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新加入的一千多人讓無憂谷頓時變得熱鬧非凡,這時候吳有用他們的前期準備就派上了用場。
通過資源換取的糧食,包括后期士卒家屬入谷開墾的農田收入,讓谷內的糧食儲備夠總共兩千多人吃五年的了。而且隨著新進入的人群,糧食開墾還在逐年增加,后期的糧食只會越來越多。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安頓下來的馬均被吳有用任命為工匠的頭領,帶領著那些個鐵匠木匠之類的,在谷內進行建設,首先就是建造新的住房,后期還得擴建水車和良田。
而吳有用將那些沒有什么勞動能力的婦孺兒童組織起來,進行采集和養殖工作,總之,每個人都在忙碌,都在為新家園的建設努力。
長沙城外幾萬人,吳有用盡自己最大努力收留的一千五百多人,對于這個群體來說就是杯水車薪。更多的都是挨餓等死的人,指望官府管他們是不可能的,郡守都跑了,又有誰在乎這些人的死活。
當人餓到快死的時候,什么道德禮儀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存在的,連人都敢吃,還有什么是他們不敢的。
難民東倒西歪的聚集在城外,還有點力氣的,去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樹皮草根可以弄回來煮著吃,沒有力氣的就只有在原地養氣,深怕一活動一口氣上不來人就沒了。
人群中走來一隊人看起來與眾不同,為首一人消瘦的臉上哐當著一對大眼,一片黃巾不敢裹頭,纏在了臂膀上,正是前文提到的區星。身旁除了跟著瘦猴和相聲四人組,又多了不少滿臉菜色的教眾。
“大鍋”被區大眼瞪了一眼后,瘦猴馬上改口道:“臟軍,呃……將,將軍,你看這些人都是走投無路的,我們這次可以多發展一些教眾了!”
區星點點頭,深以為然,這些饑民都已經走投無路了,再好煽動不過。
想到這,他安排手下人分散到難民之中,一點點的發展教眾,相信手里有點糧食的他們,很容易就能拉起一支隊伍。
不過手里的糧食不多了啊,區星有些犯愁,這時一旁留下的瘦猴好像看出了自家將軍所愁何事,看了看左右,輕聲說道:“大鍋,我聽到一個消息,長沙城黃家從流民中招走了一千多人,具體安排去了哪里,現在還未探聽出來,不過,能安排那么多人,說明糧食不少,你看……”
聽到這話,區大眼也不計較瘦猴喊錯的事了,瞪著大眼說道:“消息可當真?可知是誰操辦此事?”
瘦猴想了想說道:“還記得上次我們集市遇到的一群少男少女么?聽說領頭的就是其中那個少年”。
區星涌起了記憶中深刻的恐懼,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孩,打人如掛畫,戰斗力恐怖如斯。
不過再想到堆積如山的糧食,區大眼努力搖搖頭,暗自咬牙:“怕他做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怪就怪他有的東西,我需要!”
下定決心的區大眼在瘦猴耳邊交待幾句,將事情安排下去,就不再談論此事。
而在谷中的吳有用等人還不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襲。
山谷的事情步入正軌后,吳有用和黃月英等人就打算返回長沙城。而他們打算將這一千多人中適齡的孩童招四五十,帶回黃府讓他們讀書認字,將來也算有一點謀生手段。
一行人正在收拾準備出發之際,李老和許老各自帶著自家一個后生趕來
李老說道:“吳先生,谷內已經安排齊備,住房已初步建設妥當,至少大家有個落腳的地方,接下來就等開墾種田了。我們這次來一來是再次感謝先生活命的大恩大德,二來是將自家后生推薦給先生,以供先生驅策。”
李老說完轉身將身后的后生拉了過來,介紹道:“吳先生,這是我李家后輩,叫李典,字曼成。這孩子自幼好學,后來被他伯父逼著讀了些兵書,可他還是不愛兵事,沒辦法這次逃難就是他非要跟來,沿途照顧我這個土埋半截的人。這不,我怕耽誤孩子前程,現在我這安定下來了,就腆著老臉求到先生這,看能否給孩子安排個差事干干。”
聽李老介紹完,一邊的許老趕忙也說道:“先生,我許家子弟也是如此,自幼……呃倒是有把子力氣,一般野獸都進不了身,也求先生安排個差事,哪怕是個牽馬墜蹬的都行。”
說著,許老從身后拽出來一個巨漢,說道:“這是我大侄孫許褚,字仲康,孩子,快快給先生見禮。”
聽著這二老介紹完這個介紹那個,吳有用一直處于石化中,什么情況,我身處的歷史有毒么?李典?許褚?這不都是曹魏名將么?一個魏延就夠刺激了,現在來了這倆,曹老板怎么辦?
上前來的李典,個頭不是很高,學子打扮,儒雅中帶著一絲沉穩,不慌不忙見禮道:“曼成感激先生活命大恩,凡有所命。不敢不從。”
而許褚就是一個鐵塔巨人,正搔著后腦勺傻笑附和道:“對對,俺也一樣。”
無語的看著這兩個人,吳有用無奈的說道:“二位壯士皆是人中龍鳳,萬里挑一,現今就屈才在我這幫襯一二,等有了更好的安排,到時去留隨意。”說完也不理二人的連道不敢,招呼眾人準備回城了。
一行人來谷內時,也就黃敘和吳有用,幾個護衛,以及后來坐馬車趕來的黃月英主仆和吳雙。
回去的時候,除了多了跟著的李典許褚,還有四十五個孩童,準備帶回去教導。
在經過谷口的時候,看到魏延在指揮著民夫修建隘口,畢竟山谷雖然隱蔽,但八輛馬車并行的谷口還是不好防守,建個簡易關隘易于駐守。和魏延打了招呼,叮囑了幾句,車隊繼續上路回城。
時光飛逝,轉眼已過數月,時間來到了中平四年。
無憂谷關隘由于人手都去開荒種地去了,所以只建了個兩米多高。
谷內人們也逐漸恢復了生產,而馬均帶領的工匠們也把露天鐵礦利用起來,一是制造農具,一是給駐守的士卒打造武器盔甲。
無憂谷所在的連云山南部有一個武功山,此山離長沙城稍遠,介于醴陵與攸縣之間。
這一日,山中一處寬敞之地匯集了近萬人。
站在高臺上的區大眼頭裹黃巾,看著下邊烏泱泱的人群。雖然看起來是雜亂無比,一個個都是形容枯槁,頭上黃巾都裹不起,能有個破布裹上都不錯了,但是兵上一萬密密麻麻,看起來也是頗為壯觀。
“教友們!我受大賢良師所托!來到此地不光是傳播太平道的福音,還要帶領大家闖出一條生路,一條吃穿不愁的康莊大道!”區星大聲喊道,身旁跟著的傳令兵將他的話一層層傳下去,確保每個人聽到。
“我們都已經在生死邊緣掙扎了,而那些官老爺,世家大族們誰管過我們的死活?沒有!一個都沒有!他們寧愿把吃不完的饅頭喂狗,都不愿施舍給快要餓死的我們!為什么?”區大眼繼續激情演講,人們臉上麻木的表情有了松動。
“因為你們都該死!!!”區星大喊道。
下邊一片騷動,然而不等下邊有更多反應,區星繼續大聲道:“我說的沒錯!你們都該死!和你們這樣的賤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來說,就是褻瀆,不能容忍!可事實真是這樣嗎?!你們現在入我太平道,就是我太平教光榮的一員!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吃著我們地里種出來的糧食,穿著我們織出來的錦緞,反過來還認為我們玷污了空氣!臟了他們的眼!你們說有沒有道理?!你們說我們反不反他娘的?!我們要不要吃他娘,喝他娘,搶他娘的!!”
下邊的教眾沸騰了,本來就是垂死掙扎的麻木人群,經過這一煽動,就和點燃的火山一樣,人們都瘋了似的大喊著:“吃他娘!喝他娘!搶他娘!”滿臉麻木的表情逐漸被瘋狂和猩紅的雙眼所替代。
眼見目的達到,區星大手一揮:“出發!搶他娘的!”
下邊小頭目連忙組織人群浩浩蕩蕩的漫出武功山,直奔最近的攸縣而去。
攻破只有不足百人把守的攸縣,對于這支黃巾來說易如反掌。
縣大堂里,區星看著堂中擺著的錢財以及下首的一眾小頭領,聽著外邊正在劫掠的亂民的狂笑聲,縣城百姓的哭喊聲,這時候的他才覺得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將軍。
“大鍋,呃,臟……將軍,我們接下來是不是得去搶上次咱們探尋到的那個山谷了?那里面一定有很多糧食!”瘦猴討好的說道。
區將軍沉思片刻,慢慢說道:“現在人手不缺,所缺無非糧草爾,為了打入那山谷內部,我們先后派了三波兄弟混進去,結果只有最后一個兄弟帶回來消息,現知道谷中守衛不多,不足百人,我決定我們下一站就去谷中搶他娘的!”眾人轟然應諾。
無憂谷口,魏延頂盔貫甲站在新建的簡陋關隘上,擔憂的望著遠方。
只見遠處塵土飛揚,顯然有大隊人馬沖此而來。
魏延招來兩名士卒,叮囑一人先回谷中報信,讓眾人做好準備,最好先進松林中躲避一二,讓另一人騎快馬抄近路回長沙城求援。
眼見敵兵已至,就算快馬求救,援兵到來也得兩個時辰。魏延將剩余三十余士卒組織起來占據關隘各處要點,準備堅守待援,可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魏延心里是一點底都沒有。
“上邊的守將聽著!我太平道有好生之德,只要你們開關投降,我可保眾位兄弟一命!”區星騎在一匹瘦馬上沖關上喊道。
眼前的關隘簡陋無比,一看就是剛建不久,不過能少死人,區星還是愿意多喊幾句的。
關隘上魏延打眼觀瞧,烏烏泱泱估摸有上萬人,不過都是骨瘦如柴,衣著破爛,看起來和傳說中的僵尸一樣。
他們手里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大部分頭裹破布巾,就幾個首領裝扮的壯漢頭裹黃巾。
“黃巾賊!”看到這群烏合之眾的時候魏延就想到了,就是不明白他們是如何發現這座隱秘山谷的,看來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不搭理正在大呼小叫的區星,魏延舉手喊道:“全體準備!后面就是我們的家園!我們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死戰不退!”三十余士卒喊出了幾百人的氣勢,足見魏延統兵之能。
眼見這點人還敢反抗,區星也懶得浪費口水了,發令攻城。
漫山人群散亂的沖向關隘,簡陋關隘也就兩米上下,人群抬著簡易云梯,隨便一搭就能到達關上。
人實在是太多了,真正的蟻附攻城。
幾十人雖然都是精兵悍卒,殺這些亂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但人力有時竭,刀也有砍卷刃的時候。
慢慢的,沖上來的黃巾是越來越多,而士卒是越來越少。
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魏延眼見敵兵越殺越多,自己身上傷口也是越來越多。就算他和幾名士卒背靠著背抵擋進攻,但是亂民的攻擊來自各處,漸漸他們感覺到了不支。
眼見實在守不住了,魏延大喝道:“突圍出去!全部往山外突圍!”
說著從圓陣變成矢鋒陣,以他自己為箭頭,邁過快要鋪到小腿的尸堆沖山外沖去。
其實圍在他身邊的黃巾早就膽寒了,這個將領太能殺了,大家是來搶糧的,不是來送死的。所以看到魏延突圍出來,周邊的眾人都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沖出亂兵的魏延在山谷二里外匯合僅剩的士卒,最后只余一十二人,看的魏延是一陣心疼。
這都是自己的兵吶!這狗日的黃巾賊!魏延暗自咬牙,帶領殘兵去尋援兵了,準備匯合后殺回谷里。
眼見一路暢通無阻了,一眾亂民爭先恐后的沖進了山谷,據說里面有堆積如山的糧食啊。
區星騎著瘦馬帶著自己的親兵晃悠著從大敞的關門進入了山谷,等到達谷內看到滿眼的良田,遠處巨大的糧倉時,區星興奮的大手一揮:“搶!全部搶走!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座糧山在沖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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