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刁=奶娘?
一行光頭和尚沒個正行,撒歡的狗子似的往炊煙漸消的香積齋堂沖,林刁仿佛看到了從前學校里沖食堂的傻狍子們。
尤其是年紀小一些的和尚,被自己年紀不大的師兄腳下使絆子,險些沒摔個狗啃食,伴隨著師兄弟戲弄的笑聲,他腳步踉蹌得彎腰下栽。
偷襲到手的少年小光頭立刻哈哈大笑,還未得意上頭,轉頭就被自己年紀更大些的師兄伸腿踹,這調皮光頭靈活一閃,笑聲更大。
“誒嘿?你小子長進了!”那師兄看他躲得快,顯然平日沒少被作弄,已經長成了個鬼靈精。
大家就這樣邊跑邊鬧,身形靈活,互相拉踩著去了齋堂。
林刁已經見慣了他們鬧,看著還覺得挺有趣。
釋心還待在釋海胳膊上,他年紀雖小,但是也每日鍛體勤功,短手短腳的遲鈍比劃,也是塔林平臺上一道可愛的風景線。
這四歲小光頭黑溜溜的大眼清亮的看著林刁,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不怕他詭異的眼睛,也不怕他兇悍的氣質,反而像是見了什么心愛之物,表情期期艾艾,羞赧得不行。
釋海有意戲弄他,轉手就把他塞到了林刁懷里。
林刁剛準備系上衣帶,懷里就被塞了個軟乎乎的孩子。
小和尚啪嘰,一臉撞進了滾燙的大胸肌里,懷念之情涌了上來,他兩只小手搭放在了飽滿的肌肉上,表情有些恍惚。
“小和尚怎么了。”大猛男林刁一手挽著孩子在胸前,另一手拿著腰帶,衣襟隨著走動飄搖。
小和尚腦海里什么崇敬都沒了,軟噠噠靠在大胸脯上,臉上恍惚依舊。
小和尚:“我想我娘了。”
林刁一哽,看向這小子放在自己胸肌上的手,罕見的語塞了。
釋海看了看自己小師弟,又看了看那大胸脯,先前還羨慕這身漂亮過頭的腱子肉,現在——
“哈哈哈哈哈哈!”
爆笑出聲,附近的鳥雀都被這震天大笑嚇得飛起。
“咳咳——”釋清佛子也忍俊不禁,這小師弟上山沒多久,的確還是個稚子。
釋清笑了兩聲便清風過腦,再不留痕跡,摸了摸小和尚的腦袋,算是安慰一番他離別之苦。
而這釋海就十分得勁兒,搓著小師弟圓溜溜的腦袋,戲謔起猛男的大胸脯。
此時正是用飯的點兒,齋堂里的光頭擠擠挨挨。
長老們很少來齋堂,這些長老大多每日用齋大多在禪房,慣常來齋堂用齋飯的都是每日堅持鍛體勤功的弟子們。
這座位也有講究,釋海坐的地方自然是‘釋’字輩。
眾人啃著饅頭聽釋海繪聲繪色,林刁坐在一邊兒可算明白了,那靈隱老和尚的說書天賦果然一脈傳承。
釋海妙語連珠,詼諧幽默,不一會兒這圍著的小僧大僧就爆出笑來。
四歲的釋心小和尚已經知事兒,被眾位師兄諧謔,撅起嘴巴掛油瓶。
這小家伙被好一陣調笑,哼唧唧、氣呼呼,兩只小胖手捧著自己的饅頭,捯飭著小蘿卜腿兒便跑了。
林刁皮糙臉厚,被戲稱奶娘也不生氣,反而瞇著眼笑,拉著人出去比劃。
罪魁禍首釋海抽當其沖,好一頓胖揍,苦著臉討饒一番才被放過。
這件雞毛小事沒過半天就人盡皆知,可見這群和尚平日里的確閑得很。
釋清做完早課,又禪定參悟,出來的時候已是未時,太陽逐漸從正中往西沉,他剛出禪房沒多久便聽到幾個調皮從誦經堂里溜出的師弟在說些什么。
釋清本就要路過,便走近。
“……比來上香的女子還大……”
釋清蹙眉,隱隱綽綽見覺得不是好話,他額上朱砂都被眉頭擁簇起來。
甫一走近,釋清心生怒火。
“住嘴!”
釋清:“不堪入耳!平日修得什么佛,唱的什么經,參的什么禪!豈有此理,混潰不堪!”
林刁還不知這寺里出了大事,他正坐在院子里把冰貍奴使喚的團團轉。
“你煩不煩!”
小少年生氣的將肉脯用力放下,跑來跑去,像只團團轉的小蜜蜂。
臉頰通紅,最后站在石桌前,唇紅齒白,小臉稚嫩,瞪著青年:“一次說完不行嗎!”
冰貍奴雖然才十三歲,但也十分有模有樣,他七歲便跟在公子身邊伺候,也是經歷了一番風雨艱辛的孩子,比之同齡更穩重成熟。
白發的顧緣君依舊戴著面具,靠坐在椅子上曬太陽,渾身彌漫著老人才會有的暮氣。
才初秋的天,他已經披上了棉袍,腿上也蓋著湖藍毯子,旁人看著他的時候,總能覺著他渾身冷氣入骨。
林刁見冰貍奴生氣,哈哈大笑:“你生氣的表情比較可愛。”
“你有病……”冰貍奴嘟囔,氣咻咻的,低頭將黃色的藥汁倒入碗里,用一根竹篾攪拌片刻后才把這碗藥倒入。
這東西要按比例配置,林刁這睜眼瞎肯定是干不來,這幾天下來,貍奴倒是熟門熟路。
滿銅盆的褐黃色水冒著熱氣,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藥香,微微苦,又挺奇妙好聞。
冰貍奴:“好了!”
林刁二話沒說站起來走到銅盆處,一彎腰,噗嗤將整張臉埋進去,水聲蕩漾。
顧緣君聽到聲音便睜開眼,側頭看著那彎腰埋頭的青年,這人與自己年歲相同,卻是全然不同的人。
這個人,他總是有著用不完的充沛精力,生機勃勃,生龍活虎。
冰貍奴坐在臺階上,兩手虛握拳頭支在下巴上,從這男人把臉埋進盆里的那一瞬開始,他忍不住開始默默數數,過了不知多久,小少年忍不住露出了‘來了’的表情。
“嗯?”
竟然沒動靜?
冰貍奴探脖子,瞪大眼往泡在銅盆里的男人那里看。
男人兩只手臂撐在石桌邊緣,此刻因為發力的緣故,看上去像是要暴跳起來的獵豹。
又過了幾息,就連顧緣君都忍不住眨眼起來。
果然,下一刻銅盆里接連冒出氣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哈!”冰貍奴眼睛一亮,得意道:“我就知道!”
他像是獲得了什么勝利,如愿以償,轉眼又咳嗽兩聲,覺得自己太激動有些丟臉。
“幼稚死啦,你這小孩子都不玩的招數,哼……”
冰貍奴哼哼唧唧,不承認自己還真數了他閉氣的時間。
不論看多少遍,顧緣君都覺得有趣,今天他罕見的搭話。
“這回比上次要久一些。”
胸腹完全癟下去后,林刁才出水猛吸一口氣,再嘩啦埋進銅盆水中,雙眼睜開,浸泡在藥水中。
右眼功能不完全,因此是沒有感知的,而左眼卻傳出刺痛感,螞蟻夾似的,令人忍不住眨眼。
銅盆內水波晃動,他清晰的看到盆地光線游走,耳邊是貍奴清脆的嘟囔聲。
顧緣君雖然手無寸鐵,但李伯攏手坐在石凳上,他距離這青年最近,輕易的察覺到他閉氣功夫一日比一日強,眼中有些光亮。
練武最佳年紀在5歲,這個年紀的孩子根骨柔韌,筋也軟。
李伯心中直呼可惜。
這林刁雖然會寫拳腳,但終究是些尋常武夫的套路,他這么好的根骨居然如此暴殄。
若是李伯知道他練了五天僧拳就出了氣感,不知作何想法。奈何李伯從未去過塔林,也不曾知道這人已經和眾小僧打成一片。
林刁雙眼泡了藥,突破極限的閉氣方式令他渾身大汗,他直接扯了上衣下來,將自己一臉的水擦干凈,回屋換了身衣裳。
只是剛出來便看到了踩著夕陽余暉而來的佛子。
顧緣君對這佛子很是欣賞,見他來了,起身合掌:“阿彌陀佛,釋清佛子來了。”
“白頭居士不必多禮。”釋清回禮,問了問他身體。
顧緣君伸手,佛子請脈,指尖按在他手腕上。
林刁手里卷著剛換下來的臟衣裳,往伸脖子小心翼翼看著顧緣君手腕的貍奴懷里一塞。
“幫我洗。”
林刁厚臉皮,臉上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你自己洗!”這小孩又炸了,氣揪揪把衣服又塞回去,堅定道,“我不洗!”
貍奴大怒,瞪圓眼睛:“每回都這樣,我才不幫你洗!”
“不洗就不洗,這么兇。”
又沒得逞,林刁咋了咂嘴,只得拿著自己的衣裳往后山的小溪走去。
顧緣君倒是品出味兒來了,這林刁也太壞心思了。
貍奴還在生氣,在林刁身后揮拳頭,大喊:“下次自己去洗,問也別問我!我不會給你洗的!”
“問我一百遍!我也不給你洗——!”
林刁單手甩了甩自己的臟衣服,回了句:“你可真小氣。”
把這小孩氣了個倒仰,頭發炸毛起來。
小蘿卜頭釋心一路跟著大師兄過來,見到扒在院門外還沒來得及往里看,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
這小童張著嘴巴仰頭,脖子都仰斷了,才看到來人高遠的五官正俯視自己。
“嗝!”釋心打了個驚嗝。
“小和尚來啦。”林刁一笑,牙鋒雪白。
“嗝!”
又打了個嗝,三頭身小和尚張嘴阿巴阿巴,不知道說什么,臉紅了,期期艾艾的往門縫躲藏。
林刁饒有興趣,牙齒發癢,滴溜溜圍著這小家伙轉了一圈。
小和尚原地也轉圈,兩只小手抓著衣擺,被這高大的男人看得局促。
這小家伙只比他膝蓋高了點,看著十分有趣,他一把將人提溜起來。
“啊!”小孩短促的驚叫一聲,圓墩墩的屁股坐在了結實有力的手臂上。
看出這小家伙有點怕生,又有點不好意思,林刁揉了揉他光溜的圓腦袋,揉得釋心歪來倒去,抬手要抓自己頭頂的大手。
“走,陪我去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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