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貼臉的驚喜，甚至對方的重量還挺沉，在地上發出“吧唧”的一聲，無數鮮血飛濺，甚至還有幾滴滴落在多肉身上。

        小貓咪被惡心壞了，才想扭頭伸舌頭舔舐，卻又硬生生停止。想舔卻又不敢舔，想給一爪子，但不斷溢出鮮血的肉塊卻讓多肉無從下手。

        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就會爆漿一樣。

        與此同時，沒有順利捕獲獵物的肉瘤再一次襲來，多肉直接跑了幾步，看著肉瘤在房間內緩慢的爬行。

        但爬行的聲音不止一個。

        多肉抬頭看去，邊邊角角都有著不斷在膨脹的肉瘤塊，多肉的出現就像是驚擾了它們一般，瘋狂的往多肉的方向蠕動。

        僅僅是短暫的瞬間，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

        護士的腳步聲顯得尤為特別，更關鍵的是已經接近門口。

        或許對于護士來說，多肉的存在，和那些異常并無差距，畢竟無論是穿著隔離衣的人，還是醫生，都將她當做是進化成功的生物。

        大門被推開，伴隨著一陣噴灑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刺激的味道，肉瘤就像是漏氣的氣球，迅速癟掉的同時，還在不斷的發出哀鳴。

        隨后便被長鑷夾起，塞入黑色的垃圾袋中，留下一地污水。

        多肉看著護士將那些肉瘤紛紛夾走，在走到門后即將關門之時，才意圖緩慢的移動。

        但僅僅只是稍微伸了伸爪子，對方就像是有所預料一般，鎖定住她的方向，皺著眉邁步走來。

        腳步聲逐漸接近，感受著不斷吹來的冷風，多肉看著半掩著的窗戶，迅速將窗簾作為掩體，逃到窗沿上。

        系統并沒有判定她離開醫院，多肉猛然松了口氣，腳下的步伐不停，借助著嬌小的身體逃脫。

        “咔嚓——”窗戶上鎖的聲響響起，一陣陣狂風撲面而來，多肉不斷向前，尋找著還未上鎖的窗戶。

        如果窗戶被全鎖的話，她估計要在寒風中過夜了……

        多肉一間間看去，看著一間間鎖窗，很想轉頭沖到護士前面，找找那些護士未經過房間窗戶。

        但腦�；仨懫鸺怃J牙齒的肉瘤，又回想起還凝結在身上的血滴，多肉立刻邁開步伐，堅定不移的繼續檢查。

        絕不回頭！

        好在多肉今天似乎是幸運的，在盡頭處，一扇窗戶虛掩著。

        凍得蜷縮去耳朵的多肉小心翼翼的探頭進去，便瞧見在床上的黑影。

        暖色系的床頭燈籠罩房間，一個小男孩躺在床上，他躺的姿勢十分標準，如果不是起伏的胸口，多肉還以為他死了。

        因為她在電視上看到死人的躺法就是這樣的。

        小男孩長得十分好看，就是瘦了點，皮膚似乎白的發光，而最為吸引多肉注意的，便是對方眼睛上裹著的白布。

        對方是瞎子？

        多肉一看就來勁了。

        這不是為她準備好的休息室嗎！

        確定周圍沒有人后，多肉不再猶豫，小心翼翼的來到室內，踩在桌子上思考了會，隨后向著洗手間跑去，想用著爪子沾取了點水龍頭下的水滴，結果第一反應就是甩開。

        強行忍著爪子上的不適感，多肉努力將水滴抹在血漬飛濺的地方，等毛皮濕漉后才走出洗手間，視線在房間內糾結了許久，最終十分沒有公德心的選擇在窗簾處蹭蹭。

        然而就在多肉上去蹭蹭之時，一旁的小男孩卻突然有了動作，嚇得多肉不由一僵，甚至連呼吸都快停滯。

        但好在對方就是翻了個身，正對著她而已。

        多肉小心翼翼瞄著對方，一邊開始蹭身上的臟東西。

        好在血漬在身上并沒有很久，稍微一擦就沒了，多肉放心的舔舐了幾下，重新染上自己的味道，這才算的上滿意。

        本來是想要將全身都舔過去，但她總感覺到被注視著。

        多肉看了眼小男孩，在短暫的猶豫中，她匍匐的上前，輕巧的跳上床頭柜，對準對方的帶著些肉肉的手指，露出了兩顆犬牙。

        小貓咪擺出要咬人的模樣，一副隨時要逃跑的姿態。

        但時間緩緩流逝，在多肉警惕都不由放松的時，對方的呼吸依舊平緩。

        ……好像是自己的錯覺。

        多肉終于放心，在房間又逛了圈，最終選擇了靠墻的椅子當做休息點。

        正對著明晃晃的夜燈，多肉拿著小爪子按在眼前阻擋著光線，在意識越發的模糊中，一個想法也飛快的從腦中劃過。

        如果是看不見的人，他真的需要燈光嗎？

        在陌生的環境中，多肉本不應該睡得那么快，更不會說這么沉。

        但是多肉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來自于幼年時期，似乎就是媽媽的味道。

        還夾雜雨水的潮濕氣息。

        在睡夢中的多肉能感覺到有手撫摸過她的肚子，戳弄她后腳的肉墊，擠出指甲的那種。

        就像是被當做玩具一般。

        然而在她踹出腳腳的時候，卻空無一物。

        又是做夢嗎？

        畢竟多肉之前也是夢到過捕捉獵物的。

        多肉是在天色蒙蒙亮時蘇醒的，并不是本意，而是她聽到了外界的轟鳴聲而猛然驚醒。

        她前爪扒拉著地面努力拉直身體，打哈欠的瞬間，卻突然感覺到前爪的拉扯感。

        隨后她眼前的光線驟然降下，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多肉被衣物給捆住。

        她本能的想要胡亂闖出，但又意識到不能發出聲音來，本想小心翼翼，但最后自己都暴躁了。

        小貓咪背靠地面，瘋狂刨動爪子，就像是在玩球一樣，四腳猛刨，最終才見到了光明。

        多肉氣喘的起身，看了眼散亂的衣物，不屑中帶著一點神氣，一甩尾巴就想要往桌上跳去。

        然而圓鼓鼓的小屁股才轉動了兩圈，多肉卻又硬生生的壓住跳躍的勁頭。

        ……如果衣服丟在中間，那么看不見的人會不會絆倒呢？

        答案是肯定的。

        畢竟小貓咪有眼睛都會被絆倒！

        貓貓圓乎乎的臉蛋上流露出無奈的神情，甚至還嘆了口氣，叼著衣服認命的往上跳。

        至于發出的那點聲音？

        小貓咪的腦袋怎么會記得那么多東西！

        直到小貓咪氣呼呼的將衣服都堆成一團后，多肉那狹小的腦容量中這才閃過這個念頭，在緩慢而僵硬的扭頭過后，床上的男孩依舊是那筆直的姿態。

        讓多肉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死了。

        好在對方依舊有著極為規律的呼吸，小貓咪這才放心往著窗臺跳去，順著窗沿溜走。

        不遠的房間傳來機器的轟鳴，卻又在多肉接近時戛然而止，房間內的味道比晚上更加刺鼻，兩位統一裝束的人拿著拖把清理著地面。

        “趕緊的，接下來還有七八間病房要消毒，今天開放入院，一會來不及了�！鄙蚤L的工友皺眉催促。

        年輕保潔打了個哈欠，加快手中動作的同時，卻不由嘟囔道：“你說一般醫院不都是常年都有人嗎，為什么這個醫院只忙一段時間啊？”

        “管他的，給錢不就行了。”年長保潔將拖把浸水擰干，明明腳下是一灘血漬和零碎的肉塊，她卻能面不改色的擦干，“這么多的報酬，別人想干還干不了呢，其他的事情別多想，老老實實賺錢養家不就好了。”

        她兒子今年的學費還沒湊夠呢。

        “也是，有錢就行。”想著豐厚的工資和五險一金，年輕保潔頓時干勁十足。

        年長保潔看著她，不由皺著眉再次強調：“記住，主要按照紙上說的來，不該做的事情別做，不該問的東西別問！”

        她們可是一組的，如果其中一人出現差錯，另外一人也同樣也被處罰。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多虧姐平時拉著我，我自己也會注意的，你放心�！蹦贻p保潔忙不迭說了幾句好話，她腦子轉的快，說出的話也甜，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經有說有笑，干活的效率也逐漸加快。

        多肉慢悠悠的跟著對方，每一間都趴在窗沿假寐一會，聽到那說笑聲轉小，這才慢悠悠的跟上。

        然而越是跟隨，兩人說笑的聲音越發的低落，直至消失不見。

        兩人沒有半點的言語，互相對視了眼，提著桶望著下一間走去。

        這正是樓層的盡頭，屬于小男孩的房間。

        房間被開啟，小男孩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甚至已經穿好了上衣和褲子。

        “早上好。”小男孩輕輕道。

        兩人始終沉默，皆低著頭整理打理著衛生。

        小男孩似乎已經習慣了兩人的安靜，便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他不像一個盲人，對于拿東西和擺放都得心應手。

        兩人很快就打掃好出去，不一會便是房門的聲響。

        多肉看著最后一間近乎只是花費了一半的時間便已經打掃干凈，也沒有跟上去的欲望，

        看著小男孩從門口端來的早餐，忍不住湊近嗅了嗅。

        不知道是不是小貓咪能吃的東西，那干脆不吃了。

        多肉蜷縮在一團，對于她來說忍受饑餓也不是什么難事，舔了舔爪子。

        小男孩的進食速度很緩慢，但卻格外的有規律，一口包子一口豆漿，咀嚼的十分緩慢。

        貌似連咀嚼的次數都是一樣的？

        清晨的陽光恰好照在窗臺上，小貓咪籠罩在帶著暖意的陽光中，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微微瞇起眼睛。

        伴隨著遠處鳥兒忽然的鳴叫，她薄薄的小耳朵也時不時顫抖著。

        可惜小男孩并不能看到這么溫馨的一幕，從始至終都是安靜進食。

        直到門口突然傳來的喧鬧聲響，讓小男孩的手驟然一晃。

        “護士，入院�。�！”

        “快點，你們醫院怎么這么晚開門！”

        “人呢！”

        溫熱的液體滴落，小男孩猛的站起身來想要抽紙，但或許是因為力度不對，紙巾反而從手中滑落，才想蹲下身去，伴隨著一聲劇烈的聲響，劇烈的疼痛襲來使他不由捂住手臂。

        也就是在這種意外的狀況中，他這才展露出幾分無助。

        小貓咪自然是樂于助人的小貓咪啦，在對方蹲下去尋找的時候，多肉便用肉墊踩著紙巾往對方的方向一推。

        小男孩也恰好在這時無助的伸出手來。

        但一人一貓并沒有完成交接。

        原因就是小男孩手驟然落下的位置。

        ……他一把拍在了多肉毛絨絨的尾巴上！

        猝不及防的那么一碰使得多肉驟然猛然竄起，與此同時還有偷偷跑入他人家中被發現的心虛感，緊張和驚嚇混雜，多肉近乎是慌張的扭頭就跑，消失在了窗臺上。

        “別！”

        小男孩本能的對著聲源處伸出手來，留下的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種寂靜對他來說很平常，就像是吃飯和喝水、更像是空氣，無時無刻都圍繞著他。

        就連好不容易出現在身邊的精靈，似乎都是短暫停留的。

        也因為他的觸碰而厭惡、驚慌的離開。

        外面的陽光依舊明媚，而瘦弱的男孩卻處在陰影內部，無數黑色的霧氣逐漸匯聚，開始相互翻涌，悄無聲息的襲來，包繞在他的身后。

        翻滾著、嘶吼著、似乎是要將他吞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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