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兵臨城下,生死戰(三)
“沒事吧?”
秦澤挪動腳步,將碧秀師太護在了身后。
碧秀師太搖頭,按捺住心里的波瀾,凝視著已經站在高臺上、和白袍術士并肩的那個武者,沉聲道:“那人應該有武道四品的修神境界了,而且揮出的兵鋒之氣如此強盛,似乎還融入了道派的術法……可能那人已經有了結丹。”
道派修行到六品境時,體內就孕育出了結丹,如果轉頭再去修行武道,施展許多技能往往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交給我,你自己當心。”
秦澤面色如常,身形卻是一閃,直接立于墻垛之上,單手結印,口誦法訣,最后一聲輕喝:“修羅道!”
話音剛落,城墻之下的無數尸體頃刻間冒出了一團團黑煙,升騰在空中交匯后,漸漸凝聚化形,成了一個巨人般的厲鬼!
“竟然是四品的詭師境!”云信臉色嚴峻。
眼看那個巨大的厲鬼撲向了高臺,云信立刻揮舞長刀,打出幾道鋒芒之氣,落在厲鬼的身上后,立刻在黑煙上劃出了幾條空隙般的傷痕。
然而厲鬼不管不顧,在秦澤的操控下,揮起手掌,狠狠拍向了高臺!
云信舉刀抵擋,這才勉強格擋住了這一掌之威。
“小子,教你一件事,對待女人要尊重。”
秦澤寒聲道,一揮手,巨大的厲鬼又揮起另一只手掌,拍向了高臺!
這次云信擋不住了,只得迸發出結丹中的所有精元內力,調動周身氣血,狂勐的揮舞長刀。
轟然一聲,高臺顫抖了兩下,開始呈現歪倒傾斜之勢。
那只厲鬼被狂勐的鋒芒之氣給斬碎了,化作一團團黑煙,在秦澤的操控下,繼續化形,成為一個個正常體積的厲鬼,撲向了戰場之中。
而云信已經從高臺上掉落,半跪在地上后,面對從城墻上飛射過來的箭失,連忙縱身翻滾躲避。
但劇烈的行動,令他剛遭創傷的內臟氣血一陣激蕩,忍不住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水!
“該死,還是大意了!”
云信連忙將手伸進領口,掏出一個瓷瓶,從里面倒出一枚黃澄澄的藥丸,一口吞下。
快速調整了一下氣血,云信再次提刀站起,正準備去對抗散落在戰場中的小厲鬼,忽然頭頂上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雷鳴!
云信一抬頭,才發現自己這邊的蒼穹上也出現了一朵烏云,其中有雷蛇縈繞,不由再次悚然動容:“御雷決?!”
他連忙扭頭看向城墻之上,發現在秦澤不遠處的墻垛上,又佇立著一道曼妙的身影!
只見牧歌翩然而立,在蕭蕭夜風中,渾身的衣裳隨風舞動,配上她清麗絕倫的面容和修長的身姿,竟煥發出幾分如仙子般的出塵和恣意。
但彼時,她的神情格外肅穆,森寒之氣幾乎溢出俏臉,那一雙剪水般的雙童,也綻放出攝人的鋒芒。….只見她舞了個劍訣,最后將承影劍倒立懸于面前,以口銜天憲的口吻輕喝道:“煌煌天威,化為神雷!”
下一刻,那一朵烏云勐然雷光大閃,幾近將底下的那一片大地照耀得亮若白晝!
云信眼角抽動了一下,連忙朝著高臺上的白袍術士大喊道:“無白,躲開!”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尤其是白袍術士還在施法。
面對當頭噼來的雷電,白袍術士立刻揮動權杖,瞄準了降落下來的雷弧!
一道雷電也從他的權杖尖上冒出,倒飛而起,撞上了那一道雷電。
巨大的沖擊波在空中引爆,向四周掀起了浩蕩的氣勁漩渦!
目睹這仿佛要席卷天地的博弈,除了被掀飛的叛軍,一眾人都看呆了。
碧秀師太望著牧歌,驚詫道:“這郡主居然連道派的御雷決都學會了!”
太華山的修行體系是武道為主,道派為輔。
修行出的成果,大致和叛軍將領云信相同。
但由于各種制約,太華山的精英成員,能把道派修到六品的結丹境就很非凡了。
而牧歌,竟然能使出道派無上劍訣。這起碼得修到道派五品境之上!
“不愧是太華山的杰出弟子。”碧秀師太感嘆道,下意識的看了眼余蘇蘇。
余蘇蘇和牧歌,在天下修行宗派的年輕一輩里,都是可以躋身前十的存在。
甚至有絕代雙姝的稱號。
但如今看來,牧歌顯然已經領先了余蘇蘇一個身位。
“應該是這次戰役的磨礪,令她進階了。”秦澤分析道:“不過,還是差了點火候……”
他的猜測很快就被應驗了。
當氣浪漸漸消弭,撞在空中的兩道雷電也消失無蹤,只剩一些雷絲分散殘留在空氣中。
而高臺上的白袍術士依舊安然無恙!
“嘿,道行還是不行呵。”云信見狀,長松了一口氣。
但一口氣剛呼出去一半多,他冷不丁的發現那朵烏云中仍有光芒閃爍,頓時又屏住了呼吸!
一股極度不祥的預感,冒出了心頭!
“快跑!”云信再次示警。
而那個術士也察覺到不妙,加上意念枯竭了大半,就慌忙的想要從高臺上爬下去!
“直接跳下來啊!傻子!”云信大叫道,眼睜睜的看到一道劍芒從烏云中掙脫出來。
赫然是承影劍!
大家再去看牧歌,原本懸浮在她面前的承影劍早已消失了!
“這丫頭厲害啊!”秦澤驚嘆道。
說時遲那時快。
承影劍從烏云中降下來后,剛露出劍身,就在倏忽間分化成好幾把劍芒,隨著牧歌一聲“劍來”,如豪雨般紛揚墜落!
一陣慘叫,白袍術士從高臺上跌落,身上也在瞬間被幾道劍芒劃得鮮血濺灑。….云信縱身一躍,在空中接住了同伴,等他看仔細了,才發現同伴已經遍體鱗傷,身上的白袍都被血水染紅了!
而頭頂上的劍雨,依舊在席卷而下!
云信已經閃躲不及了。
就當他在命懸一線之際,一個龐大的佛門“卍”字符法印橫在了他的頭頂上,硬生生抗下了這一波劍芒!
“南無阿彌陀佛。”
一個身著黑袈裟的胖和尚緩緩走來。
其間有秦澤操控的小厲鬼撲向他,他只是撥動手中的佛珠,就從體內迸發出一股莊嚴肅穆之氣,直接把小厲鬼打得魂飛魄散。
“秀念和尚!你還有閑情在那大慈大悲!”云信怒斥道。
“善哉。”黑衣和尚走到滿地的尸體之間,單手豎掌,一臉虔誠地道:“死的人不夠多,老衲不好超度的。”
接著,他看向了仍在試圖洞穿佛門法印的承影劍,抬起手,豎起指決,一道黑芒打在了承影劍上!
劍身顫抖了一下,墻垛上的牧歌頓時也臉色煞白了一下。
秦澤立時施展詭術,阻隔住了那一道黑芒,嘴上提醒牧歌:“事不可為了。”
牧歌咬咬牙,只能不甘不愿的收回了承影劍,沉聲道:“這和尚的佛法中,蘊含著詭道之力!”
“佛法和詭道先天就是克制,如今,天下間能將這兩大學派修行有成的寥寥無幾。”碧秀師太打量著黑衣和尚,道:“他應該是鬼佛一脈的!”
“本朝年間,居然還有鬼佛傳人,長生教藏得真夠深的。”秦澤喃喃道。
鬼佛,也曾是諸子千家中的一個學派,很冷門也很邪門的一種。
據說起源于東海上一個早已被海洋吞沒的島國。
那個島國上的人一直很崇尚鬼文化。
隨著海平面的不斷上升,島國最后的土壤也被淹沒,島國上的許多遺民都遷徙到大陸上,也將鬼文化帶了過來。
這之后,鬼文化被大陸上的許多學派影響,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詭道和佛門,按理說這兩大學派是相生相克的關系,但在鬼文化的體系下,這兩大學派居然發生了融合,直到自成一系,也就是鬼佛學派。
根據這個學派的觀點,鬼即是佛,佛即是鬼。
而天道不仁、神佛無情,根本庇佑不了人族。
有鑒于此,不如直接供奉鬼,久而久之,鬼就替代了神佛的地位!
更簡單的說,詭道者對鬼魂的態度是利用或者合作,但鬼佛學派的修行者,是拿鬼當神佛一樣去敬畏!
大景一統天下后,天元皇帝一紙詔書,封殺詭道的同時,順帶也把鬼佛學派給滅了,本就是偏門小學派,時至今日,鬼佛修行者近乎絕滅。
此刻,那位被稱作秀念的胖和尚,仰起臉,面朝著城墻之上,目光掠過去,望著滿城頭的兵將:“這么多的人,若是都死了,超度他們想必是一件極大的功德。”….“只要能破城,城內還有更大的功德等著你呢,沒準你能成為鬼佛一脈第一個成圣的。”云信將奄奄一息的白袍術士交給一個兵將送去后方搶救,用手里的長刀戳了戳染血的土壤,道:“但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再拖下去,等到義父親自出手,咱們的功德和功勞都得沒了。”
“那便殺吧!”秀念和尚輕輕一笑,口念佛號。
在兩人的周圍,叛軍繼續浩浩蕩蕩的往城門沖殺。
這兩個叛軍的將領也沒再身先士卒。
云信繼續揮舞長刀,向城門揮出一道道鋒芒之氣,在門上相繼留下一道道印痕。
而秀念和尚則以法印結界給云信護法,抵御住秦澤、牧歌等人的遠程攻擊。
戰局陷入了膠著的態勢。
但顯而易見的是,云州城已經漸漸落入下風,除了城墻上的那些修行者,守軍甚至處于被動挨打的境地。
戰火洶洶,從黃昏到夜深,血腥味越發濃重,城墻下的尸體也越堆越多,而主城門已是搖搖欲倒了。
這還不止,除了主城門遭受瘋狂攻擊,之前幾天跟守軍交戰的那兩支叛軍也正沖擊著側門和后門。
“這么下去,城破人亡!”
叛軍中的某個將領望著及及可危的云州城,神情竟是憂心忡忡。
他就是身在叛軍心在景的天地會頭目之一,正在臥底中的陳旦陳清北。
對了,如今他在叛軍中臥底,化名叫陳藍翔,這是余閑跟他商議臥底計劃時,贈予他的假名。
通過杰出的表現,以及略微展現的學識,陳清北迅速得到了提拔,成了一個千人隊伍的統領。八1中文網
這幾日,他指揮著叛軍進攻云州城,內心一直焦慮不安。
有一個夜晚,他很想直接在叛軍的營帳里召喚風雨雷電。
但他還是強忍住了。
他想起了余閑傳訊時的叮囑。
長生教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奏效后,會先派遣先鋒軍襲擾云州主城,一方面摸清楚虛實,一方面消耗守軍力量。
等到生死戰的時候,叛軍的核心部隊才會出現!
“想平定叛亂,必須得消滅這支主力軍!”
這是余閑的戰略思想。
陳清北反復琢磨,也是深以為然。
于是他一直在等,等待長生教的主力叛軍出現。
但偏偏他這一支部隊被分派去了進攻側門,根本無法靠近主力軍,更別說找到長生教的首領了!
“不行了!不能再干等著了!”
陳清北當機立斷。
但也不能直接離開,否則周圍的叛軍第一個就不答應。
陳清北往城墻上掃視過去,突然發現了典正和典非兩兄弟。
沉吟片刻,計上心來。
“朝廷鷹犬!納命來!”
陳清北縱馬殺到了城下,揮舞著劍鋒朝城墻上罵罵咧咧,卻始終不動手。
典正發現了這傻貨,正要拉弓射擊,突然看清了這叛軍將領的臉。
雖然陳清北不在桃花書院,但加入北斗司后,兩人也見了許多面。
對于陳清北的臥底行動,典正也是知道的。
察覺到陳清北在跟自己眨眼睛,典正大約明白了什么,于是稍微一歪箭頭,射中了陳清北胯下的馬。
馬發出一陣唏律慘叫,將陳清北摔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腿!快來救我!”
陳清北順手從旁邊的尸體上蘸了一把血,摸在自己的褲襠上,兀自疾聲大呼。
幾個叛軍聞訊,立刻冒險救起陳清北,抬著人往后面撤退。
其中一個叛匪看了眼陳清北的褲襠處,喊道:“頭,你不是說腿傷了嗎?”
“蠢貨!這也是男人的腿,還是最關鍵的腿!”
另一個叛匪訓斥道,然后義正詞嚴的跟陳清北說道:“頭,你無兒無女,現在又傷了那位置,怕是……如果你不嫌棄,我愿意給你養老!行嗎?干爹!”
“……”
陳清北莫名感受到了一種樸實無華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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