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擔心了......”
  這句話立馬刺穿了葉星瑤的神經，這么多天以來的擔心害怕和恐慌，在這一秒內終于聚集在了一起，像洪荒一樣爆發了。
  葉星瑤甚至不愿意回想他剛開始進搶救室被下病危通知時的時刻。
  顧宇辰的主動讓葉星瑤突然覺得委屈，她眼淚不斷滑落，肩膀因為努力克制抽泣而一動一動。
  “為什么不想醒來......”葉星瑤顫抖著聲音，語氣舒緩又輕淺。可心里卻像是被什么東西重擊了一樣地動山搖。
  “靳然說你毫無求生意識......”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五天五夜......”
  “知不知道你剛剛被送進搶救室我就收到了病危通知書......”
  “為什么這樣？”
  顧宇辰聽到葉星瑤的哭訴，并未回答，他只覺得痛心疾首。
  那天的場景歷歷在目，他稍微轉念一想就依然覺得好像此刻還停留在他們吵架的那天，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絲毫沒有減弱過。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像是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一般，但那空洞無神的目光卻聚焦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仿佛整個人的靈魂都已經飄走了似的。
  顧宇辰沒法回答葉星瑤的話，他甚至沒有辦法去回想那天發生的事。
  只要想起來，顧宇辰心中便會泛起一股寒意，仿佛自己掉入了一個冰冷刺骨的萬丈深淵之中。
  那種深不見底的無助，一片漆黑的孤獨，寒冷窒息的絕望，讓他感到甚至連呼吸都是一口奢侈。
  他每次想起來就會覺得自己在不斷地下墜，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每一次想起，這種感覺都會涌上心頭，讓他不寒而栗。
  可是他不想在黑暗里了，不想在絕望里了。
  他覺得自己好累，好無助。
  哪怕是現在前一個小時，他都覺得自己就這么睡過去就好了，沒有紛爭，沒有痛苦。
  “顧宇辰，你知不知道我收到你病危通知時有多絕望......”葉星瑤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她幾乎是顫抖著聲線，低聲說出了這句近幾天來埋藏在她心底的話。
  這句話讓顧宇辰心里疼了一下，他不自覺的移動視線，碰上了葉星瑤那雙水光憐人的眼睛。
  兩個人的目光接觸，讓各自心里的委屈都瞬間被放大了開來。
  顧宇辰突然看到瑤瑤哭紅的雙眼還噙著眼淚，瞬間覺得自己心臟處抽痛了幾下。
  可他依舊沉默，沒有回應葉星瑤的問題。他眼里似乎含著柔情，又似乎含著痛苦，就這么定定看著葉星瑤紅透了的眼睛。
  幾瞬之后，顧宇辰情緒崩塌，他強忍著眼中的酸澀感，臉上盡是沉默與悲哀。像是無所謂，又像是徹底墜落。
  克制了許久，顧宇辰終于忍不住從他發灰的眼神里奪眶而出的淚珠，一顆顆接二連三的滾落下來。他渾身輕微的顫抖，只是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在隱忍克制。
  像是心里滴著血一樣，顧宇辰眼中每一滴淚水都像一股巨大的悲痛席卷著他。
  他就這么靜靜看著葉星瑤，一言不發，任由自己的眼淚不斷從臉頰處滑落，沒入衣領。
  這一幕讓葉星瑤心里震顫了一番。
  她靜靜看著顧宇辰不斷滑落的眼淚，不知為何心底升起了一種莫名恐慌害怕的感覺。
  怕他心灰意冷，怕他心死，怕她傷害他至此讓他放棄這段感情。
  她很怕，很怕他再對她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葉星瑤醞釀了許久，看著顧宇辰那雙反正著細碎光芒的淚眼，啟了啟唇，卻始終沒有發出聲來。
  兩人就這么相望著，任由自己的淚水不斷滑落。
  過了兩分鐘，葉星瑤看著顧宇辰逐漸蒼白的面色和虛無的眼神，終于隱藏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很敏感的捕捉到了顧宇辰的不適。
  “怎么了？很難受是不是？”
  “哪里痛？告訴我好不好？”
  看顧宇辰完全沒有反應，只是盯著葉星瑤的目光依舊不斷滑落淚水，讓葉星瑤心中的忐忑和不安越發濃重。
  她看著顧宇辰那雙失魂空洞的淚眼，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萬箭穿心一樣心疼。她再也忍不住，前傾了一下身體，貼在了顧宇辰身上，然后雙手環繞緊緊抱住了他。
  葉星瑤的腦袋在顧宇辰懷里左右蹭著，像是一只害怕被丟棄的小貓一樣。
  她埋在顧宇辰懷里，眼淚已經打濕了顧宇辰的病服。
  “對不起......”
  “對不起........”
  “你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么對你，不該留你一個人在客廳，不該用力按你胃，不該說分手，不該說讓你死......”
  “顧宇辰，你趕快好起來好不好......”
  “求求你......”
  “我愛你......”
  ”你不要再用這么殘忍的方式離開我好不啊后？“
  葉星瑤每說一句話都要發抖的身體，讓顧宇辰心里跟著同頻率的發顫。
  他感受著葉星瑤一起一浮的身體，隔了幾瞬，終于緩緩抬手摟住了葉星瑤的后腦勺。
  “那你...還要跟我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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