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稍等，咱家這就去通稟官家······”

“郝中官自去。”

郝隨熱情有限，略略點頭便轉(zhuǎn)身進(jìn)去，留洛寒一人在宮門前等候。

郝隨對洛寒有敵意。

自從買菠蘿蜜空手而回，就開始敵視洛寒。

郝隨是皇帝近侍，官員們爭相巴結(jié)，在他眼里一個小道士給他臉色看，就是捋虎須。

除第一印象極壞外，郝隨還擔(dān)心洛寒得寵。

趙煦信道，最寵信的是“華陽先生”劉混康，并下御旨在江寧府茅山為其修建元符觀。

郝隨既是劉混康信徒，又是其好友，自然得想辦法保住劉混康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洛寒有些什么本事郝隨不太清楚，但僅從那邪門的住所，以及神藥菠蘿蜜，就可以斷定他不同凡響。

郝隨估摸今日就是簡單的一趟往返跑。

洛寒拒詔，他回來交差，例行公事。

尤其世外高人，哪個不拒七八次再接詔，華陽先生都是拒十二次才接的詔。

誰知洛寒第一次就接詔，還立刻就跟著來面圣。

他這急吼吼的表現(xiàn)會在官家面前失分。

嘿嘿！

郝隨的擔(dān)心隨之弱化，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

“他來了？”

趙煦愕然。

第一次宣詔就被打動的世外高人，還是第一次見到，趙煦有點不適應(yīng)。

“是啊官家，這道士一點都不懂得矜持，看來也是沽名釣譽之輩······”

郝隨借機擺了洛寒一道。

第一印象很重要。

只要在皇帝心中留下壞印象，洛寒便不會受寵。

趙煦搖搖頭道：“別急著下結(jié)論，或許是他常年隱居山林，潛心修煉，不諳世事，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不能以常規(guī)視之······去垂拱殿。”

······

“小道見過官家！”

洛寒揖手行禮，臉色平靜，絲毫沒有見到種師道那份激昂。

“免禮！”

趙煦微笑道，“給洛真人賜座！”

“官家，小道只是略懂道術(shù)的一個晚輩而已，當(dāng)不得真人的稱呼。”

洛寒真不敢以真人自居。

抬得越高，跌得越重。

趙煦若問起修道的一些事，很有可能露餡，畢竟他是皇帝，糊弄也得有解釋得通的理由。

“謝官家！”

這時郝隨把椅子擺好，洛寒沒有推辭，坐在椅子上，笑吟吟注視趙煦。

趙煦精神奕奕，身上明顯有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和稚嫩，但氣色略差，確實疾病纏身。

“聽說真人住的地方四季如春，猶如仙境，雖是個籬笆門，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別人進(jìn)入，有此等道術(shù)，足以稱得上真人······”

趙煦目光有些炙熱。

來自皇帝的肯定，讓郝隨有些惴惴，卻也只能耐著性子候在一邊。

“官家，這是洞府之術(shù)，小道而已。”

洛寒前世好歹看過幾本修仙小說，說幾個響亮名詞糊弄，還是綽綽有余。

趙煦崇道，一切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現(xiàn)象，就會自覺歸結(jié)到仙術(shù)上。

洛寒隨口糊弄，在他心里就是仙家的謙虛，于是目光越發(fā)熾熱。

“傳聞仙人居于洞府······洛真人能自辟洞府，便是大道······”

洛寒微微一笑道：“官家，其實洞府就是一個簡單的住所，是小道用簡陋的小法術(shù)，自結(jié)的修煉避世之所。小道法術(shù)淺，只能自結(jié)陋室，讓管家見笑了······”

越是這樣說，趙煦越覺得洛寒高深莫測。

“洛真人可能煉制上等金丹？”

趙煦有恙在身，時常食用金丹進(jìn)補，所以他比較關(guān)心這個。

“官家，小道不煉丹，也不食丹······”

洛寒說著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趙煦除了自身的病外，是不是服用丹藥過度，才致使病情加重？

很有可能。

歷史上由于服丹中毒，直接或間接喪命的皇帝不在少數(shù)，光唐朝就有五位皇帝上榜，堂堂的“天可汗”李世民赫然在列。

丹藥內(nèi)大多有重金屬和礦物質(zhì)，吃久了自然會死人。

趙煦這等體質(zhì)，就應(yīng)立刻停止服丹。

“噢······這是為何？”

趙煦不解。

道家說服用丹藥，才會有仙氣傍身。

洛寒不煉丹他能理解，一個十幾歲的小道士還沒能力煉制，可不服丹就讓他無法理解了。

道家追求長生，丹藥便是捷徑。

“是藥三分毒······”

洛寒緩緩道，“丹藥確實能給人帶來一定的益處，卻也能積累丹毒，長期服用金丹，會積累大量丹毒，這對人體有極大害處，嚴(yán)重時會殃及性命······”

洛寒自然不能說丹藥內(nèi)富含重金屬和礦物質(zhì)，既不能治病，也不能長生，吃久了還會死人，嚴(yán)重時暴斃而亡之類的話。

這等虎狼之詞說出來，會得罪天下道士，他會成為眾矢之的。

“會有這等事？”

趙煦將信將疑，明顯面帶懼色。

洛寒從面色判斷趙煦肯定服丹，便道：“若服丹者因丹毒失去生命，便是天大的因果，小道不習(xí)煉丹術(shù)便是這個原因······不過戒了丹藥，丹毒便會慢慢消失······”

洛寒不能直接說趙煦服丹，只能旁敲側(cè)擊。

“這是小道煉制的菠蘿蜜，它不僅是療傷良藥，還能解毒。還有這葫蘆酒有強身健體功效，也有排毒效果，官家每天飲稍許，對身體大有益處······”

手中倏然出現(xiàn)兩瓶菠蘿蜜和兩葫蘆酒，趙煦和郝隨都吃一驚。

無中生有的仙法？

“快，呈上來！”

郝隨接過酒和菠蘿蜜呈上去，趙煦愛不釋手。

洛寒松了一口氣。

只要趙煦戒丹，并服用菠蘿蜜和酒，至少能緩解他的病癥。

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病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噢，初五，也就是大后天，‘華陽先生’絕世仙丹出爐，洛真人若有空，一起見證激動人心的時刻······”

看來趙煦服丹的心不死啊！

“小道崇敬‘華陽先生’，初五一定到場······”

越是絕世丹，毒性越大，看來需要揭露那么一丟丟真相了。

否則趙煦下不了決心戒丹，一切都是枉然。

“好，到時候我派人去小石山迎接洛真人······”

趙煦大喜。

少頃又問洛寒隊列之事。

洛寒早想好說辭。

嗯······他有個好師父，啥都懂點。

可惜死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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