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回b市的路上,車內寂靜無聲。
柯喬承認今天意外得知的這個消息讓她有點震撼,她為自己一直以來的問心無愧感到慶幸的同時,也為遠良不明不白去世這么多年感到愧疚。
說實話,在柯喬剛離開b市的那段日子里,她是恨遠斯年的,盡管從某種層面來說他也是受害人,但柯喬依舊希望這個男人過得不安生。
五年了,柯喬以為自己已經通過時間的治愈把那些事,那些恨意忘掉了,可從再次見到遠斯年的第一面起,她心里的那股勁又不受控地破土而出。
她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回到這邊,就是用行動證明,自己問心無愧。
柯喬更不想和遠斯年有絲毫關聯,所以,就算自己有能力調查,還是把這事擱置著。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坦坦蕩蕩,可直到胡云香親口說出遠良的死有蹊蹺時,柯喬心里突然被撞了一下,頭頂的太陽把她整個人都曬得火辣辣的。
如果說遠斯年一直沒有追究到底是在逃避,那自己就是冷血。
恨意會讓人扭曲,不是說說而已。
要不是今天胡云香提起,這件事說不定會被時間永久埋沒。
但查與不查,決定權在遠斯年手里,遠良是他父親,柯喬只是個外人。
“遠斯年,”萬般思緒下柯喬終于先開口,“這件事你會查嗎?”
遠斯年目不斜視看著前方,手掌還穩握著方向盤,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你希望我查嗎?”
“我希不希望沒有用,那是你父親。”
不知是不想回答還是在思考,遠斯年不說話了。
柯喬也扭頭看窗外,抬眼望去,近處的小樹一閃而過,可遠處的山巒才剛剛露頭。
……
回到b市以后,遠斯年依舊沒說什么,柯喬也不多問。
宋獨問他們這次出去有沒有得到什么線索,柯喬大致說了一下情況,沒提視頻和遠良的事。
雖然沒得到周儒的什么重要信息,但起碼知道了他的為人,抓他也是勢在必行。
兩天后,柯言轉入普通病房,這期間柯喬去警局問過案件進展,警察不方便說太多,但聽他們的意思,已經在各個車站,水路關口設有檢查,如果有情況會第一時間對嫌疑人進行抓捕。
也就是說,目前沒發現周儒的蹤跡,他現在還在b市的某個角落。
柯喬沒什么辦法了,先收了心,悉心照顧妹妹。
宋獨也是一樣,幾乎寸步不離,他的為人柯喬還算了解,是個情場高手,但性子不壞,幾天下來也能看出真心,這小姑娘要是真愿意和他在一起,柯喬不會說什么。
第三天,柯喬接到了許同的電話。
不用想,又是遠斯年的事。
他把自己關起來了。
地點有些特殊,在柯喬離開b市前賣掉的房子里。
柯喬聽到地址時著實驚訝了幾秒。
許同親自來接的她,路上給她說了這兩天的情況。
從胡云香那邊回來以后,遠斯年就派人去查了江雅目前的所在地。
那姑娘早已經不在當初的醫院上班了,而是在一家極為偏僻的養老院工作,她沒什么背景,父母也普普通通,很容易就被找到了。
與此同時,遠斯年還發現了江雅的另一個身份。
她是周儒的表妹。
把人帶到一個ktv的包廂后,遠斯年獨自和江雅呆了一會兒,然后就出來了,具體說的什么許同不知道,遠斯年出來后也沒什么反應,只是說了一句,“看好她。”
再然后遠斯年就獨自開車到了柯喬之前的房子,門沒鎖,但許同不敢擅自開門,因為那里遠斯年不讓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進去。
起初許同還能等著,但一天一夜后,遠斯年還沒出來,許同剛試探性打開門,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遠斯年扭了下頭,對視上那雙漆黑的眸子,他又把門關上了。
還好,沒想不開。
許同也不知道該不該放心,那個房子在柯喬離開沒幾天就被遠斯年買下來了,沒事的時候就會去看看,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所以只能再麻煩柯喬了。
聽完許同的話柯喬柯喬在心里嘆口氣,遠良的事估計已經八九不離十了,是周儒讓江雅做的。
那個周儒,還挺不簡單。
江雅也是,深藏不露。
……
離遠斯年的所在地越來越近時,柯喬呼吸突然有些沉重。
下車后緩緩環視一周,五年了,依舊是那條熟悉的街道,兩邊的建筑竟然沒有太大變化,只不過路邊多了幾個陌生的店鋪。
一時間,疼愛她的父母,沒有結果的學生時代,每天被兼職和學習占滿的生活,甚至和遠斯年的朝朝暮暮都沖進柯喬腦海。
像一顆存滿了水的氣球驀地被扎破,沒發出一點聲音,里面的東西卻毫無保留灑了個精光。
柯喬喉嚨干疼,片刻后輕吐一口氣朝記憶里“家”的方向走去。
她沒什么停頓地打開了房門,屋子本就不大,那些熟悉的,一成不變的,干凈整齊的場景直直映在眼中,還有那個頹坐在地上的男人。
遠斯年背靠沙發,頭微微垂著,側容俊朗,一腿曲起,手臂搭在膝蓋處,另一條腿筆直地落在地上。
那只搭在膝蓋上的手里,還拿了一枚戒指,指腹不斷摩擦著。
門開的那一瞬間這個男人就偏了偏頭,雖沒往門外看,但僅憑微小的動作就顯出一副頗為不耐的模樣。
只是聽到一促高跟鞋落地聲時,那抹戾氣倏地被打散,指尖的戒指瞬間藏于手心,渾身僵硬。
“遠斯年,”柯喬沒上前,也沒注意到他手部的動作,站在門邊說,“回去吧。”
有一種“今天天氣不錯”的隨意和普通。
遠斯年沒答話,那枚戒指把掌心硌得生疼。
他不想見到柯喬,他在這里就是因為不知道怎么面對她。
“遠斯年。”柯喬見他沒反應,又喊一聲。
男人慢慢扭頭,門口的女人穿著最簡單的襯衫和長褲,發絲被風吹到一邊,不施粉黛,不添表情,明亮的眼睛安靜盯著他。
干凈,耀眼,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再也不會是他的了,他們之間,一直有距離,就像現在差著的幾步。
在這里見到的一面,讓遠斯年心里的最后一寸驕傲,碎得滿地都是。
可要怪誰,柯喬,遠良,許同,周儒,還是江雅?都不重要了,他身邊沒人了。
活著也沒意義了。
一時間心亂如麻,連帶著體內每根神經都是痛的,不知名處的火氣夾雜著絕望油然升起,遠斯年知道自己發病了,顫顫巍巍起身,又突然想起柯喬說過的一句話。
“生病不是傷害任何人的理由”。
所以,他得控制。
忍耐給遠斯年帶來的是急促的喘息和渾身的顫抖,他甩甩頭,目不斜視朝著柯喬的方向走,動作有些吃力。
柯喬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忍”字,發了瘋的遠斯年她不是沒見過,五年前他差點在醫院掐死自己,前幾天又差點把人打死。
她面無表情,但腿不受控向后退,剛退一步,就被遠斯年拽住手腕,柯喬心里一沉,下一秒,被迫撲到這人懷里。
遠斯年側臉貼在柯喬耳旁,嗓音沙啞,語速極慢,像是用了全身力氣才發出聲音。
“這么多年,我終是欠你一句……對不起。”
柯喬呆在原地,男人身子越來越重……
……
“病人暈倒是心理因素影響,根據診斷測試結果,遠先生現在心理壓力很大,加上有一定遺傳因素,近期最好避免受到刺激,以免神經遞質再度紊亂,但如果長期壓抑,大概率會出現思維,意識和個別行為上的障礙,這樣的人就是我們通常說的精神病人。”
“而且躁郁癥的發作不僅表現為情緒起伏,往往還伴隨著抑郁心理,病人很可能在發病的同時做出一些傷害自己或他人的極端行為,所以,建議遠先生現在最好配合藥物住院觀察進行治療。”
安靜的房間里,心理醫生的話在空氣中回蕩,遠斯年和柯喬都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醫生也不急,邊翻報告單邊等著當事人的回答。
良久,柯喬扣扣遠斯年椅子的把手,云淡風輕地問:“住不住?”
她就是象征性問一下,以遠斯年的性子不會住的。
果然,話音剛落,遠斯年就拉著柯喬出了房間的門。
醫生見狀也不驚訝,只是在兩人走后無奈搖搖頭,“又是個不聽勸的,遭罪啊……”
到停車場以后,見遠斯年沒松開的意思,柯喬掙開他的手,帶著些慍怒把話說明白,“既然你不住院,那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讓許同找我了。”
她今天雖然也去找了遠斯年,但并不意味著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做他的鎮定劑。
“我會住院的。”遠斯年在柯喬轉身時說,“但不是現在。”
沒等柯喬反應,遠斯年把她塞進車,“還有兩件事沒辦。”
他的動作和語言都很篤定,仿佛幾個小時前暈倒的不是自己,現在還是那個霸道蠻橫的遠董。
柯喬有些不太信,遠斯年這樣的人怎么會因為心理問題住院?怎么會允許自己是一個精神病人?但車子已經啟動,她只得皺著眉頭問:“什么事?”
遠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第一件,和我一起去找江雅。”
“?”
“她沒吐干凈。”
那天遠斯年只是聽了一遍江雅的敘述就離開了,她承認得很快,但里面的內容細細想來還是有一些不妥,他得去問清楚。
更重要的是,江雅欠柯喬一句道歉。
柯喬沒想那么多,單憑字面意思的理解問出口:“你想讓我幫你?”
旁邊的人頓了一下。
什么叫幫他!
這件事多少和她有關系,她難道不想知道真相?不想證明自己?
但遠斯年終是沒說話,扭頭看向車窗外,把心里再次涌起的躁意咽了下去。
……
到ktv時,江雅已經被關了將近兩天一夜了,門外的人還在守著。
看到柯喬和遠斯年進去,蜷縮在沙發角落里的人下意識抬頭。
遠斯年無視她的目光,拉著柯喬坐在沙發上,一只手肘撐著腿,另一只手給自己和柯喬都倒了杯喝的,邊倒邊說:“把前幾天說的話再重復一遍。”
柯喬向江雅看過去,幾年不見,江雅還是那副乖巧可愛的模樣,但氣質成熟許多,神色也異常平靜,似乎已經接受現實。
她波瀾不驚重復一遍之前的敘述,“五年前遠董父親去世的事,是我干的。”
(https://www.dzxsw.cc/book/48712678/3114461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