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前。”
  靳然聽到后明顯心驚了一下。
  他知道顧宇辰的耐藥性很重，可是他是按照顧宇辰的劑量以能讓他睡一夜的濃度給的，這才剛剛到凌晨，沒想到顧宇辰居然就已經把藥物完全吸收完了。
  靳然越發覺得他現在的情況嚴重。
  看著眼前痛苦難耐的顧宇辰，靳然此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怎么了？”
  “剛剛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這么嚴重？”
  葉星瑤神色緊張的問著靳然，迫切的等待著回答。
  靳然面色凝重的看著數據，過了幾秒才說：
  “嚴重低血壓，用了藥但是還沒把數值拉回來。他現在應該是頭很暈很疼，看不清東西才對。”
  “發熱暫時控制住了，但是退燒藥的刺激讓他本來就出血的潰瘍面更嚴重了，加上前面的止痛鎮定藥藥效過了，所以現在胃會越來越痛。”
  “心率還是過快，但是心律還算規則。應該是疼痛引發的高心率，所以他現在會有點氣喘。”
  “血氧低了一點，但還湊合。他心率的問題會影響到血氧。”
  靳然一股腦的說完，順手拉起了氧氣面罩給顧宇辰扣在了臉上。
  葉星瑤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顧宇辰前面就說過他有點暈有點頭疼有點胃痛還有點胸悶。
  原來他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很不舒服了。
  葉星瑤當時被他突然的一個吻搞的心亂如麻，完全忘了他說的話。現在想起來只覺得心痛萬分，他竟然忍了這么久，他怎么能在這么多地方都不舒服的前提下還表現出一副什么都沒事的樣子。
  心痛和內疚交加著，讓葉星瑤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我先給他掛營養液，可以減輕一些他頭暈頭痛的癥狀。”
  “胃痛的話等會我拿暖貼過來你給他敷一下，他今天不能再用止痛了。你注意一下不要讓他按壓胃部，他如果再不注意，現在這個狀態下出血點很容易再次出血的。”靳然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有點于心不忍，他看著顧宇辰汗如雨下的樣子，心底泛著一種復雜的情緒。
  他作為醫生，很少有這種因為自己的決策而感到于心不忍的時候。
  可顧宇辰的耐藥性已經強到讓他害怕。他必須在可控的程度下慢慢讓他減輕耐藥性，否則下一次出任何狀況都只會更加危險。
  如果再給他繼續用止痛，如此一來，只能是惡性循環。
  他伸手觸診了一下顧宇辰的胃部，又用聽診器聽了一下心跳，確定沒有什么危急的大問題，才緩緩踱步出門。
  “痛這么久怎么不說......”葉星瑤滿眼擔心的看著顧宇辰。
  “......我說過了......”
  “......你沒在意......”
  顧宇辰氣息薄弱，閉著眼清輕輕回答。指尖依然在輕輕顫抖。
  一席話讓葉星瑤更加心疼內疚。
  護士很快拿來了營養液給他掛上，又把暖貼和暖水袋遞給了葉星瑤。臨走的時候還特地登記了一下顧宇辰體溫。
  葉星瑤連掀被子都輕輕的，生怕她的動作又弄痛他。
  她動作輕柔的把暖貼貼在了他的胃部，又把熱水袋放在了他腰部。
  顧宇辰此時痛到連思維都感覺不是很清晰。他甚至不知道剛剛葉星瑤干了什么，只依稀覺得好像身體暖了一點。
  他睫毛不斷顫動，沒輸液的手依然攥緊死死捏著被角。
  葉星瑤此時心底一片悶痛。她看著顧宇辰不斷流下的冷汗，剛剛擦完就又浮上了一層。他明明戴著氧氣面罩，可好像還是呼吸不暢一樣，胸腔一上一下的起伏著，沉重的呼吸聲在面罩下越發顯得急促。
  “顧宇辰…”
  葉星瑤心疼的默默叫著他的名字。可她除了陪在他身邊，一點忙都幫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痛苦。
  胃部的疼痛越卷越烈，灼燒感和絞痛感齊齊涌來，顧宇辰像是用盡最后一點力氣一樣，再也忍不住強烈的疼痛。
  他睜開含著水光的眼睛迷離又痛苦的看著瑤瑤，一個字都沒寫說，只是微微喘息著，但眼神中盡是絕望的痛色。
  像是在尋求幫助一樣絕望的看著她。
  葉星瑤看到他這樣的眼神心痛到像刀絞一樣。她抓住顧宇辰的手緊緊握著，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對不起...”
  “是我不好...”
  “是我沒有早點發現你不舒服...”
  葉星瑤哭到顫抖，她覺得自己好像可以感應得到顧宇辰的疼痛一般，此刻心臟像被禁錮住了一樣狠狠的揪痛。
  顧宇辰不斷的調整著呼吸，喘著氣，忍了幾息又難耐的閉上了眼睛。他稍微撇過了頭，狠狠咬住了內唇想轉移一下痛感。
  止痛藥的藥效已經完全揮發完畢，他覺得渾身上下的痛感都更加清晰了起來，唯獨思維不是很清晰。
  “瑤瑤......”
  “你在哪......”
  顧宇辰眼睛輕閉著，說出來的話在氧氣面罩里顯得更輕盈又無力。
  “我在，我陪著你。”葉星瑤見狀趕緊往他身邊湊了湊。
  可她發現顧宇辰好像不太對勁。
  他氣息很急促，比剛剛靳然來的時候還要急促，嘴唇也比剛剛白了幾分。葉星瑤突然有點慌亂，抬頭看著數據屏想找他的心率數據。
  “瑤瑤...”
  “別走...”
  顧宇辰依然氣息微弱，他眼睛睜開了一下掃視了一圈好像在確定瑤瑤在什么位置，但目光虛散連聚焦都沒有，完全就像馬上要失去意識一樣。
  葉星瑤見狀立馬掀開了被子，發現他果然用力壓著往胃部。
  “顧宇辰你松開！”葉星瑤著急到驚慌失措，立馬就把他的手強制挪開。
  “嗯呃......”顧宇辰被葉星瑤突然挪開了手后就再也沒有了力氣，他沒有任何反抗的任憑手搭落在床邊，全身使不上一點力氣。連皺眉都只是皺了一兩下就恢復了平靜。
  葉星瑤為了他不再重新把手放回胃部，把自己的手貼了上去。
  “瑤瑤......”
  “疼......”
  顧宇辰用最后一絲力氣說完后，呼吸就突然平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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