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口就是一股濃重的鄉(xiāng)下口音，蘇蕓珠嫌惡的皺了皺眉。

　　顧洪生并沒有看到，對他來說，這些帝都大學(xué)的學(xué)生都是天之驕子，更是顧蔓的同學(xué)。



　　為了讓女兒和同學(xué)相處的好，他從袋子里掏出一大堆圓珠筆和筆記本道，“咱自家賣的東西不值啥錢，你們都是蔓妮兒的同學(xué)吧？有啥看對的盡管拿，叔送你們……”

　　他笑呵呵拿出一本印花的比較漂亮的筆記本，遞到蘇蕓珠面前道，“來，閨女，這個給你……”

　　哪知蘇蕓珠看著伸到面前的那只黑粗手掌，指甲縫里還帶著泥，一臉厭惡，抬手就把筆記本打掉了，皺著眉頭道，“走開！惡心死了，誰稀罕你的東西！”

　　筆記本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沾上了泥，顧洪生愣住了。

　　顧蔓擰起眉頭，上前一步就抓住了蘇蕓珠的手腕，冷聲道，“撿起來！”

　　蘇蕓珠的手腕被她抓的生疼，她是見識過顧蔓有身手的，臉都嚇的有點白了，尖叫道，“你干什么？這可是學(xué)校門口！”

　　顧蔓皺著眉，冷冷看著她道，“你要是不撿起來，我就去和蘇爺爺好好聊聊你的教養(yǎng)問題！”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蘇蕓珠不想丟臉，氣的臉頰發(fā)紅道，“你除了會告我爺爺，還會干什么？不就一個破筆記本，我賠你還不行！”

　　她從兜里摸出五筆錢，照著顧洪生就扔過了來，邊嘲笑道，“早知道你家這么窮，都讓你爹到學(xué)校門口來擺攤了，看在同學(xué)的面上我就多接濟(jì)接濟(jì)你！也省得你臉皮這么厚，一個勁往我爺爺跟前湊，還想給我家當(dāng)干孫女！你可要點臉吧，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她扔完錢，生怕顧蔓打她，用力掙開就跑掉了。



　　剛才那番話她故意大聲說出來，就是為了讓人們誤解顧蔓。

　　同學(xué)們并不知道顧蔓救過蘇蕓珠的事，一聽她想給蘇家當(dāng)干孫女，都很驚訝，看著顧蔓的眼神都不對了，都去問蘇蕓珠怎么回事。

　　看著蘇蕓珠站在遠(yuǎn)處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大家都向顧蔓看過來，還有人指指點點的。

　　顧蔓卻半點不在意，從地上把筆記本和錢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土。

　　顧洪滿臉凝重，小聲問道，“閨女，啥給人當(dāng)干孫女的事？”

　　顧蔓笑笑道，“爸，沒事，就是有一個挺好的爺爺說過要收我做孫女，不過只是開玩笑的話。”

　　她手腳麻利的把東西都收了起來，放到旁邊的三輪車上，又把顧洪生扶上去，道，“惠姨還沒過來？”

　　“她先回去給小鋒送家門鑰匙了，咱們先回吧。”

　　顧蔓騎著車，和顧洪生冒著雪往回趕。

　　平時她都是坐著公交車回家，現(xiàn)在騎著三輪車走，才發(fā)現(xiàn)這距離確實挺遠(yuǎn)的。



　　現(xiàn)在冬天了，天黑的早，父親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和王惠每周末都辛辛苦苦騎著車到這里擺攤，順便接她回家。

　　尤其顧洪生現(xiàn)在走路還得靠雙拐，騎車的都是王惠，她就覺得更過意不去了，尋思著回去買些肉給王惠母子送去。

　　顧洪生坐在車上，看著頂風(fēng)冒雪騎車子的女兒也十分心疼，想了想，問道，“妮子，你和那個姑娘是不是處的不好？”

　　剛才蘇蕓珠肆意嘲笑女兒的樣子，讓他挺難受的。

　　“嗯，”顧蔓也沒隱瞞，邊蹬車邊道，“蘇蕓珠家境挺好的，父親是我們學(xué)校的教授，不過性子太自私，我和她處不來。”

　　顧洪生立刻急了，“那，那咋辦？她爹是教授，會不會在學(xué)校里為難你？”

　　顧蔓笑了，“爸，沒有的事兒，蘇教授為人特別好，很照顧我，蘇蕓珠的爺爺人也不錯，他們從沒為難過我。”

　　顧洪生想到那女孩兒說顧蔓常‘扒著她爺爺’，一下子沉默下來，半晌，嘆口氣道，“這事兒怨爸，沒想到在這里賣東西會給你丟人……”

　　村里人向來都勤快，顧洪生不種地了每天也閑不住，生怕自己成了女兒的負(fù)擔(dān)，這才琢磨著賣點小東西。

　　又為了方便接顧蔓，才把攤子擺到大學(xué)門口，卻忘了女兒怎么說也是個大學(xué)生了，他在這里擺攤確實讓女兒挺沒面子。



　　“沒有，”顧蔓急忙安慰父親，“咱不偷不搶，自己做點小買賣有啥丟人的？那個蘇蕓珠就是故意那么說，我都懶的搭理她！不過確實天越來越冷了，爸你腿腳也不方便，以后就別過來了，放學(xué)我就自己坐公交車回家。”

　　“行。”顧洪生答應(yīng)了，又殷殷叮囑她，“那你得跟同學(xué)結(jié)個伴，你一個女孩子，這黑天瞎火的不安全。”

　　“哎。”顧蔓答應(yīng)著，用力蹬著車子。

　　雪越來越大，漸漸模糊了兩人的身影，父女倆一路說著話，卻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個晃晃悠悠騎著車子的小年輕，一直不遠(yuǎn)不近的跟在后頭。

　　直到到了家，顧蔓先去王惠家里家還車，王惠早就做好了飯，烙的大餅和涼拌土豆絲，不顧顧蔓推拒，硬是給她裝了大半盆。

　　顧蔓扶著顧洪生進(jìn)自家院子，跟父親商量，“爸，惠姨對我們太照顧了，我明兒個想去買條整羊腿，給她送去，等入冬那天再把她和小鋒請家里來吃頓飯，就當(dāng)是答謝她了。”

　　“行，你看著辦吧……”

　　父女倆說著話進(jìn)了院子。

　　胡同口一個人影一閃，等顧蔓關(guān)上了人，那人才跑過來，抬頭看了看門牌號。

　　帝都一處臟亂擁擠的貧困小區(qū)內(nèi)，顧茵正在一間屋子里里焦急的等待著。



　　屋子雖然不大，但收拾的干凈溫馨，炕上鋪了花褥子，墻壁上貼著干凈的墻紙，屋角點著爐子，燒的正旺，整個屋子暖融融的。

　　顧茵穿著一件粉色的羊絨衫，一頭烏黑的頭發(fā)斜斜抓了起來，正靠在炕頭上織著一件男士毛衣。

　　她臉頰豐潤了些，加上這慵懶的姿式，眉間倒多了一絲嫵媚之色。

　　她一邊織一邊側(cè)耳聽著外面的動靜，好不容易聽到外面有敲門聲，顧茵眼睛一亮，趿著鞋就趕緊下地開門。

　　“虎子，你咋才回來，讓你打問的事兒打聽到了嗎？”一開門，她就迫不及待的問門口那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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