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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深宮密會


沈寒溪走在通往麝蘭宮的路上,這條路他走過無數(shù)次,宮墻里面的光景,除了季節(jié)更替外,便沒再有過什么別的變化。到處是面目卑順的宮人,懷著各異的心思,為了財色和權(quán)力勞碌,追逐那些終歸要化作塵土的東西。

他在內(nèi)侍的引領(lǐng)下,穿過層層疊疊的宮帷,來到麝蘭宮的最深處。

垂簾之后,坐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年輕,正受盛寵。可是又如何呢?同她一般得寵的嬪妃還有很多,身后排隊等著取代她的人更多。她們比她更漂亮,比她更年輕,比她更懂得如何抓住一個男人的心。

他問了安,等待宮人退下去,還未說明來意,她就先沉不住氣開了口:“沈大人可是抓到了人?”

沈寒溪語調(diào)悠涼:“怡妃娘娘如此關(guān)心他,倒是更加讓臣懷疑娘娘與他的關(guān)系。”

垂簾后沉默了一陣,假意道:“本宮也同樣關(guān)心沈大人。若是抓不到人,影響到沈大人的仕途,本宮心里過意不去。”

他向前行了幾步,落在垂簾上的影子大了許多,給人以無形的壓迫:“娘娘是不是真的過意不去,臣心里有數(shù)。娘娘不要忘了,您與臣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出了差錯,您跟臣一起遭殃。而且,娘娘只會比臣摔得更慘。”

她捏緊指尖:“沈寒溪,你在威脅我。你何時變成了這樣的人?小的時候……”

他打斷她的懷舊情緒,不耐煩道:“小的時候?娘娘不提還好,提起來臣就生氣。那時臣寄人籬下,受盡欺負(fù),正因?yàn)槿绱耍疾懦闪私袢者@樣的人。娘娘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她為他的話蹙起眉頭,心卻定了,他這般煩躁,不會是如愿以償?shù)姆磻?yīng)。

他逃掉了……吧。

男子似會讀心術(shù),冷笑一聲:“娘娘適才可是松了一口氣?”

她語氣強(qiáng)硬起來:“沈大人今日是特意來同本宮吵架的吧。本宮不過是關(guān)心了一下逃犯的情況,沈大人就反應(yīng)這么激烈,怎么,是抓不到人所以來本宮這里發(fā)火嗎?”

她的底氣足足的。不過是一個沈寒溪,沒在怕的。

他卻掀了簾子:“娘娘那日給臣的畫像,是故意在擾亂視聽吧?”

她大驚失色:“沈寒溪,這里是麝蘭宮,你這樣可不合規(guī)矩!”

“更不合規(guī)矩的,不是已經(jīng)做了許多嗎?娘娘還怕什么,待到那晚的事傳到圣上的耳朵里,娘娘再怕也不遲。”

他果真是特意來發(fā)火的。

這人自從當(dāng)上了這個指揮使,就越來越不收斂這副壞脾氣,從前在義父面前,那一副聽話的模樣,果真是偽裝。不過,這里是她的地盤,她豈能怕他。

她將身子坐正:“本宮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世人如何評判。倒是你,該適當(dāng)?shù)厥找皇眨豢稍贋E殺無辜了。”

他的視線居高臨下:“濫殺無辜?看來娘娘還是不長教訓(xùn),再心軟下去,只怕娘娘便是下一個王昭儀。”

她的皮膚本就白,聽到這句話,霎時沒了血色,層層脂粉,也掩蓋不住她因這個名字受到的沖擊。他果真是變了,變得這樣冷血,可以面不改色地直戳別人的傷心處,而且十分心安理得。

“你明知道,王昭儀同我是什么關(guān)系。”她指尖收緊,面無表情,語調(diào)也比適才冰冷,“沈大人,你只知道宮里有個王昭儀,可是你知道王昭儀叫什么名字,是誰家的女兒嗎?”不等他回答便道,“是啊,你不知道,也不會關(guān)心,這些年你醉心于滔天的權(quán)勢,沉迷于生殺予奪的快感,又怎會去關(guān)心,后宮中一個小小的妃子怎么活著,又是怎么悄無聲息地死了呢。”

她的語氣中多了一些凄涼,又狠下心,報復(fù)一般道:“她喚作王姝妍,是夫人的遠(yuǎn)房妹妹,義父那時官場失意,被貶堯州,而她的父親彼時還是堯州的縣令,因著這層關(guān)系,她便時常來府上走動。你那時候不合群,在府上常挨欺負(fù),經(jīng)常被打得鼻青臉腫,都是她托我送藥給你。我與你后來為何親近起來,還不是她的功勞?”

沈寒溪不說話,直直地立在原地,眼睛望著不遠(yuǎn)處的檀木屏風(fēng),神色淡漠,仿佛她的話對他并無任何觸動。

“第二年,她因?yàn)楦赣H升遷,跟著一起離開堯州,臨走之前還托我給你送信。我那時候一直想,她那樣喜歡你,真是你的福氣,我盼著哪一日,你能混出頭來,也好向她提親。沒想到,她的父親入京之后,一路官運(yùn)亨通,本來沒資格的她,也跟著進(jìn)了秀女的名單。”

她的語氣漸漸被痛惜和悲哀占據(jù),咬字也比方才用力:“她心性純良,明知我的出身,卻為我隱瞞至今……”說到這里,情緒終于無法自抑,聲音顫抖,“在后宮中,她不爭不搶,不露鋒芒,像一朵路邊的花,開得無聲無息。她為什么一定要死,她究竟是擋了誰的路?”

說到這里,她心如刀絞,卻突然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望著眼前沉默地聽著她說話的男子,她感到一陣讓人眩暈的絕望。她被那股說不出的絕望定在原處,有細(xì)細(xì)的戰(zhàn)栗沿著脊背往上爬。

或許,是王姝妍知道得太多了。

或許,他并不像她以為的那樣,對王昭儀這三個字一無所知。

難道,便是為了隱瞞她的身份,王昭儀便必須要死嗎?

他說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可是這些年,他的手上有多少條人命是她知道的,又有多少條人命是她不知道的?

他沉默片刻,抬頭看她,仍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娘娘近日憂思過重,該好好歇上幾日,省得一直胡言亂語,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能想起來。臣先走了,廷衛(wèi)司還有人犯要審。”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廷衛(wèi)司抓了一個姑娘,同娘娘一樣大膽極了,竟敢窩藏逃犯,臣需得好好審審,只是不知她有沒有娘娘這么不識好歹。”

他觀察她的反應(yīng),判斷出她臉上的詫異不似作偽,心中有了數(shù),這才大步離殿而去。

看來那膽肥的小姑娘,并不是蘇瓏的人。

路過歸荷宮時,他突想起她說的王昭儀。

其實(shí),在宮里他曾見過她,對她眉目恭順的樣子還依稀有一些印象,今日聽蘇瓏提起來,才將她同年少時那個一見他就臉紅的少女聯(lián)系起來。

可是太晚了,那日他聽說后宮死了個妃子,還沒往她身上想,被人請去現(xiàn)場時,她的尸體已經(jīng)被卷在了草席里,只露出一雙纖瘦的腳。那雙腳便是他對她的最后印象了。他瑣事纏身,自然無暇去細(xì)查,當(dāng)日就讓人以墜湖身亡結(jié)案了。

怪只怪她太沒存在感,也怪她運(yùn)氣不好,年少時看走了眼。

他又回頭望了一眼歸荷宮的大門,仿佛看到一名女子立在紅墻綠瓦下,靜靜地看著他,喚他:“沈大哥。”

可是再仔細(xì)看,卻什么也沒有了。

蘇瓏在原處坐了良久,一直到身子僵了,才恢復(fù)一貫的神態(tài)。派人喚來平日里信得過內(nèi)臣,囑咐他:“廷衛(wèi)司今日抓了一個嫌犯,幫本宮打聽一下。”說罷將頭上鳳釵拔下來,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堆首飾,“拿著這些,好辦事。”

小宦官哭喪著臉:“娘娘,您都快窮死了還多管閑事,這些年攢下的家底,早晚要被娘娘敗光。”

她正襟危坐,拿起一宮之主的威嚴(yán),指著門外:“快給我去。”

夏小秋自己坐在飯桌前大快朵頤,卻只按照牢飯的規(guī)格,丟給宋然一塊窩窩頭,一碗小米粥和一小碟咸菜,連賀蘭玨都有些看不過去。誰料這姑娘看似嬌生慣養(yǎng),卻絲毫沒有為難,三下五除二就把窩頭吃掉了大半,又捧著空了的粥碗問他:“大人,還能再添一碗嗎?”

賀蘭玨實(shí)在不忍看她那副可憐樣,朝身后的人做個手勢,給她添了一碗。

夏小秋啃著鴨腿:“飯也吃了,該說的都給爺爺我說出來。說的好了就賞你個腿兒,說不好了爺爺我讓你下輩子都吃不上鴨子。”

賀蘭玨扶額。這威脅也是夠可以的,以為所有人都像他這個陵安土著一樣嗜鴨如命嗎?

宋然就著小米粥咽下一口窩窩頭,道:“二位大人,這幾日廷衛(wèi)司大張旗鼓追查的人,并不是蕭硯蕭大人吧。”

夏小秋啃鴨腿的動作頓住,同賀蘭玨交換了一個眼神后,目光銳利地望向她,還未開口,就被賀蘭玨搶了先:“何出此言?”

她仿佛沒有察覺到氣氛的變化,一邊吃飯,一邊道:“蕭大人的案子深受圣上關(guān)注,大人他逃獄,上頭必然勒令嚴(yán)查呀。蕭大人同你們沈大人之間的矛盾,陵安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甚至有許多不明真相的百姓揣測,蕭大人身陷謀逆之案,是沈大人在制造冤獄,欲除之而后快。閑言碎語多了,難免有三言兩語落入圣上耳中。若是蕭大人在搜查的過程中死了,你們沈大人不就更落人口實(shí)了嗎。”

她說著,又喝了一口粥,才道:“可是,廷衛(wèi)司以搜查之名,行的卻是追殺之實(shí)。民女說的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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