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宇辰呼吸逐漸加重，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不舒服，只覺得全身都在發痛。
  他思維極亂，很多片段循環往復的在腦海中播放。
  蘇沫給他喂藥，他去沖冷水澡，蘇沫脫了他的衣服靠在他懷里。畫面一轉，又到了葉星瑤狠狠壓向自己胃部和自己說分手，和自己說去死吧。
  顧宇辰此刻意識極度混亂，甚至分不清腦海中的景象到底是虛幻還是真實，只覺得心痛到像是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又空落又沉重。
  他下意識的抵觸觸碰，抵觸任何身體接觸。
  可才沒一會兒，他額間就已經布滿了細密的小汗珠。
  顧宇辰絲毫沒有一點力氣，更沒有精力抵抗疼痛。
  他只覺得自己全身被黑暗包圍，像葉星瑤和他說分手的吐血的那天晚上，又痛苦又孤獨又絕望。
  無助的情緒包裹著他，他想伸手拽掉讓他手臂發脹的輸液管，微微抬了抬手卻發現自己竟然似乎毫無力氣。
  一個動作落在葉星瑤眼里，讓她瞬間緊張又心疼。
  “怎么了，哪里難受？”
  顧宇辰沒有回應，只是依舊氣息不穩的沉重的呼吸。
  呼吸聲透過氧氣面罩顯得越發沉重急促，讓葉星瑤心里像被揪住一樣痛。
  她試探著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不料再次被他抽了回去。
  “宇辰......我在......我陪你.....”
  “......”
  “我知道你很痛，可是現在用不了止痛藥，先堅持一下好不好......”
  “......”
  葉星瑤說話的時候聲音接近于顫抖。她除了讓他堅持，沒有其他方法能夠幫他分擔哪怕一丁點痛苦。
  她看著顧宇辰急促的呼吸和越來越細密的汗珠，卻只覺得無能為力。
  “嗯呃......”
  顧宇辰被胃間一陣清晰的疼痛攻擊著，強烈的痛感甚至讓他思維稍稍回籠了一點，他迅速把手移到了胃間按了下去。
  “別動！”葉星瑤眼疾手快，立馬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做手術了，刀口會裂開的。”
  葉星瑤眼睛泛滿水霧的看著顧宇辰，可顧宇辰與她目光相觸時，躲閃了一下。
  他閉上眼緩緩瞥過了頭，不再看她。
  只是默默的承受著疼痛。
  他已經不想在她面前展示脆弱，不想在她面前展現需求。
  顧宇辰內心樹立起了一層堅硬的外殼，把自己死死的包圍了起來。
  他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眼睛，就能想到那句“除非你死掉”。
  這句話像萬箭穿心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來，甚至不想多呼一口氣。
  顧宇辰突然覺得自己好累，累到不想醒來。他多想就那么一直睡著，沒有痛苦，沒有陰謀，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斗角。
  “宇辰...我......”葉星瑤還沒說完，但看到顧宇辰聽到自己說話后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她便立馬停了下來。
  她眼淚緩緩滑落，看著顧宇辰排斥自己樣子，覺得自己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悶的喘不過氣。
  可她還是攥住了他的手指，這次握的很緊，讓顧宇辰幾次都沒有抽離回去。
  顧宇辰索性不再有動作，他本就全身無力，剛剛費力掙脫被她攥著的手指時只覺得消耗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現下只覺得胃部劇烈的抽痛。
  他動了動喉結，努力忍受著巨大的疼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輸液的手藏在被子下面偷偷攥緊被角，一時間針頭摩擦到血管又讓他手背生生作痛，可他仍然攥著被角。
  葉星瑤見他呼吸越來越急促，立馬發覺了他的不對勁。掀起被子果然看到了他正在輸液的手正在發力攥著被角。
  頓時一種慌亂縈繞了上來。
  “宇辰，松開好不好，在輸血呢，不能這么用力。”
  “聽話好不好，別這樣......”
  “你這樣會弄傷自己的，松開一點......”
  葉星瑤輕輕掰著他的手指，這才終于把他的手掰開。
  可回神間才發現顧宇辰面色已經痛到慘白。
  可他依舊沒有任何對她的回應。
  他沒有說痛，沒有叫她名字，甚至哪怕一個字都沒有給她說過。
  葉星瑤像被噬心一樣心痛，可她知道這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也知道，此刻她的心痛比不上那天晚上顧宇辰的萬分之一。
  強烈的痛感爆發式的襲擊著顧宇辰，他再也忍不住，側過了身體蜷縮了起來。
  葉星瑤看著顧宇辰的微微發抖的背部，想抱住他，卻又不敢伸手。
  可半分鐘后，她忽然覺得顧宇辰平靜的有點不對勁。
  她幾乎聽不到顧宇辰的呼吸聲，看不到他呼吸的起伏。明明剛剛還呼吸急促沉重，可現在卻完全沒有了一點聲音。
  她立馬轉到床另一邊，這才發現顧宇辰手正屏氣狠狠發力抵著胃部，太陽穴處和脖頸全是暴起的青筋。
  “宇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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