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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夭壽了!裝比過頭了!(4K)


隨著這一道道異象乍現,轉眼間風云突變,伴隨著云霄之上的沉悶轟隆聲,一粒粒水滴開始揮灑向人間。

        一滴水砸在了太極八卦圖的廣場上,四濺開來,潤濕了干燥的地面,泛起的涼爽,隨著氣流,迅速流轉縈繞,滲入到了現場每個人的肌膚,乃至心田里。

        正陽真人等道士們的心里,由此泛起了一圈圈漣漪波瀾。

        他們一面詫異的看著這久旱之后的甘霖,一面震驚的望著從大殿內里滾滾而出的清氣罡風,以及供奉臺上熾熾閃耀的金箓和玉箓。

        “這是,紫微大帝應現了!”

        現場的道士們無不嘩然,情緒的起伏,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就連那六位長老,亦是瞠目結舌,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紫微大帝應現,在無極山的歷史上屈指可數,上一次,還是思廉真人親自率眾弟子舉行齋醮科儀。

        在這之后的齋醮,往往是一頭熱一頭冷的局面,哪怕他們不斷的傳達念力和神識,但紫微大帝依舊沉寂。

        猶如天下大定后,道教式微的寫照。

        而這次,他們本來是不抱希望的,頂多是希望紫微大帝能接收到他們的誠意,在這之后默默的庇佑天下蒼生。

        可誰都沒想到,紫微大帝竟在這個意想不到的時刻,給予了這么明確的反饋!

        下一刻,他們許多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余閑!

        “盛世牛馬,亂世草芥……”

        正陽真人喃喃低語,眼神里漸漸冒出了奇異的神采。

        隨即,他一邊鼓著眼睛,一邊又往嘴里猛灌酒。

        半晌后,他放下酒葫蘆,咂咂嘴,慨然一笑,似恍然大悟,在漸大的雨水中,嘶聲喊道:“說得好!說得極妙!當浮一大白!”

        接著,他指著余閑,興奮激烈的道:“小子,你說得太對了,這天下底層的蕓蕓眾生,萬古以來,不就是牛馬和草芥的區別嘛!”

        “亂世時,人命如草芥,求生求存都艱難非常,一遇時局動亂,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就如割草般的沒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盛世,也依舊擺脫不了給統治者耕耘勞作的宿命。”

        “圣殿石壁上,圣人曾有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說得是眾生平生,但實則從未有過公平,這底層的無數生命便如芻狗一樣,當祭祀齋醮完畢之時,芻狗的使命也隨之結束了。”

        “七師叔……”

        明閏吶吶道,想要規勸正陽真人的悖逆之言,但內心里,他卻忍不住品味起了這句話。

        除了上層階級,更多人這短暫一生的宿命,不就是供上層階級擺布的牛馬和草芥嘛。

        最重要的是,余閑隨口的這番話,還得到了紫微大帝的認同。

        因此,神靈才會應現,降下甘露,表達對眾生的憐憫和潤澤。

        他也看向了余閑,臉色變幻了幾下,抱拳作揖道:“受教了,余居士。”

        余閑從異象出現時,就有些發蒙。

        自己也沒做什么啊,就是吐槽感慨了一句,居然就讓這位四御之首的天神顯靈了?

        難道,道家這么多的修行者,他們對眾生存在的見解,始終沒有觸及到這個g點?

        當雨水落在頭頂上,隨著一陣涼爽輕風,余閑的神志為之清新。

        他凝視著大殿中,那一尊威赫雄偉的雕像,隱約猜到了緣由。

        道家和諸多學派,信奉的都是圣人口諭,比如正陽真人剛剛說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句話,乍一看,是老天并不仁慈,只把萬物當作沒有生命的貢品。

        但深層次的意思是,天地看待萬物是一樣的,不對誰特別好,也不對誰特別壞,一切順其自然發展。

        道教講究的道法自然,就出自這里。

        因此,道教人覺得老天爺對所有人應該都是公平的,無論好壞。81zw.??m

        也因此,無極山道人們剛剛的齋醮,是給所有人祈福的,也包括了上層階級———但神靈覺得上層階級不需要被祈福。

        直到,余閑剛剛的那句話,“戳破”了這段偽真理!

        哪有什么公平公正,即便大家都是芻狗,那也是底層百姓先給上層階級當芻狗!

        老天爺你再不潤澤底層百姓,那底層百姓就真的只能當成貢品一樣先被犧牲了!

        與此同時,赤霞真人和清和真人也聞訊走了出來,他們環顧著天地異象,看著大殿內的紫微大帝,又看著廣場上的余閑,盡皆面色肅然。

        許久之后,清和澀聲道:“這亂世,真的又將來臨了嗎?”

        紫微大帝應現,降下甘霖潤澤百姓,看似圓滿。

        但偏偏是余閑說出了“盛世牛馬、亂世草芥”之后才被神靈采納。

        這意味著紫微大帝是念在老百姓如草芥的苦情上,才肯大發慈悲。

        既然當今老百姓們都是草芥,冥冥之中,似預示著亂世又將開啟。

        “清和師弟,你還記得本座師尊曾說過的那句關于福緣的見解嗎?”

        赤霞真人面色復雜地道:“師尊說,每逢亂世,天下十之九八的眾生,福緣將被天道奪走。同時,將出現少數人,獲得天道的眷顧,福緣大增,于亂世中崛起。”

        清和的面皮繃得更緊了。

        許久以前,思廉真人在道教二品太極境時,曾提出了天下福緣永恒不變的說法。

        意思是,福緣的總量始終保持在一個恒定的數目。

        當天下太平時,絕大多數人身上的福緣都差不多。

        如果有些人的福緣減少了,那必然導致有些人的福緣增加。

        舉一個很現實的例子,一個佃農過得越發艱難了,那駕馭佃農的權貴,則會越發的滋潤。

        而每逢亂世,秩序崩塌,福緣的轉移則會加速。

        當大多人過著草芥一般的生活,這意味著這些人的福緣都沒了,沒了的福緣,就會流向少數人!

        “這個余閑,是一個福主!”赤霞真人一針見血的分析道:“他能多種福緣加身,于他而言,自是好事。但如果像他這般的福主多了,則意味著天下間的福緣在加速轉移。當絕大多數人的福緣沒了,則亂世必然到來!”

        當然,赤霞并沒有指責余閑的意思。

        他只是在闡述思廉真人的那番理論。

        就像當年的天元皇帝于亂世中崛起,在這背后,是無數人在亂世中失去了福緣,轉移到了天元皇帝的身上。

        作為對這些“失福人”的回報,天元皇帝平定了亂世,再將福緣惠及天下的黎民百姓。

        “福禍相依,新一輪亂世的到來,怕是難以避免了,只盼著如余閑這般的福主,能利用天道眷顧于他們的福緣,更多的去救濟蒼生吧。”赤霞真人唏噓道。

        話音剛落,供奉臺上熠熠閃耀的金箓和玉箓化作了兩道光芒,疾速鉆進了大殿里。

        在所有人的緊緊凝視下,那兩道光芒分別匯入了紫微大帝的雙目,進而煥發出炯炯的神采!

        那一刻,紫微大帝鮮活了許多,仿佛他被余閑的那段話給驚醒了一般,終于睜開了雙目,去俯瞰這天下的蒼生!

        “你們快看!紫微大帝啟目了!”

        一個長老道人驚呼道,然后連忙號召弟子們叩拜。

        身邊的那位女道長也失聲道:“畫神點睛,紫微大帝的雕像,竟被重新塑繪了!”

        聞言,余閑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塑繪?!

        我特么重新塑繪了神靈的雕像?!

        夭壽了!

        裝比過頭了!

        厄運要來了!

        ……

        突然到來的滂沱大雨,籠罩在了云州的上空,給持續旱災中的老百姓們帶來了一絲慰藉。

        然而,對于知府朱梓來說,這場雨卻來得一點都不是時候。

        因為這影響到了他和漂亮小姐姐在院子里玩躲貓貓。

        既然天公不作美,他只好轉移去了房間里。

        當豪雨猛烈了一陣后,朱梓隨著漸漸減弱的雨水,頹然的躺了下來。

        長舒了一口氣,他咂咂嘴:“過癮,還是跟云水姑娘交流得過癮。”

        云水拿著絲巾,溫柔的給朱梓擦拭汗水,嬌聲道:“大人,看您似乎憋得一肚子火氣啊。”

        朱梓又改嘆了一口氣,道:“別提了,自從那些揭帖一出,本官就只舒坦了這一日。”

        “是啊,最近去民女那邊的,也有好幾個無賴說祖上去過皇覺寺求子,想以此吃白食的呢。”云水鄙夷道。

        “都是一群跳梁的蚱蜢,不足為道,本官動動手指就能拍死。”朱梓冷哼道:“但如今最棘手的還是策劃這起謠言的始作俑者,就怕圖謀甚大,不好對付。”

        朱梓再糊涂,一看道教五品高手都出現了,就明白揭帖案只是幕后黑手的鋪墊手段。

        但他沒準備直接去硬剛幕后黑手,他拿的俸祿不值得他赴湯蹈火。

        還是交給朝廷派來的那些欽差吧。

        朱梓更想當一個與世無爭的花藝男子。

        “大人,那你說,我和這個始作俑者,哪個更好對付些啊?”云水姑娘嬌嗲嗲道,指甲緩緩劃過朱梓的胸口,語態魅惑入骨。

        朱梓被劃得一陣心馳神搖,用手拍了拍云水的嬌嫩臉頰,笑道:“那自然是云水姑娘更不好對付咯,多虧本官勤練花藝,剛剛才能和云水姑娘平分秋色。”

        云水吃吃一笑,道:“大人,您就別瞞我了,其實你是吃了王主簿獻給你的藥丸才實力大增的吧。”

        朱梓一愣,脫口道:“你怎么知道的……呃,王主簿怎么會跟你說這個的?”

        他開始懷疑,王主簿在暗搓搓的跟自己爭當云水的園丁。

        “因為呀,王主簿也在吃這些藥。”云水微笑道:“而且,這些藥丸,還都是我給的。”

        朱梓再次呆若木雞,許多問號浮現在腦海里。

        但他第一反應是不安,于是一把推開云水姑娘,惡狠狠道:“說!你和王主簿瞞著本官,在背后到底在做什么事?”

        云水被推得往后一傾,順勢站在了地上,一邊拿起衣裳披上,一邊慢條斯理地道:“也沒做什么事啊,只是討論該如何殺你。”

        朱梓悚然動容,顫抖著手指,指著云水,厲聲大叫:“來人……唔!”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朱梓覺得內臟在猛烈抽搐,隨即有液體從喉嚨倒涌上來,哇的吐出了一大灘血水!

        “大人,你剛剛不是說了嘛,我可比揭帖案的幕后黑手還要難對付。”云水上前用手指戳了戳朱梓的額頭,笑盈盈道:“這次我便給大人好好上一課,云水花下死,做鬼也快活。”

        朱梓還試圖舉手去抽云水,但在玩花藝時消耗得所剩無幾的力量,此刻也在快速流失,軟綿綿,松垮垮。

        最終云水的指頭輕輕一頂,他就咽著最后一口氣,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再沒了生機。

        云水冷然一笑,然后跑到門口,尖叫道:“不好了!快來人!大人不行了!”

        朱梓暴斃而亡,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王主簿立即向外界公布了知府的死訊,并派人奏報朝廷。

        而在此期間內,云州府大小事務,都暫由他接管。

        一場雨送走了知府。

        同時也迎來了田八。

        根據后來案件的總結陳述,那日,田八先是用炸藥炸破了大牢,救出了一堆亡命之徒,然后跑到城郊的流民集中地登高疾呼,稱自己確實是天元皇帝遺落在民間的皇孫,按照年紀排位,他的父親應該是太子,而他則應該是皇太孫。

        如今,朝廷里的太子為了保住儲君的位置,派人潛入云州要謀害他們父子,現在他爹已經被害,他不甘淪為刀俎魚肉,誓要去圣京清君側,誰愿意追隨他,一旦成就大業,便是從龍的功臣,必將封王拜爵。

        本來老百姓們還在觀望,但在官兵出現后,田八身邊一個斗笠人以雷法就將官兵全數轟成烏焦,著實大大助長了聲威。

        接著,田八還公布了知府朱梓暴斃的消息,意思是如今正是起事的絕佳時機。

        有那些亡命之徒的教唆和鼓動,以及一大鍋肉粥的誘惑,許多因苛捐雜稅而喪失農田的流民們開始響應。

        “打地主,分田地!”

        田八以這句口號,短短半天時間,就糾集了一大群流民,開始反攻云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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