分室,也算是天意。
“這段時間,他一直有派人跟著你,就是怕你被那人盯上,前幾天他查出來那人是周儒,但人還沒抓到你們就被綁了!
“那這么說,周儒手里還有一個威脅性視頻,和我沒關系但能威脅到遠斯年的事業(yè),”柯喬捕捉到關鍵點,又隨口問一句,“是什么視頻?”
宋獨含糊其辭,“這你得問斯年,我也不清楚。”
柯喬沒再多問,她也不關心具體內(nèi)容,暗自思忖:現(xiàn)在周儒犯罪已經(jīng)成了事實,第一目標應該就是逃亡。但他應該很缺錢,那個視頻很有可能是他的底牌,可宋獨剛才說,遠斯年并不在意……
柯喬眼睛一亮,對著宋獨認真分析道:“周儒現(xiàn)在很可能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接下來他大概率會把那個視頻發(fā)出來,要么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方便自己逃脫,要么和遠斯年拼個你死我活。宋獨,你不是很精通電腦破譯嗎?那他發(fā)視頻的時候你能不能找到ip地址?”
“可以。”宋獨反應很快,但隨后他又皺眉,“周儒沒那么傻,他知道警察在找他,不會自己發(fā)的!
柯喬點點頭表示認同,“找到視頻首發(fā)地址,應該也能找到線索!
“嗯。”
“還有一件事,和你有關。”宋獨轉換話題。
柯喬:“?”
“跟著你的那幾個人……”
話沒說完,宋獨手機響了,他接起。
“……”
“還沒。”
“……”
“我知道了,你先攔著點,我讓人親自過去。”
“……”
“到地方了都給她說明白,他要問起來就說我說的!
掛斷電話后,宋獨邊翻手機邊自言自語:“說什么來什么!
然后又撥通一個號碼,只有兩句話:“趕緊到醫(yī)院,再拿套女裝!
接著宋獨扭頭,語氣和眼神一樣認真,“你得去看看遠斯年!
開什么玩笑!
柯喬不去:“我要在這等言言!
“你必須去,如果你不想因為你鬧出人命的話!
柯喬眼皮眨動一下。
察覺到她的顧慮,宋獨保證道:“言言這里我會看著。”
柯喬又沉默一會兒,真心好奇,“你不恨他嗎?”
要不是遠斯年,她們怎么會被抓?柯言怎么會受傷?
宋獨閉上眼把頭靠在墻上,“恨,但他也是個病人!
“?”柯喬不理解的事太多了。
對方?jīng)]再解釋:“快去吧,他只需要你,到地方許同都會告訴你的!
宋獨讓家里司機到醫(yī)院接了柯喬,他給的地址在遠斯年大學時住的那個公寓。
路上柯喬才想起給工作室的人打電話,說自己臨時有事,回不去了,兩邊的人也都以老板為主,沒說什么。
剛出電梯,柯喬就看到許同站在門口來回踱步,神色焦急。
一看到柯喬過來,許同什么也顧不得了,沖過來低聲說:“柯喬小姐我先長話短說,遠董自從你回來就一直派人保護你,但昨天你出事了,他很生氣,現(xiàn)在快把跟著你的人打死了,我沒辦法了,只有你能控制住他,你快去攔一下,絕對不能鬧出人命!”
柯喬沒聽太明白,遠斯年脾氣這么暴躁了嗎?為什么只有她能攔?
滿心疑問還沒問出口,柯喬就被拉了進去。
剛進門,柯喬就愣了一下。
偌大的客廳里,四個穿正裝的人東倒西歪,兩人躺在地上,像是沒了意識,兩人跪在遠斯年腳下,口中吐著血絲,迷迷糊糊喊著“遠董……”,似乎還有一分清醒。
幾人渾身帶血,側身站著的遠斯年也不例外,襯衫上是柯喬的,手上和臉上是那四個人的。
周圍站了幾個人,想幫著攔,卻沒一個敢上前。
柯喬很快反應過來,在遠斯年揪著一人的衣領即將落下拳頭時,不輕不重喊了一聲:“遠斯年!”
掄起的手臂驟然停下,周圍人的目光投在柯喬身上,遠斯年保持著那個要打不打的姿勢。
他好像聽到柯喬的聲音了。
見人停住,柯喬上前,把遠斯年手臂放下,不知道這人打了多久,喘著粗氣渾身發(fā)抖,手臂肌肉極其僵硬。
那只拽著西裝男衣領的手依舊不松,柯喬摳不開,強勢別過遠斯年的臉,盯著他發(fā)紅的眼睛,“松手!”
是命令。
在場的人為柯喬捏了一把冷汗。
兩人對視幾秒,遠斯年身上的寒意不知不覺間真的散去,眼里聚起了光,雖然破碎不堪但好歹亮了一些,手掌慢慢松開。
西裝男瞬間倒在地上,許同趕緊使眼色讓周圍人把他們送去醫(yī)院。
幾人下去之后,遠斯年的目光逐漸從柯喬臉上落到自己的手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上布滿鮮紅,濃重的腥味令人作嘔。
他像是剛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手掌,嘴唇,聲音止不住地顫。
“我……我控制不住……喬喬我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
遠斯年不斷重復這幾句話,整個人竟直接跪在地上,手指插入發(fā)縫間撕扯著頭發(fā),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扯出去。
“遠斯年你冷靜點!”柯喬不清楚原因,捧著他的臉,“你冷靜點,沒事了,都沒事了!
遠斯年已經(jīng)聽不到聲音,目光渙散,耳朵里嗡嗡作響,頭痛欲裂,用拳頭拼命捶打著自己的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干什么,他只是想稍稍教訓那幾個人,可一看到他們就想到柯喬,想到她被帶走,被周儒欺負,還有她頭上的傷。
說了要保護她的,但什么都做不好,還總是連累別人。
遠斯年把血抿得滿臉都是,也冷靜不下來,柯喬沒辦法了,咬咬牙抱住遠斯年,撫著他的頭,語氣溫柔,“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我在呢,我在這呢,你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
她輕聲細語哄了好久,男人才平靜。
堅持那么長時間,遠斯年情緒已經(jīng)接近極限,拼命撐著的那根神經(jīng)也斷了。
像是落水者掙扎太久,即將沉入水底時看見了那根稻草,在這個久違的,朝思暮想的擁抱里,遠斯年死死抱著柯喬,身子也慢慢放松了……
遠斯年睡著以后,柯喬看眼手機,有一條短信。
宋獨:言言被轉進icu了,我會一直在這邊看著。醫(yī)生說匕首正中心臟,雖然傷口不深,暫時穩(wěn)定,但失血過多,位置特殊,可能……會留下后遺癥。
柯喬回復:我知道了。
手機熄屏后,周圍萬籟俱寂,柯喬抱臂站在陽臺,迎接著夏風帶來的一陣又一陣悶熱。
從臥室出來的許同走到柯喬身邊,柯喬不作聲等他解釋。
許同過了很久才說:“老板有重度躁郁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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