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入陵安(四)
對方看向她,目光中帶著審視的冷意。她卻并未退縮,喝了一口餛飩湯與他交流:“風十三已經(jīng)退隱多年,最近因為缺錢花又重出江湖,倒是不無可能,但扯上貴妃娘娘,就有胡亂編排的嫌疑了。”又嘆道,“陵安的人啊,最喜歡信口開河了,不過我喜歡。”
對方挑高了眉頭,片刻后才開口:“不錯,一派胡言。”不緊不慢道,“鄭貴妃根本稱不上國色天香,中人之姿而已,這些年硬生生因她父親鄭國公的名頭,被抬舉成了大靖第一美人。”他邊說邊用手絹仔細地擦著湯匙,“若風十三看上她,可以去找個大夫瞧一瞧眼睛了。”
宋然沒料到他說出這般毒舌的見解來,仔細想想這一席話殃及好些人,對圣上也是大不敬,他卻一臉若無其事,淡定地將湯匙擦了一遍又一遍。
這人是有多愛干凈。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這人,真有意思。”說罷,數(shù)出幾枚銅板放在桌上,笑瞇瞇地起身,“小二哥,結(jié)賬。我與這位公子有緣,也一起付了。”
他的眉頭不禁一跳。她知道他是誰,便敢說與他有緣?
還敢替他付賬了?垂目瞟了一眼對方適才數(shù)出來的銅板,倒是夠他在這里喝一下午餛飩了。
那少年眉清目秀的樣子,倒也生得賞心悅目。只是膽兒太大,不招人喜歡。
世人還是怕著他點比較好,怕著他,萬事都方便。
待那少年離去后,陸續(xù)有新來的客人瞄準這個空位,但不知怎地,一看到他,就自覺尋別的位子去了。
他獨自霸占一張桌子,心情十分舒暢。
天色擦黑,承武王冷著臉離開如意樓,錢大人只象征性地追了幾步,就有自知之明地放棄了。對方統(tǒng)帥三軍,一身都是腱子肉,而自己這么個體型,在全體朝廷官員中,圓潤度能奪前三甲,哪里跑得過他。
若他能料到,沈寒溪竟然當真會爽了承武王的約,只差一個副使過來赴約,他是萬萬也不會上趕著當這個中間人的。沈寒溪是他祖宗,承武王雖然難得入京,可是日后保不準也是他祖宗。伺候不好了,他的烏紗難保。
唉,這年頭,孫子真難當。
錢大人望著天上流云,感慨了一番,決定去怡紅樓砸點銀子,也做一回祖宗。
王卓垂手立在頂頭上司跟前:“大人,該回府了。”
背景里,是說書人在細數(shù)當今廷衛(wèi)司指揮使沈寒溪的罪狀,一條條,一樁樁,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滿天飛,渾然沒有意識到,本尊就坐在觀眾席上,茶都已經(jīng)喝了三盞。
“正聽到開心的地方,此時回府多掃興。”
“大人你這個愛好該改改了,欺負人家貧民百姓不認識你好玩嗎?”
“聽聽他們怎么罵我的,我好知道日后該怎么保持。”
“……”
王卓調(diào)整心態(tài),提起正事:“今天大人未赴承武王之約,屬下觀察承武王離開如意樓時的臉色,可不是很好。”
“他有事來求我,還敢甩臉色給我看,這樣不會做人,難怪連戶部都搞不定。”
王卓忍不住為對方說話:“承武王在戰(zhàn)場待得久了,不明白六部的那些彎彎繞繞很正常。”
“所以讓戶部尚書教教他規(guī)矩也好,待他學乖一點,自然知道見什么佛,該上什么香。”
王卓默了默:“所以大人你今天就是故意沒去的吧。”
沈寒溪看也不看他,在桌上撂了一錠銀子,起身:“難道故意得不夠明顯嗎?”
王卓跟上去:“太明顯了,我都懶得幫大人圓謊了。”
沈寒溪不置可否,漫不經(jīng)心地瞥一眼街邊的說書先生,神色淡漠:“承武王就算了,從明天開始,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行,卑職這就找人掀了他的攤子,您開心就好。”
夜幕籠下,萬家燈火漸次將陵安城點亮。深巷小院里,宋然坐在廊下,提一盞燈籠放在身邊照明。鐘伯預備了茶點,放在楠木盤子里。小巧而精致的點心,一口一個,她的心情愈發(fā)開心起來。
抬頭,一月如鉤。
以后的月缺月圓,就都要在陵安觀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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