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日月島山鬼六將
詹舟大人心驚未定,一頭烏發濡濕緊貼后背,像只浸透水色的夜鷺,看似溫和,實則棲息沼澤,喙吻尖利。
他深吸口氣使心跳沉穩,的對跪下的月隱擺了擺手:“放煙火,讓人聚攏。”
他定定遙望百米之外唯一有些亮光的寺廟,那里像是個由雷光打造的鳥籠,四周接連白光閃閃,巨雷擊打在鳥籠中心。
他們方才躲的就是那宛若鳥籠般的道道雷光,也不知這些雷究竟打死了多少。
逃脫的零星幾人踉蹌站定后不自覺便回頭看——
夜飲擊鼓,云鴉遮蔽,隨著電閃雷鳴,天地間一時被雷光點亮,一時又陷入漆黑。
晝夜交替一般,反反復復數十次,一道道雪白電光接二連三,連綿不絕。
更詭異的是那最粗的巨雷總劈在同一處,不像尋常暴雨雷電游移不定,這雷簡直像是云上天公發怒,正在懲治誰一般。
雀玉聲輕功極佳,游刃有余,他平日瞞著母親,已將天問崖立派以來的事查了個底朝天,對這場面已經有了心理預期。
雀玉聲將那一縷額前白發別在耳后,遙看寺廟,雖電光雷鳴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心中有股預感——
這連綿不斷的雷擊,絕非偶然天意,定然是為林刁而來。當年天問崖開山祖師爺一生中經歷九次雷霆,必然是因《天問神功》。
高挑少年站在黑夜的暴雨中,神色郁然,讓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雀玉聲無心去關注三十位長老死了多少。憾幽宮向來強者生存,死在這雷擊之下,就當是上天在為他憾幽宮篩選優劣。
以方才的可怕驚險,這些長老恐怕是十難存一,畢竟銀白雷龍是以林刁為目標落下,鳥籠狀的諸多細雷瞬間籠罩,憾幽宮的長老又離得最近,甚至八長老們最后還取了釘在地上的兵器。
此時眾人雖驚魂未定,但心情也平靜了些,俗話說八卦乃是人的天性,因此活下來的幾人中便忍不住閑話起來。
金梧桐:“啊這……是我想多了,這雷?”
小弟:“這雷怎么只打一個地方?看那樣子……”
二弟:“仔細一看,那處不是林兄弟躺著的位置嗎!”
幾人一臉奇妙,看看天上渦流黑云,再看看那百米外躺在地上的模糊的黑點。
金梧桐:“方才我看那林兄弟被戳得稀爛,這老天咋回事兒?”
小弟:“難不成老天看不下去那俊美的林兄弟死的太難看,給染個色?”
金梧桐:“我看不是,定然是天老爺看不下去三十個老江湖為難一個剛學武三個月的江湖新手!為這林兄弟叫屈呢!”
小弟:“金公子你說什么鬼話,那林刁怎么可能學武才三個月!”
金梧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信你問問我們詹州大人~”
說話的那個男子是十二秋行客中排行老五的金梧桐,他長發用紅繩高束,此時正笑嘻嘻的用輕佻態度與牧驍的小弟說話。
方才還在諷刺憾幽宮的小弟立刻轉頭驗證了事情的真偽。
趁著雷光找到少宮主的無情長老恰巧聽到此事,他腳步一頓,隨后站定在矜容貴重的雀玉聲身后。
三個月?這是什么怪物?
無情長老不可置信,他抬起手中無情棍,上面還滿是那林刁的鮮血殘痕和些許碎肉,濃稠的血肉沫子掛在鋼|棍的刀槽內,連如此暴雨都未能沖刷干凈。
雀玉聲側頭斜睨了這深受沖擊的無情長老一眼:“情況如何?”
這健壯的中年男人立刻將無情棒垂下,冰冷的聲音壓低。
“堂下長老二十二人,現在只剩下寒江,八大長老方才實在站得太不是位置,逃脫的也僅有我與烏啼二人。”
無情長老臉上的表情與他的稱號一樣冰冷,額前耳側全是碎發,腦后垂著根發辮。
“我已查驗過,其余人全部被雷劈死了。”
沒想到,一道風雨雷劈,憾幽宮三十位長老現在竟然只余下三人。
額上花紋陰異的少年點了點頭,并不在意這些,緩緩將眼眸轉向那雷光連劈的寺廟處,久久凝視。
就在此時,存活下來的眾人,聽到了嘈雜人聲從夜雨的漆黑之外傳來。
約莫是這里詭異的天地異象引起了若生谷搜尋的豪俠們注意;
或者是有距離此處不遠的俠士被之前林刁瀕死狂歌勾起好奇;
亦或者是之前離開寺廟的三十余人四處散播了憾幽宮傾巢圍攻一位青年俠士的消息。
總之,聽聲音,有不少的人在往這里聚攏,而領頭的那六人十分醒目,三男三女,身后跟著二十余人,各個帶著烏金面具。
那六位中有一位一身黑紗衣的女子,她背著琵琶琴在身后,戴著半截烏金雕花面具,一雙眼眸柔情似水,通身氣度卻十分陰寒。
琵琶女:“那雷光看著就滲人,聽不少人說憾幽宮那群不要臉的老東西幾十人圍攻林刁公子,不知道……還活著沒。”
“去了便知。”
腰間纏著魚骨鞭的男子也戴著相同的面具,聲音沙啞低沉,露出的眉眼風流異常。
“人死了的話,島主他定然是要與憾幽宮開戰。”
說話的男子左手臂裝備著精巧的連□□,腰間掛著刀,臉上卻十分期待的模樣。
牧驍左手提著自己的雙錘,聽到聲音便回過頭去看,他目力遠超常人,穿過層層黑暗,見到來人眼中明了。
楊柳兒嬌艷如火,皺眉輕問:“是誰?”
牧驍:“日月島的那六個瘋子。”
雀玉聲眉頭一動,無情長老立刻道:“少宮主。”
少年似是輕笑了一聲,一掀衣袂,轉身:“走吧。”
達到目的的雀玉聲沒有繼續留下來的意思,畢竟那人已經被戳得稀爛,便是存下瀕死的最后一口氣突破天問,也活不下。
然而林刁真的死了嗎?
林刁好容易利用系統引下這股龐大到能讓他撐著的力量,他怎么會死?
他簡直沒有比此刻更好的時候了!
寺廟外雨水深得淹沒人的腳踝小腿,積水漆黑,雷擊下來瞬間導電,說面上細碎電光脆響銀閃,而那林刁正躺在水中。
系統稚嫩的哭喊著、抽噎著。
林刁自然沒死,他從三日前與那溫殷閣主一戰,臨陣突破被雷劈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天問》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此時林刁正在意識虛空中,渾身電閃,強忍疼痛,一邊看系統哭啼啼的笑話。
s-01:‘你還笑,嚇死我了,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嗚嗚!’
系統一邊抽搐一邊好奇:‘刁哥,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啊?你又怎么做到引雷的?你現在身體要廢了,待會兒不會掛掉吧?’
林刁已熬過了最危險的時候,現在也正在意識中無聊,看在這系統當了魚餌的份上,就與他瞎嘮嗑起來。
‘三天前我戰中突破,發現天問是修真功法。’
‘那又怎么樣?修真功法和你現在有什么關聯?’
‘武俠世界為什么會有修真功法呢,?這么詭異的事,我當然要去打聽,也就發現問天涯開山老祖一生行善無數,經歷過九次相當具有傳奇色彩的雷霆劈身,現在都還流傳那人立地飛升的傳說。’
‘然后呢?或許人家那是功德加身,又或許開山老祖就這么倒霉呢?’
‘你還真是,傻的可愛啊,武俠世界哪里來的立地飛升,說著開山老祖是因為倒霉才被雷劈了九次,你信嗎,誰信誰傻逼。’
s-01被懟得無法反駁。
的確,他跟在無數宿主身邊,還真沒見過武俠世界有這樣的事,就像當初上一任宿主不相信有世界可以自行重啟,帶著s-01進入了林刁的世界,然后就悲劇了,所有進入這個世界的任務者沒一個好死的。
‘好吧,就算你說得對,可你引雷找死干什么?你這不是瘋了嗎,你不想找林劍了嗎?’
林刁聽到弟弟的名字,瞇著眼看半空中為自己過濾雷能的系統。
s-01:‘對不起!都怪我那挨千刀的前任宿主!我s-01以后一定幫主人你報仇雪恨!’
這小湯圓跪的很快,認錯態度十分良好,萬分諂媚,極為悔恨當初聽了前宿主的話,不知死活的給這大魔王發送林劍慘死的遺照。
s-01保持著在半空跪著低頭認錯的模樣,半晌沒聽到大魔王的聲音,又怕他把自己關起來,立刻軟軟的轉移話題。
‘主人,你為什么引雷呀?’
林刁能為什么,自然是因為力量。
林刁坐在一片漆黑的意識世界,皮膚上一直有可怕的電流在奔騰流轉,徐徐被《天問》化為內力。
他垂著折痕俊美的眼瞼:“我是這個世界的外來者,01,你也是。”
說著便抬眼,用那雙華英璀璨的眼眸看向意識之外還在劈打巨雷的天空,神情兇烈帶笑。
“身為外來者進入這個世界為什么沒有被踢出去呢,01,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明明天道發現了我,卻只是一直在我頭頂壓著烏云,這算什么事兒啊。”
s0-1這方面很熟悉,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抗的心思,正是急著表現的時候。
s-01:‘我知道!我們的主系統阿萊爾「alira」為每一個系統和宿主都匹配了綠色通道程序,通俗點說就是系統的□□和宿主的萬能身份卡,由系統開啟通道,由宿主持有身份資料,萬無一失。’
林刁勾唇,棗紅色的雙唇有些沉冷,像是剛吮血般,渾身都是一股子暴力美學的味道。
他很滿意系統的乖巧,心情稍微好了些。
“你們的主系統還真是和它的名字一樣「alira」?一個騙子?”
‘嗯……啊……這……’
s-01無法反駁,揪著自己胖嘟嘟的肚子。
林刁也不在意他是否認同,只說:“那我的萬能身份卡呢?”
s-01:‘你哪來的卡,你是強行綁定,又有林劍把我和alira的連接觸須給剪斷了,廢了我的連接回流程序……’
這三頭身的胖小孩在半空中裝死,任由雷電一下下劈打在身上,之所以不疼了還是因為大魔王嫌他尖叫聲太吵,用自己的意識包裹住了他。
s-01十分悵惘,回憶往昔崢嶸風光。
‘唉,這樣我就不能打開卡牌系統,不然像你這樣的新人是有一次免費抽卡機會的。’
說著竟然介紹起那套繁復得無邊無際的卡牌系統。
系統用軟糯的聲音,帶著回憶和憧憬。
‘西方卡牌系列,北歐卡牌、星辰卡牌系列、塔羅系列……’
‘內涵豐富得如今所有系統和宿主都不曾抽完的東方卡牌系列,洪荒系列卡、八卦陰陽卡、六十四卦卡、三百八十四爻卡、文辭卡、神物卡……’
s-01說著說著就開始流口水:‘不僅有伏羲仙魔等人物,還有神農鞭、黃粱米等物、甚至有諸多詩詞成語,隨意組合就能生出新的……’
林刁見他越說眼里眼淚越多:‘停停停,沒興趣。’
s-01幽怨看他:‘你知道你錯過多少嗎……’
林刁哼笑,瞇著眼:‘不可能讓你聯系上主系統。’
s-01很委屈:‘我沒有這么想……’
林刁橫躺在虛空,以力量緩緩治愈身體,隨意道:‘你也可以想,甚至可以去做。”
接著小系統就心驚膽戰的聽到這大魔王笑著說——
“看看是你死我生,還是我生你死。”
s-01一噎嘟囔:‘為什么總是你生我……對不起!我錯了!’
外面憾幽宮的人早已離去,日月島的山鬼六將已經等在這寺外的風雨中一炷香,眼看著雷光逐漸褪去,忐忑的心更加忐忑。
那林刁公子恐怕已經死透,甚至被劈碎了吧!?
背著馬頭琵琶琴的黑衣女子,側頭命令:“走,過去看看,是生是死,總要給島主一個交代。”
“這異常的天雷,怎么看都活不了……”十指套著碧血烏啼套甲的女人嘆著氣。
不遠處的詹州大人看天云已歇,雷光漸隱,也幽幽一嘆:“走吧,去找其余人。”
“是,詹州大人。”
金梧桐長發上紅繩搖光,心中也十分低沉,直到此刻都未回來的,生還幾率不足一。
帶著烏金雕花面具的六人領著一眾日月島的人快速靠近那寺廟前的空地,地上雨水積蓄很深,風雨漸小,暴雨已成了細雨。
此時天光灰白,只見那躺在荒寺前的男子上身□□,寬肩健胸,棗紅下袴破碎襤褸露出了結實修長的長腿,渾身都是男性力量的暴力美感,這軀體極為完美,簡直不像是應該長在人身上的模樣。
體態健美風流,容貌更是宛如神君。
日月島眾人還從未真正見過這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林刁,更不相信真有人能比百年難遇的奉君仙子還要美。
甚至連這常年跟在白頭公子身邊的六位山鬼都不相信,他們堅信自家死氣沉沉、病氣懨懨的公子心如冰鐵。
公子這等人物怎可能喜愛上什么人?
畢竟就連那太奢公子游玉鞍都無法打動呀!
想那游玉鞍翩翩公子,色若春花,乃是游家氏族的長公子。
游家雖以玉雕技藝揚名,聽著仿佛柔弱可欺,實則他們游家個個不畏天地,持著刻刀,那一手《故人追夢》銀絲遍舞下死的人可不少。
那游玉鞍更是游家繼任長子,在江湖中很是聞名遐邇、遠近皆知,他為了公子連整個游家都不要了,跟在公子身邊一年都未曾打動公子那如寒冰般蒼冷的心。
一個才認識的林刁?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啦。
雖然春雨茶樓與日月島上都在猜測這次公子似是遇上了心儀之人,不過大都只是閑暇時的談鬧,沒人信。
前幾日山鬼六將聽島主說要來這若生谷幫一位名為林刁的男子,眾人心中一跳,想著:那些流言竟是真的?這世上居然有咱們公子能看得上的人?
此刻眾人站在地上俊美若神君的男子身前,這才倒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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