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逆光
原來人在逆光站著的時候,真得是會更具壓迫感的,更別提是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裴邵城。
溫鈺寒的后背本能地更貼近墻面,盡量避開那道逼人的目光,兀自牽了牽唇道:“你怎么在這兒。”
像是覺察到了溫鈺寒的躲閃,裴邵城的氣壓變得更低,俯下的身型遮住了最后一點天光。
“我問你,在叫誰。”
溫鈺寒覺得空氣在這一刻仿佛變得粘稠凝固,直接封住了他的口鼻令他上不來氣。明明自己也沒什么好心虛的,可面對裴邵城的逼問,溫鈺寒的手心還是不免滲出了一層薄汗。
而這樣的反應(yīng)在裴邵城眼中,無疑坐實了他與陸彥珩匪淺的關(guān)系。
裴邵城的心一再下沉,幾乎自虐般地重復(fù)道:“彥珩……”他冷哼了聲,“叫得真親。”
“你有煙么。”溫鈺寒打斷裴邵城,仰頭看向他,“給我一支,我的抽光了。”
裴邵城的眼底染上了些不可置信,居然在這種時候,眼前這人還能若無其事地管自己討煙抽?
他當(dāng)他是什么,自動販賣機(jī)?
見裴邵城不語,溫鈺寒點頭起身,沖他笑了笑:“沒有就算了,我再去找其他人問問吧。你先忙。”說著側(cè)身就要從裴邵城身邊走開。
“溫鈺寒!”裴邵城低吼了聲,攥住溫鈺寒的手腕將他再次推到了墻上。肩膀受到撞擊,白襯衣被蹭上了一道墻灰。
溫鈺寒抵著墻剛想站穩(wěn),就被對方揪著衣領(lǐng)猛向上一提:
“陸彥珩到底承諾了你什么?署名?項目?還是錢?!”
溫鈺寒閉口不答,任由裴邵城揪緊他的領(lǐng)口,使空氣變得更加稀薄。他非暴力、不合作的態(tài)度使裴邵城更加暴躁,手背暴出了青色的血管。
一瞬間,不論是小洋、余萬里、陸彥珩還是過去那些出現(xiàn)在溫鈺寒身邊的一張張面孔都在裴邵城的眼前不斷出現(xiàn)放大,帶著或是鄙夷、或是譏笑的神情。最終化為了溫鈺寒閉著眼,溫柔地一句“彥珩……”
“說啊!溫鈺寒,你說話!”裴邵城抓緊溫鈺寒的雙臂用力搖晃,十指間巨大的力度使溫鈺寒忍不住蹙起了眉。
然而,他仍只字不發(fā)。
這樣的溫鈺寒仿佛是一抔握在拳頭里的細(xì)沙,越是想要將其留住,就越漏得快。裴邵城不甘憤怒的同時卻又無比恐慌,曾經(jīng)的自己以為他們靠得是那么近,可如今這個人明明就站在眼前,卻又像是與他相隔了一生。
“溫鈺寒,你告訴我……”告訴我為什么當(dāng)初要選擇背叛,為什么你的身邊總會出現(xiàn)各式各樣的人,卻獨獨不是我。
“你不明白么裴先生。”身后突然傳來了個沉穩(wěn)冷靜的聲音,接著一只手直接施力按住了裴邵城的胳膊,露出塊銀色勞力士。
陸彥珩……裴邵城的眼神倏地一寒。
“署名、項目、金錢……這些都不是小寒真正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尊重,無論是對寫作的人還是作品本身。”陸彥珩沖裴邵城淡淡一笑,“請問您現(xiàn)在的行為,有在尊重他么?”
裴邵城聞言,周身微微一僵,溫鈺寒趁機(jī)擺脫了他的桎梏。
陸彥珩見狀,邁步上前阻隔在了二人之間。
“裴先生是名人,這里說到底還是公共場合,人多嘴雜,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委實不妥。”陸彥珩扶了下鏡框,慢條斯理道,“不如改天換個安靜地方,二位之前若是有矛盾,到時解決也不遲。”
“我們的事,就不勞陸先生多費心了。”裴邵城收回手,低頭撣了撣西裝衣角,等再抬頭時,神色間已早不見了方才的情緒。
陸彥珩搖頭嘆笑了下:“再怎么說我也是小寒的朋友,他今天又是被我強行叫來幫忙的,若他遇到麻煩,我于情于理都該出面管一管不是?”
“那么陸先生又對我們之間的事了解多少呢?”裴邵城看向陸彥珩,語氣沉緩,“我想與其在這里調(diào)解情感糾紛,陸先生最好還是先解決下違約超時的事。”
“情感糾紛”四個字被裴邵城不動聲色地搬來為他和溫鈺寒的關(guān)系下了定義。無聲地形成一枚光罩,將陸彥珩隔絕在外。
陸彥珩揚揚眉,鏡片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峻地審視,被裴邵城敏銳捕捉。
“好說。”陸彥珩還是先開口說話了,“劇組臨時出了些狀況,耽誤到裴先生團(tuán)隊的時間了,我現(xiàn)在就勒令他們收工。”他話畢扭頭對溫鈺寒溫聲道,“走吧,小寒。”
“等等。”裴邵城喚住二人,看向陸彥珩的眸中染上了寒意,“陸先生先去忙,我和他還有話說。”
話及此處,陸彥珩索性也收起了慣以的謙和笑容,挺了挺脊背瞇起眼道:“裴先生,你不妨問問小寒自己要不要留下再說。”
裴邵城將目光調(diào)向溫鈺寒,插、進(jìn)西褲口袋里的手握緊又松開。
“是關(guān)于角色的事。”他頓了頓,選了個最有把握的說辭,“留下和我一起分析人物動機(jī)。”
可此時的溫鈺寒并沒有去看裴邵城的眼睛,如果看了,應(yīng)該不難覺察到那抹藏在眸底深處的挽留。
夕陽已經(jīng)落到只剩下一條金色的線,四下呈現(xiàn)出那種特屬于夜幕來臨前的深藍(lán)色光調(diào)。
溫鈺寒揚起唇角,輕聲道:“下次吧。”
說完徑自轉(zhuǎn)身,只留下道瘦削、纖弱的背影。
“裴先生,先告辭了。”陸彥珩沖裴邵城頷了下首,也跟著離開了。背過身的瞬間,他眼中流露出一絲復(fù)雜。他知道些關(guān)于裴邵城和溫鈺寒的事,但也明白溫鈺寒告訴他的僅僅只有一小部分,更沒打算讓他了解太多。
陸彥珩再明白不過裴邵城,對溫鈺寒這樣的人動感情,無異于是將心臟送給了風(fēng),明明能夠感受吹拂,可又根本難以捕捉。
可這又有什么辦法呢,陸彥珩自嘲地笑笑,世上總少不了些自以為是的妄徒。比如裴邵城,比如他自己。
“城哥。”emily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裴邵城跟前,“前一波劇組已經(jīng)收了,妝發(fā)老師請您抓緊時間過去…那個,城哥?”
裴邵城從夜色中溫鈺寒離開的方向收回了神,而后一言不發(fā)地點點頭,轉(zhuǎn)身隨著emily朝化妝間緩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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