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舒一口氣，回頭看向客廳里的鐵山，“這家伙在干啥呢。”

“看動畫片。”老萬回答道。

我整個人一愣，“什么？看動畫片？多大的人了啊還看動畫片，胡鬧呢。”

老萬苦笑一聲，“他看的是我們童年的回憶，我想在回憶面前，沒有人是成熟的吧。”

仔細一想老萬這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這一天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晚上九點，我們哥仨照常守在客廳，一有情況隨時應對。

令我們仨沒想到的是，今天晚上老太太準時準點出現了，依舊是哭聲先起，隨后鬼頭紋和窗戶上的滅鬼符同時有了反應。

這說明老太太就在門外，倒是給我們機會了。

該出現的都出現了，唯有敲門聲沒有響起，老太太的哭聲一直持續在院子里。

我走到窗口撕下滅鬼符，接著打開大門發現老太太癱坐在地上掩面哭個不停。

她的哭聲跟昨晚不同，好像是活人遇到了什么悲痛欲絕的事一樣，那種哭聲很凄慘，不禁讓人動容。

我一時間竟然沒有想立刻沖上去收服她的沖動，僅僅只是站在大門邊上看著她。

老太太很明顯知道我們的本事，但她完全不怕，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傷心欲絕，連樓上的孩子都被她的哭聲給驚動了。

樓上樓下，一老一小，兩種不同聲音的哭聲混雜在一起，讓人心里難受的很，就好像拿鍋鏟用力高壓鍋內壁一樣。

“談談吧老人家，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忍不住開口說。

老太太壓根不搭理我，依舊哭個不停。

鐵山都不耐煩了，提著太極傘就要沖上去給她點顏色瞧瞧。

可鐵山前腳剛邁出去就被我抓住了。

“你干啥哥們？不會又有可憐心了吧？你想想她是怎么騷擾這家人的，還有她是怎么挑釁我們的，昨晚要不是她，你這手能被野貓抓傷嗎？”

我搖搖頭說，“先別沖動，你沒發現她身上的怨氣正在減少嗎，今天的她和昨天的她差別很大，有些事還是問問清楚再說吧。”

我索性一屁股坐在門檻上，看著對面的老太太，“老人家，你已經不屬于陽世間的人，何去何從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留在這里對你沒有好結果，我聽很多村民說，你生前的時候對人很好，大家也都很照顧你，既然是這樣的話，我想我身后這家人同樣對你好過，為什么你要選擇被怨氣蒙蔽雙眼，來害一家對你好過的人呢，他們沒什么錯吧？”

本以為老太太會說話，可她還是哭哭哭，沒完沒了的。

鐵山一屁股坐在我身邊，看著老太太疑惑問，“不對勁啊兄弟，她這哭的比昨晚還傷心，不會是她知道自己兒子也沒了吧？”

我點點頭小聲說，“應該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沒聽出來她的哭聲跟昨天不一樣了呢。”

鐵山嘁了一聲，“你當我是新手啊？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兒子也沒了呢，你不是說有些厲鬼只能在死去的地方徘徊嗎，如果沒有人幫她的話，可能一輩子都會被禁錮在死亡之地，看這架勢她也不像離開過啊，怎么會知道兒子沒了呢。”

我冷靜分析道，“這還不簡單嗎，興許是聽到我們在討論了吧。”

“好家伙，那你打算咋弄？就讓她一直在這兒哭？樓上也哭，樓下也哭，煩都煩死了了。”鐵山不耐煩，抱怨道。

“煩的話就把耳朵堵上，現在也只有跟她談了。”

“那你上吧。”鐵山將我推了出去。

我白了他一眼，繼續問老太太，“老人家，我剛說過，只要你愿意跟我們談，我可以幫你消除身上的痛苦，之后聯系鬼差送你上路，這可比待在陽間好多了，你為何還要如此執著呢。”

等來等去老太太也沒說話，鐵山又開始動起了嘴皮，“為啥”？

“你自己想象一下身上全是蟑螂蜈蚣在爬就知道有多痛苦了，老太太現在的情況基本跟這個差不多。”

怨氣不僅會駕馭臟東西的情緒，同樣也會駕馭人的情緒，我深知這點給老太太帶來了不小的痛苦，如果用嘴皮子就能讓她放下一切，也用不著動手了，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哥們，這老太太完全不搭理你啊，你咋談？”鐵山開口問。

我長舒一口氣，“老太太，你兒子的死因目前還在調查當中，如果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只有從我們這里才能了解到，因為城隍土地根本就不會理你，我不是在威脅你，只是想讓你分清一二，首先陽間不是你久留之地，其次如果你愿意放下一切，我會告訴你兒子的死因，讓你早日登上奈何橋投胎轉世，我都這么說了，你還不愿意，那就別怪我們無情了。”

旁邊的鐵山一愣，“你這是下最后通牒了啊，我就說這老太太不會善罷甘休，早點聽我的把她收了不就好了嘛。”

“有時候先禮后兵也不是浪費時間的做法，總會有好結果產生的。”我隨口回答一句便把嘴閉上了。

等了一會，老太太終于開口說話了，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兒子怎么死的。

果然跟我猜得沒錯，她的人性還保留了一點，不似其他臟東西一般，只會開啟紅眼殺戮，有時連親人也不會放過。

“我剛剛說了，你兒子的死因還在調查當中，一有結果我會告訴你，但前提是你也得告訴我，為什么要纏著他們這家人？你到底有什么企圖，按照你昨晚的怨氣，殺了一家三口對你來說簡簡單單，為何只是騷擾而沒有實際性的動作，你是有難求助還是另有圖謀？”

我剛說完，老太太就說了句我很冷三個字。

“冷？”這三個字給的信息不多，我也沒理解過來，“你很冷是什么意思，說清楚點，現在能幫你的只有我們，如果你不說，那我們也沒辦法。”

老太太不說別的一直重復自己很冷，這下徹底把我整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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