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余無缺在此,長生教受死!
在叛軍的各種攻城器械,以及云信的“空氣刃”連續的摧殘下,主城門已然搖搖欲墜。
城墻上,余則豐在不停擊殺爬上來的叛匪后,渾身也已然被鮮血染滿。
得知主城門告急,余則豐深吸了一口氣,跟碧秀師太說道:“師太,這里就麻煩你替我再守一下了……若是實在守不住,你就率著你的人御劍離開。”
“余知府,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碧秀師太勸他一起離開。
余則豐搖搖頭,一言不發,提劍就往城墻下走,準備組織人馬,誓死堅守城門。
當發現余蘇蘇跟著自己一起下來,余則豐喝道:“我是你二叔,你難道要悖逆叔父吧!”
余蘇蘇怔了怔,她印象中,那個唯唯諾諾的二叔,此刻竟攜著不容商榷的威勢。
“回去,我們余家走一個,總比走兩個要強得多,想想你爹娘和老太君。”余則豐咬牙道:“你還很年輕,未來還很長,好好繼承我們老余家的武勛意志,和無缺一起將這個火種延續下去……而眼前的事,該讓我這當長輩的面對。”
“二叔……”余蘇蘇淚流滿面。
余則豐轉過身,揮揮手,毅然決然的往前去了。
當迎上城門口那些守軍的目光,他勐然舉劍,振聲道:“圣上欽點云州知府余則豐在此,誓死報效家國、守衛百姓,可有愿意與我同道而行的道友?”
看到知府至今拼殺在一線,還要留下來死守城池,許多守軍們都不禁動容了。
受到熏染的將士們頓時熱血沸騰,紛紛振臂高呼。
“哥,我這回沒有丟老余家的臉面。”余則豐忽然喟然一笑。
而城門的另一邊,又是一番熱血澎湃的景象。
叛軍們眼看城門很快就要洞開,跟打了雞血似的。
又好像即將挖開獵物巢穴、準備飽餐一頓的兇獸。
“弟兄們,破城在望,再加把勁!入城之后,盡情歡慶,今夜不眠!”云信又揮完一次長刀,身心俱疲之下,就把刀尖扎在了地上,雙手撐在刀柄上,疲憊的神情,透著無窮的興奮。
在他面前的鬼佛修行者秀念,念了一句佛號之后,道:“教主說過,進城之后不能擾民,不能劫掠,不能縱火。”
“那你覺得這個三不原則大家都能遵守嗎?”云信冷笑。
秀念和尚搖搖頭。
“那就對了。”云信玩味道:“作戰時,哪能顧及那么多,再說燒殺搶掠的事,也可能是官軍垂死掙扎時干的。而你的使命,就是好好給死去的人超度,積攢功德,孝敬鬼佛。”
“如此,甚好。”秀念一臉的虔誠祥和。
隨即,云信又嗑了兩顆藥丸,轉眼又是紅光滿面。
“這個夜晚,如今才算是到來了。”
云信拖著長刀,開始往城門走去。
并且根據城門的損毀程度,他還在心里倒計時:“九,八,七……”….“氣……”
忽然,秀念和尚莫名滴咕了一聲。
接著,他滿面驚疑的環顧四周。
“怎么了?”云信皺眉道。
“有一股很奇特的氣息出現了……”
秀念疑神疑鬼,忽的,他雙眼一瞪,看向了城門。
原本即將被破的城門,突然出現了一個虛幻的佛家結界!
還是金色的!
再次形成一道屏障,抵擋住了叛軍的攻擊!
“守城人里面,還有佛門修行者?!”秀念失聲道。
“管他哪一門!”云信再次揮刀,凌厲的兵鋒之氣飛馳過去,打在了結界上,竟是毫無作用!
“別白費力氣了,佛門法印結界,本就是天下最頂尖的防御之術……但能施展出這個水平的,最起碼得有佛門六品的二障境。”秀念凝聲道。
六品,放在其他學派,只能算是一個中等的高手。
但佛門是諸多學派里最難修行的,沒有之一。
比如報國寺的方丈如海,雖只是三品境,但放眼天下佛門,都是至高的存在。
“哪位大師在后面施法,可否一見?”秀念和尚朗聲道。
“阿彌陀佛,這位大師,你在造殺戮。犯了殺戒,豈能修佛?”
聞言,秀念稍稍抬頭,看向了城門上的門樓。
那里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位置,因此一直沒什么守軍站上去。
而此刻,一個白衣袈裟的小和尚,竟堂而皇之的站在門樓里,近距離俯瞰著叛軍的先鋒軍。
“這么年輕,有點道行啊。”秀念瞇起眼,朗聲道:“小師傅,你師從哪位高僧?你又該如何稱呼?”
“小僧法號守初,師從如海方丈。”小和尚回道。
“原來是如海方丈的高徒,領教了。”秀念微微頷首。
“一個小和尚,也敢獨自跟千軍萬馬對抗,有膽識!”云信陰惻惻道:“那就讓我再試一試你的本事。”
話音剛落,云信又揮出一道“空氣刃”徑直襲向守初。
守初一手撥動佛珠,一手結印掐訣,立時又在門樓前筑起一道佛門結界,化解了這一波攻擊。
“我就不信了……”
云信還想繼續懟,秀念和尚抬手制止了他:“讓我來。”
接著,秀念和尚踏前一步,望著守初說道:“老衲想起來了,據說半年多前,圣京報國寺有一個小和尚被裴無常之子裴琦附體,險些制造了一場殺戮之夜。”
“就是小僧。”守初坦白道。
“果然,難怪你年紀輕輕,就能在佛法上參悟到六品境。”秀念輕笑道:“但沒想到,天元皇帝居然會饒了你的性命。”
“裴琦的魂魄已被家師毀去,如今世上再無裴琦,只有守初。”守初道。
“呵,荒唐,依老衲所見,你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秀念指著他,沉聲道:“移魂之術,何等兇險,哪怕如海方丈有三品境,沒有詭道者的協助,也難以成功。”….“想來,如海方丈只是對你使用了迷惑心志的術法,抹去你的自我認知,讓你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但其實,你體內的魂魄依舊是裴琦,依舊是裴無常之子!”
聞言,守初微微蹙眉,面露踟躕。
云信本來在腹誹秀念和尚在這么關鍵時刻還跟人講佛法,但看到守初變得迷惑的神情,他就知道秀念在對守初使用迷惑心志的意境術法。
簡而言之,就是動搖乃至顛覆守初的本心,激發他心里的惡念,讓他再次“魔化”!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小師傅,莫要被人當作棋子了,如海方丈只是想利用你,助他的那個師兄天元皇帝守住江山,你的性命,他毫不在乎,神佛也不在意,能挽救你脫離苦海的,只有鬼佛。”
秀念用帶著蠱惑的口吻說道:“來吧,入我長生教,在這里,大家相親相愛,會幫你找回真正的自我。待你尋回裴琦的身份認同感,我們再與你父親裴無常聯手,一起奪了這大景的江山,屆時你進可成一國太子,退也能繼續參悟大道。”
守初用疑惑的目光望著他,道:“這位大師,你是不是想多了,小僧的確是守初。”
秀念愣住了。
“再說了,守初如何,裴琦又如何,家師曾說過,不論身份,只問初心。小僧如今的心中,只想著救世濟民,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即便粉身碎骨也無憾。”守初的神情重新恢復清明,聲音也格外清朗:“為了做一件事,連生死都能置之度外,那么,身份又有什么重要的。”
“……”秀念頓時語塞了。
他沒想到這個小和尚的本心竟如此宏大穩固!
這么年輕,不應該啊,除非像教主一樣,斬斷欲望的根源,才能做到真正的四大皆空。
“等等,難道說,你快進階五品境了?!”秀念難以置信。
佛門五品境,也就是二乘境。
這是決定一個僧人未來修為的分水嶺。
二乘,分為大乘和小乘。
如果僧人的修行目的是利己,那就是小乘,注定將來只能困于苦海中難以自拔。
但如果僧人的修行目的是救世濟民的,那就是大乘,未來的修行前景不可限量。
“該死,佛門竟出了你這樣的絕世人才,難怪如海方丈竭力求天元皇帝饒了你一命。”秀念見到守初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由的氣急敗壞。
“跟他廢話那么多作甚,直接一起毀了!”
云信怒喝道:“你對付他,我繼續攻門!”
秀念也不再廢話,專注施法對付守初。
守初一心難以二用,很快的,城門口的佛門結界就被云信的“空氣刃”沖擊得震蕩不止,金光逐漸澹化。….終于,在云信的全力一擊下,結界終于被打散了!
“一人,終究難以救眾生,師父,我盡力了,我沒有讓您失望吧。”
守初默默嘆息,也做好了殉國的準備。
“繼續倒計時!六,五,四……”
云信揮刀鼓動士氣,號召叛軍們蓄勢準備,殺進城內!
叛軍們聲威大震,連后方的部隊都開始聚攏,涌向城門口!
千鈞一發!
“長生教替天行道的時候到了!”
云信悍勇非常,提著長刀,就率先沖向了城門!
“三,二……”
“一!”
“休!”
就當他距離城門只有幾步之遙時,突然蒼穹深處傳來一陣勐烈的破空聲響!
這次不用秀念提醒,云信都感到了不妙,只覺得如芒刺背!
那一瞬間,理智在勸他縱身躲避,直覺卻讓他很想回頭看清楚是什么事物在襲來!
就是在這倏忽間的猶豫,那道勢不可當的氣勁已經劃破長空,襲到了他的身后!
云信連忙揮刀,甩出氣刃想化解這個偷襲。
結果,氣刃是打出去了,但在那股洶涌的氣勁下直接被轟散!
下一刻,一股尖銳的刺痛在云信的胸口出現,痛感迅速迸發,蔓延到了全身各處!
然而他連喊痛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人就如斷線的沙包,倒飛了出去!
看到云信倒在地上瘋狂吐血,秀念也暫時停下了和守初的斗法,定睛看去,直接倒吸了一大口涼氣!
云信的胸口,竟被打穿了一個小洞!
秀念連忙轉頭望向夜空,只見天穹之上,正高懸著一人一劍,散發出純白光芒,和蒼月交相呼應!
天人?!
秀念下意識的聯想到。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妙!
因為他發現御劍的那個人,正舉著一把弓,瞄準這里!
他嚇得毛骨悚然,連忙涌動全身意念,在身前筑起一層佛門結界。
而天上之人不理不睬,自顧自的拉開弓弦,而弓弦上明明沒有箭失,但是,隨著弓弦彈回去,仍有一道破空聲沖襲而去!
頃刻間,虛無的箭失再次在瞬息間劃破夜空,射在了結界上,然后洞穿結界,最終洞穿了秀念的胸口!
“怎么會……”
秀念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張了張嘴巴,一邊拼命的吸氣,一邊拼命的凝視。
他以僅存的意念看清楚了天上。
看清楚了那一把熠熠生輝的太斗劍。
看清楚了屹立于劍身之上的卓然少年。
看清楚了少年手中的那一把古樸的長弓!
“太斗劍……余無缺……”
秀念的眼角不斷抽搐,死死盯著上空,臉上涌現不可思議的神采,還帶著不甘、憤恨以及絕望!
“如此神弓……是巨闕射日弓!”
秀念艱難的抬起手,指著天上之人,用剩余的力氣大呼道:“你怎能逆天而行?!你是怎么做到逆天而行的?!”
天上之人似乎沒聽見,再次拉動弓弦,射出一道似乎足以破滅一切的無形箭失,落在了城門口的叛軍之中!
一時間,人仰馬翻、慘叫震天!
這一幕,也驚動了城墻上、城門內的守軍。
“大哥,是巨闕射日弓!”典非激動的大叫道,竟像孩童一樣手舞足蹈:“是余閑!余閑真的取得了射日弓!云州城有救了!社稷有救了!”
典正癡癡仰望著這畢生難忘的一幕,他很難相信,曾經那個胸無大志、只會投機取巧的紈绔公子哥,此刻竟如天神一般,盤亙在天上,主宰著這一片人間!
“大景威遠侯嫡長子,余無缺在此,長生教受死!”
余閑俯瞰著螻蟻般的眾生,轉動射日弓,瞄向了叛軍中央的那一架馬車,再次徐徐的拉開了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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