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罪惡交響曲(三)
唐樂安的頭部的傷口基本恢復(fù)了之后,李晚檸和他一起回到了清溪鎮(zhèn)。
那天晚上,李晚檸和外公談了一晚上。
出來的時候,外公好像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他去到唐樂安的房間,看著他,眼淚就落了下來:“樂安啊,外公對不起你,是我一直在忽視你。”
唐樂安抱著他,眼淚直流:“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
外公走了之后,李晚檸才走進唐樂安的房間,她用柔和的目光看著他:“我已經(jīng)和外公商量好了,休學(xué)一年陪你治療。”
“姐姐……”
“你聽我說,”李晚檸打斷唐樂安:“我開學(xué)就大四了,本來就是實習(xí)和考研的時候,在哪里其實都一樣,不影響我修滿學(xué)分和考研。你難道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沉默了好久,唐樂安才說:“我永遠相信姐姐。”他知道姐姐和外公已經(jīng)做出決定了。
“我一定會好好配合治療的。”
“嗯。”
2019年9月5號藍安市精神疾病治療中心
九月初的天氣依然燥熱無比,太陽帶著把所有東西融化的架勢,不停歇地釋放熱量。
樹上的知了仿佛不受午后困倦的影響,依然在嘹亮地在枝上歌唱,不知疲倦。
唐樂安靠在涼亭的柱子邊,低垂著頭陷入了夢境。
午后的電臺播放著陳鴻宇的《理想三旬》:
“雨后有車駛來
駛過暮色蒼白
舊鐵皮往南開戀人已不在
收聽濃煙下的詩歌電臺
不動情的咳嗽至少看起來
歸途也還可愛
琴弦少了姿態(tài)
再不見那夜里聽歌的小孩
時光匆匆獨白
將顛沛磨成卡帶
已枯卷的情懷踏碎成年代
就老去吧孤獨別醒來
你渴望的離開
只是無處停擺
就歌唱吧眼睛瞇起來
而熱淚的崩壞
只是沒抵達的存在
青春又醉倒在
籍籍無名的懷
靠嬉笑來虛度聚散得慷慨
輾轉(zhuǎn)卻去不到對的站臺
如果漂泊是成長必經(jīng)的路牌
你迷醒歲月中
那貧瘠的未來
像遺憾季節(jié)里未結(jié)果的愛
弄臟了每一頁詩
吻最疼痛的告白
而風(fēng)聲吹到這已不需要釋懷
就老去吧孤獨別醒來
你渴望的離開
只是無處停擺
就歌唱吧眼睛瞇起來
而熱淚的崩壞
只是沒抵達的存在
就甜蜜地忍耐
繁星潤濕窗臺
光影跳動著像在困倦里說愛
再無謂的感慨
以為明白
夢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滿青苔”
就在這時,長相清秀的女護士看見涼亭里的唐樂安,急匆匆地跑過去,叫醒他:“唐樂安,唐樂安,你醒醒。”
唐樂安睜著惺忪的睡眼醒來,他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睡醒后的沙啞:“護士姐姐。”
張語看著他小懶貓一樣的姿態(tài),不由自主地變得溫柔:“劉醫(yī)生在到處找你呢,下午要繼續(xù)進行第二個治療流程了。”唐樂安來到治療中心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醫(yī)生護士都挺喜歡他的乖巧懂事。張語也不例外,她看著這么一個清瘦的少年每天吃藥、電療,就很心疼。
“好的。”唐樂安乖巧地跟著她走去診療室。
而在他們走后,原本空無一人的涼亭里鉆出了一個黑瘦的中年男人,他看著唐樂安離開的方向,神色晦暗。
唐樂安現(xiàn)在的人格融合治療已經(jīng)進行到第二個階段:兩個人格建立交流。建立交流成功后,唐樂安和唐安汀可以一顯一隱同時存在,達到記憶共享。
診療室大門打開后,李晚檸第一時間迎上去:“這次情況怎么樣?”
“催眠過程中,第二人格短暫地出來了一下,他對主人格抱有比較大的敵意,但還算配合治療。”劉醫(yī)生說,“主人格醒來后,他表示他和第二人格在他們創(chuàng)造的小空間了進行一次交流。總的來說,他們建立了初步的聯(lián)系。”
“好的。謝謝醫(yī)生。”李晚檸說完朝屋里走去,看見唐樂安神色萎靡地躺在沙發(fā)上。
短時間內(nèi)的兩次人格轉(zhuǎn)換,導(dǎo)致他有點虛弱。
“還好嗎。”
“嗯。”
“唐安汀說什么了?”
“他說,最后一定是他把我融合。”唐樂安低下頭。
李晚檸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沉默。
李晚檸走后,唐樂安回到了自己在治療中心的房間,他剛進門,就感覺到屋子里有第二個人在。
“誰?”
陰影中走出一個男人,他把黑色帽子拿下,露出一張和唐樂安有些相似的臉,他咧開一個笑容,朝唐樂安走過去:“兒子。”
“我現(xiàn)在打電話,你馬上就會被趕出去。”唐樂安冷靜地說。
江達強好像沒有聽見他說的話,繼續(xù)朝他走過去:“那我就去找你那個姐姐,她看起來真漂亮,比你媽媽還……”
“不許你提她們!”唐樂安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看著江達強。
江達強不在意地笑了笑:“兒子,你果然是我的兒子,在變態(tài)這方面和我簡直是一模一樣。”他看著對他態(tài)度冷漠的唐樂安,也不介意:“你放心,我今天找你不為別的,只要你幫我擺平一件事,我以后再也不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
唐樂安依然沉默。
江達強自顧自地繼續(xù)說:“我前幾天喝醉了,不小心打死了一個人,對方家屬要我賠十萬給他們,不然就要我去坐牢。你說我哪里有這么多錢。不過我知道你姐姐和外公肯定有。只要你把錢給我,我保證以后都不會出現(xiàn)。要是你不給,”江達強又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我知道你姐姐住在哪里。”
“我需要七天時間。”唐樂安背對著江達強,面容隱在黑暗中。
在江達強離開后,他轉(zhuǎn)過頭來,臉上是嘲諷又冰冷的神情:“差點忘了啊,還有一只臭蟲沒有捏死。”面前的人儼然已經(jīng)變成了唐安汀。
“呦呵呦呵……”江達強腳步虛浮,搖搖晃晃地拎著一個酒瓶邊走邊喝,他覺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云朵上,飄飄欲仙的感覺令他擁有了無上的快樂。
明天是第七天了,諒那個小崽子也不敢騙他,何況他被關(guān)在精神病院,根本出不來。再說要是他真敢耍花招,他就去找他那個漂亮的姐姐,他可是摸透了她每天去精神病院的路線。
嘿嘿嘿,不知道這么水靈靈的人摸上去皮膚有多嫩,和她媽媽比起來怎么樣……江達強臉上露出了詭秘的笑容,隨后他不勝酒力,像一灘爛泥一樣癱軟在街巷上。
他彷佛已經(jīng)看見一堆一堆的錢在向他招手,巨大的快感都要將他淹沒了。他這次好不容易打聽到了小崽子的消息,又怎么可能放過這頭肥羊呢?等他解決了身上的人命官司……
沒等他做上美夢,他就看見夜色昏暗中,幾個蒙著面的高大男人朝著他走來,手里拿著刀和棍。
他瞬間感覺到不對勁,想爬起來,但是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們是誰?”江達強問,隨后他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唐樂安那小子叫你們來的?”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領(lǐng)頭的人冰冷的嗓音只吐出了一句話,后面的人就跟著一擁而上。
寂靜的夜里響起男人殺豬一樣的慘叫,在這靜謐的黑夜極其突兀,卻又戛然而止。
醫(yī)院里,江達強幾乎渾身纏滿繃帶躺在床上。
等他醒來時,覺得自己四肢五臟都疼的厲害,火燒一樣的撕裂感讓他動彈不得。
他睜開眼,看見屋里已經(jīng)站著兩個警察。
他馬上激動地說:“是唐樂安,是唐樂安那個小兔崽子找人打的我,你們快去把他抓起來!”
“江達強先生,你現(xiàn)在涉及一起故意殺人案并逃匿在外,接下來對你的問話,希望你認真對待。”顧鳴冷漠地說,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而且他還記得前幾年那次營救被拐賣的婦女兒童時,就是這個渣滓不僅打傷了張清夢,還趁亂想猥褻謝婷婷。
顧鳴現(xiàn)在看見他就直犯惡心,卻還要強行忍下自己的生理性厭惡審訊他。
“什么?你們要抓我,憑什么?”江達強情緒激動地怒喊,要不是他現(xiàn)在渾身是傷地躺在床上,說不定已經(jīng)跳起來了。
“我希望你搞清楚,死者家屬前兩天已經(jīng)拿著證據(jù)來警察局報案了,并聲稱絕不接受和解,必須要送你進監(jiān)獄。如果你沒有受傷躺在醫(yī)院,你現(xiàn)在不是在法庭就是在監(jiān)獄。”顧鳴勾唇冷笑,身上的威壓讓江達強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怎么可能,”江達強神情慌亂,“他們明明說拿了十萬塊錢就和解,再也不追究我的責(zé)任,他們居然反悔,我要見他們,我要見他們!”他似乎是想起身,但傷口撕裂地疼,根本沒法下地,他被疼的一哆嗦,反而冷靜了一點。
他惡狠狠地看向顧鳴和謝婷婷:“就算我是殺人犯,但我的權(quán)利依然是受到法律保障的。你們這些警察是吃干飯的嗎?沒看見我被人打成這樣了嗎?這是故意傷害罪,難道你們不管嗎?我要起訴,我要維權(quán)。”
“我們每個公民都擁有人身安全權(quán),這是肯定的,我們警察也竭力保障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chǎn)不受侵犯。但是不好意思。”謝婷婷面帶微笑,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溫和地說:“你被打的那個地方偏僻無比,方圓幾里都沒有一個監(jiān)控,現(xiàn)在只能你口頭闡述施暴者的相貌特征,再讓我們警察排查了。”
“這這這……”江達強啞口無言,那幾個打他的人都蒙著臉,他根本不知道他們長什么樣,怎么描述?
他吃了一個悶虧,氣的臉紅脖子粗:“這么黑,他們蒙著臉,我怎么能看到!但是我知道,就是我那個不孝順的兒子唐樂安做的,你們快去把他捉起來!”江達強被折騰到這個份上,要是還不知道是哪個小崽子干的,他就真的是白活了。
“還是很不好意思,唐樂安這七天都待在精神疾病治療中心,沒有出去過,他也沒有和外界的通信工具,他不具備作案時間和作案條件。”謝婷婷依然溫和地笑著。
顧鳴冷哼一聲,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一雙長腿勻稱而不過于纖細,隱隱可以看見硬朗的肌肉線條。
他冷哼一聲,才用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說到:“江達強先生,容我直言,你身上的傷連輕傷都不算,你還想著追究什么刑事責(zé)任,這根本不算刑事案件,打你的人只不過違反了《治安管理條例》,就算找到了人,你有權(quán)要求他們被治安拘留幾天,或者朝他們索要民事賠償,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我們之所以來這里,只是因為你犯下的故意殺人案。”
顧鳴對著江達強笑了一下,露出自己的森森白牙。
簡直就是個痞子。
“什么?我痛的死去活來,你們告訴我連輕傷都不算?騙人,你們和醫(yī)生聯(lián)合起來騙我!”江達強幾乎要被氣死了,他情緒極其激動,怒視著顧鳴。
“還是不好意思哦,打你的人招招避開了你的要害。確實連輕傷都算不上呢。”謝婷婷依然一臉溫和。
江達強此刻只覺得謝婷婷的笑容刺眼無比,他們一個兩個都在把他當(dāng)猴耍呢?
顧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好好享受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氣吧。雖然監(jiān)獄包吃包住,不過相比之下還是拘束了點。”他故意露出可惜的樣子,和謝婷婷走出了病房。
留下江達強在病房里面狂怒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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