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炸鍋了。朝野上下，一片嘩然。不知是受人蠱惑，還是自發(fā)組織，國子監(jiān)學(xué)子成群結(jié)隊上街疾呼，聲討洛寒。“道士亂政，大宋社稷危矣！”“咱們?nèi)デ庙懙锹劰模�舍得一身剮，也要為民請命，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亦······”“自太祖開國以來，從未有人如此屠戮士大夫，也從未有人這般大膽過。洛寒雖是欽差，卻也不能等同官家親臨，怎能像玩笑一樣下手殺士大夫？這是僭越，這樣的行徑，這樣的人，我們絕不能容忍······”“洛寒就是個蠱惑官家的妖道，必須誅殺之，方能保大宋朗朗乾坤······”“······”學(xué)子們談及洛寒，皆義憤填膺，似乎殺掉的是他們的親人一樣。人皆有私心。有些學(xué)子是為自己未來考慮，青州官員的今天，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明天。這些人是大宋未來的官員，洛寒屠戮士大夫，破壞了不殺士大夫的潛規(guī)則，相當(dāng)于早早在他們頭頂懸了一把利劍。本來當(dāng)官的犯個錯沒多大事，頂多就是貶官去地方，說白了還是官。就算犯的錯離譜，頂?shù)教煲簿褪前l(fā)配。發(fā)配能保住命，以后有的是機(jī)會東山再起，可這么美滋滋的規(guī)則被洛寒破壞，他們的未來充滿不可琢測。還有些學(xué)子就是瞎起哄，別人疾呼，他們也跟著疾呼，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豈不知自己早被有心人利用。義憤所致，有個學(xué)子提議：“大宋不乏正義豪俠之士，不如尋一猛士，效仿要離刺慶忌，將妖道斬殺······”你娘的，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出這樣的餿主意。京城要地，雇傭刺客是大忌。以前鬼樊樓殺手盛行，都不愿接刺殺重臣的任務(wù)，就怕朝廷認(rèn)真起來，查出他們的底細(xì)，將窩點端了。據(jù)說洛寒刀槍不入，連鬼樊樓都被他剿滅了，普通死士就是飛蛾撲火。退一萬步說，就算刺殺成功，以官家對洛寒的寵信，說不定一怒為洛寒，在汴京一頓咔嚓，他們直接無前途了。“我輩讀圣賢書，豈能做出這等骯臟勾當(dāng)，給讀書人臉上抹黑？此話以后休講，否則我定將你送到開封府······”所以有學(xué)子提議行刺洛寒，立刻被人厲聲呵斥。隨即很多學(xué)生附和，之乎者也一番，又把讀書人的身份抬高了一大截。“奸佞當(dāng)?shù)溃�高居廟堂，將大宋引入歧途，我等學(xué)子應(yīng)該聯(lián)名上書，替朝廷解決難題，替官家分憂······”那個學(xué)生被喝斥后又另辟蹊徑，直接開始抨擊時政，不想支持者眾多。“禍源不在于朝廷，而在于洛寒，以及力挺洛寒的章惇，二人狼狽為奸，禍亂朝綱······”“不錯，罪魁禍?zhǔn)渍�是此二人敗壞祖制，�?dǎo)致大宋民不聊生，生機(jī)盡失······”“道士亂政，國將不國，為大宋江山社稷著想，應(yīng)當(dāng)誅殺惡道，罷黜章惇······”“······”書生妄議不會影響朝政，卻能造成輿情，幾乎就在同一天，汴京城內(nèi)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洛寒的事跡，但百姓卻拍手稱快。······御史臺失控了。御史們瘋狂連續(xù)三天付出，把洛寒噴得體無完膚。趙佶無動于衷，穩(wěn)坐龍椅漠視御史表演。說白了讓御史風(fēng)聞奏事，是趙氏祖?zhèn)鞯囊话牙�刃，皇帝用好就能平衡朝堂。沒有皇帝授意，御史亂嚷嚷，皇帝完全可以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如果當(dāng)真，皇帝豈不成low貨。可第四天彈劾風(fēng)向突然變了。本來僅彈劾洛寒，結(jié)果彈劾章惇的奏折也多了起來。緊接著幾乎滿朝彈劾章惇和洛寒，矛頭也慢慢指向新政。同時君子和小人之說，又在朝堂爭論中提及。君子和小人之爭是神宗一朝的特產(chǎn)，舊黨以君子自居，高舉道德大旗，以輿論殺人。君子的政見，代表著天下百姓的利益福祉，凡是跟自己意見相左的，那一定是禍國殃民，必須扼殺。王安石變法是禍亂朝綱，是小人所為，為君子所不齒，所以他們死命抵制革新。而且他們口號響亮，為了天下百姓，為了大宋江山社稷，甚至他們要以身相殉死諫。揮刀殺人不見血是君子的強(qiáng)項。當(dāng)年王安石罷官，司馬光匆匆前去相送，便是做足了輿論文章。你們看清楚了，咱對事不對人。我和王安石是好朋友，但私交歸私交，國事才重要。彈劾洛寒有據(jù)可依，彈劾章惇也能說得過去，但抨擊新法就有貓膩了。新青苗法已經(jīng)被百姓認(rèn)可，此刻再抨擊青苗法與民爭利，便有替高利貸出頭的嫌疑。這一動向立刻引起章惇注意。他沒有像以前那樣用鐵腕鎮(zhèn)壓，而是靜靜審視。要找到幕后操縱者，若有可能，也要像洛寒那樣殺一批官員。大宋吏治，不用刀開路，沒辦法扭轉(zhuǎn)。······“洛欽差，有好些人在西城門等你，咱們是否繞道去其他門？”哨探面露憂色道。“怕甚？我現(xiàn)在還是欽差，誰敢造次，直接動手。”洛寒不屑道，“這等人閑的皮癢，揍一頓就舒服了，本欽差絕不繞路······走快點，免得他們等不及散了······”欽差衛(wèi)隊無法飛奔，他們還押解青州的一些官員，其中就有霍楓。這些人罪不至死，但也與各類案件有關(guān)，押回京城讓朝廷處理。洛寒到西門前，那里已聚集了不少人。人群騷動，隨即有人站出來，大聲喊道：“妖道洛寒僭越斬殺士大夫，禍亂朝綱，天理難容······”“妖道洛寒僭越斬殺士大夫，禍亂朝綱，天理難容······”喊聲整齊響亮，沒排練根本喊不出這種效果。各種口號變換聲討，洛寒輕蔑一笑。這等口炮比前世公園大媽差遠(yuǎn)了，對自己有個毛的影響。有種你們動手啊，別光嗶嗶。“進(jìn)城······”洛寒一馬當(dāng)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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