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心愛之人
謝七笑吟吟道:“多謝沈大人配合!
錦衣近侍來到沈寒溪近前,低聲告知他,廷衛(wèi)司在皇城各處的兵力,包括鸞儀衛(wèi)在內(nèi),都已被神督營控制。難怪,他沈府前這么大的動靜,都不見有人馬趕至。
沈寒溪看了謝七一眼:“謝統(tǒng)領(lǐng)好樣的,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吧?”
“未雨綢繆,總好過臨渴挖井。圣上大葬期間,指不定哪位有權(quán)勢的大人生了逆反之心,屆時苦的還是這無辜百姓,在下總領(lǐng)神督營,整座皇城的安危系于一身,自然要將所有的變數(shù)考慮在內(nèi),并不是獨獨針對沈大人!
沈寒溪微微一笑,抬眼見謝七為他備好的車架停在旁邊,倒也沒鬧得太過難看。
宋然卻扯了一下他的袍角,在他看過來時朝他搖頭,眼中水波盈盈,低低道:“大人,不能去!
她身穿青素色的外衫,底下是玉色的素紗內(nèi)襯,并無多余綴飾,在他的眼中,卻光耀射目,是這世上最美的風景。
他回之以狂妄的一句:“你以為他敢輕易動我?”
聞聽此言她反倒更加擔心,他平日里張狂慣了,誰又知道他是真有底氣,還是在虛張聲勢?
這位神督營統(tǒng)領(lǐng),不是她認識的謝七公子,但他來勢洶洶,絕非善類。
若是隨謝七去了,前方等著的,不是龍?zhí)侗闶腔⒀ā?br />
謝七的目光卻落到她身上,桃花眸輕瞇,突然道:“少微在沈大人府上也打擾不短時間了,沈大人怕會有很長一段時日顧不上你。不如隨我走,讓我這個做哥哥的盡一盡地主之誼?”
她聞言,一張小臉十分冷漠:“謝統(tǒng)領(lǐng)認錯人了。民女宋然,不是您口中的妹妹,民女也沒有您這般有來頭的哥哥。”
謝七笑了笑,翻身下馬,玉色的雨衣下,露出天青色纻絲袍的下褶。很快,他腳上的那雙黑色防雨的油靴,便穩(wěn)當當?shù)赝T诹怂拿媲啊?br />
他的聲音和緩:“臨別時我便說過,再相見時你我立場會截然不同,你看,我并未騙你。”臉上依然是和善的笑意,道,“但你好似全然忘了,你究竟是托誰的福,才有命站在這里。給你個機會再說一遍,認不認識我?”
宋然涼涼地望著他:“我認識的謝七哥,是個縱情恣意、不惹凡塵的翩翩公子,而非精于算計、笑里藏刀的神督營統(tǒng)領(lǐng)。你口中的少微,是那個困頓無助的墨家少主,也非此時此刻你所見到的人。既然你我都已面目全非,你又何必問我,認不認識你?”
謝七的眼中有怔色浮起,但旋即便斂在含笑的目光里。他輕浮地伸出手來:“還是這般伶牙俐齒,有你這般翻臉不認人的嗎,嗯?”
手落到她臉上之前,卻被另一只手給扼住了。
沈寒溪悠悠道:“本官可還活著呢,謝統(tǒng)領(lǐng)這是作甚?宋姑娘是本官未過門的妻子,謝統(tǒng)領(lǐng)大約,認錯人了。”
謝七聞言,唇微微勾了勾,突然附至他耳側(cè),以只有二人聽到的聲音道:“少微的心口靠左側(cè),有一顆小小的痣,沈大人應當清楚,我是不是認錯了人!
手腕上的力道驀地一重。
他及時提內(nèi)力抵擋,若非如此,腕骨只怕已被沈寒溪捏碎。
沈寒溪將他的手甩開,涼涼笑道:“本官同宋姑娘發(fā)乎情止乎禮,謝統(tǒng)領(lǐng)又何必拿這樣的事來試探?”
宋然不知謝七對他說了什么,但見沈寒溪反應,便知不是什么好話。
謝七卻全無被揭穿的狼狽,揉了揉手腕,道:“如此最好!笔疽饬艘幌埋R車,道,“沈大人請吧!
沈寒溪撈起宋然有些涼的手,將撐著的傘交給她,又理了理她并不凌亂的鬢發(fā)。
他并不多言,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邁步走入雨中。
她望著他上了馬車,臉頰旁仿佛還留有他手上微涼的觸感。
沈寒溪剛在馬車內(nèi)坐定,便有一個黑色錦衣的身影落到外面的車轅上,那趕車的軍士還未反應過來,脖子上便架上了一把刀。
夏小秋的眸中閃著殺人的寒光:“給爺爺滾下去!
與此同時,另有十數(shù)名錦衣影衛(wèi),迅速地取代了車架旁邊的所有神督營的兵士,神督營的人反應過來,腰間佩刀紛紛出鞘,那些錦衣影衛(wèi)亦握住龍紋佩刀,眸光森冷,每個人都有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氣勢。
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沈寒溪的聲音顯得無比悠然閑適:“本官不習慣不熟悉的人近身,謝統(tǒng)領(lǐng)這么大陣仗地請本官前去議事,怎么不先打聽一下本官的規(guī)矩?”他習慣性地撫摸著右手拇指,“謝統(tǒng)領(lǐng)沒有規(guī)矩,本官身邊的這些人,更加沒有規(guī)矩,還望謝統(tǒng)領(lǐng)不要見怪!
謝七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可是如今這情形,他倒像是被動的那一方了。
唇角勾了勾,示意自己的人收回武器,道:“是在下思慮不周,沈大人才是,莫要見怪。”
神督營的軍士將刀還鞘,遵照謝七的指示,將馬車周圍的護防和趕車之任,盡數(shù)交給以夏小秋為首的影衛(wèi)。
謝七離去之前,笑眼看著宋然:“你的沈大人如今自身難保,更別提能護得住你。你想嫁給他,即便我能答應,墨家也不能答應。”
聽到墨家,宋然的肩頭輕微一顫:“你知會墨家了?”
他語調(diào)輕松:“昨日見到了墨三爺,與他老人家秉燭夜談,是不是不小心說漏了嘴,我也記不清了!
“你……”她平復下情緒,涼涼問他,“怡妃娘娘暴斃身亡,可也是你所為?”
“雖說無毒不丈夫,但這件事,與我沒有關(guān)系!
謝七撂下這句話,翻身上馬。
宋然望著那隊人馬遠去,將傘檐往下壓了壓,擋住了挾著雨水往臉上吹的風。
她暗暗想,三叔若是知道,必定會將她帶回墨家,如今沈寒溪又身陷謀害皇嗣的官司,不能再節(jié)外生枝地與墨家起沖突。何況,他能調(diào)用的兵馬人手,都被神督營控制——事情簡直不能更加糟糕了。
不等到云消雨霽,她便帶著六娘坐上了返回宋宅的馬車。
謝七今日一來,她的身份也已經(jīng)瞞不下去,無論身在何處,都已經(jīng)沒有區(qū)別。她不能寄望于沈寒溪護她到底,有些事,她也不能一味的逃避。
宋宅的門大敞著,她剛行入院中,便聽一個少年的嗓音穿透雨簾,直入耳中:“少微!”
不等反應過來,便有一個身子撞入她的懷中。手中的傘被撞飛,她往后退了半步,才堪堪穩(wěn)住。抱住她的那人在她懷中抬起頭來,抬手將她的臉寸寸撫過,又順著她的肩頭將她大致摸了一遍。
少年眉眼蒼白纖細,眼睛死死盯著她。
她見到他仿佛并無驚訝,將他推開一些,道:“快進屋里去,莫要淋了雨!庇址愿楞对谝慌缘牧,“拿干凈的布巾和衣服來,讓鐘伯煮些姜湯!
六娘見那少年同自己一般年紀,一身白衣,模樣俊秀,他的身后立著一名二十歲上下的青年,黑衣束發(fā),渾身都是煞氣,心中不禁猜測他們的來頭。
聽了宋然的囑咐,她忙應了一聲,匆匆去辦了。
少垣對自家姐姐的態(tài)度有一些不滿,這是久別重逢該有的反應嗎?
進了房間,她按著他坐在凳子上,拿干布巾輕柔地為他擦去臉上的雨水,又拿起一件衣裳丟到他懷中:“去換上!
他咬牙切齒:“這可是女人家的衣裳!”
她彎了彎眼睛,道:“家中只有你我身形相近,再說,鐘伯和啞巴的衣裳給你,你穿嗎?”
她太了解她這個弟弟,別人碰一下他的東西,他能膈應好幾天,更別提讓他穿別人穿過的衣裳了,這一點同沈寒溪倒是很像。
他輕輕哼了一聲,直接在她面前脫起了衣裳,她的眼睛落到他身體上那燒傷留下的痕跡上,眸光輕晃,手不禁伸出去,在那傷痕上輕輕撫過。
他突然抱住她的手臂,漆黑的眸子盯緊她,問道:“少微,你心疼嗎?”
雖是姐弟,但他這般裸著上身同自己親昵,到底不合規(guī)矩,她將衣裳兜頭罩到他臉上,問道:“我寫給你的信,你可看到了?”
他邊穿衣服邊道:“沒看,撕了。有什么話不能當面說?還是說你壓根兒就沒打算見我?你個沒良心的!”
她上手為他把衣襟整理好,不理會他的控訴,繼續(xù)問道:“是謝七哥告訴你我在陵安城的?”
他道:“你別管我怎么找著你的,聽聞三叔也入京了,等到皇帝的事兒辦完了,你跟我們一道走。我知道你不想認咱那個爹,我也不想認他,咱們不回云州,三叔的朋友遍天下,想去哪里不能幫我們安排?再不濟咱們還可以回堯州,到秦家住一段時間。去浙江投奔周世伯也成,你不是許久沒見過慧娘了嗎……”
宋然卻打斷他的滔滔不絕:“少垣,我不能走。”
少年的眼睛沉下去,眸色森冷:“為什么?”
“我心愛之人在這里,我哪里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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