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整個人疲憊不堪，本來就是大病初愈，又被迫熬了一個晚上，現在早已經有點兒扛不住了。

        彭月似乎是看出來了秦牧的疲倦，她靠過去輕輕的拍了拍秦牧的肩膀，說出口的話很溫柔，語氣卻聽著多少有些奇怪，“你累了吧？要不是有突況，你這樣大病初愈的人，更應該好好休息才對。睡吧，沒關系，有什么事情我會處理的。”

        明明也是一晚上沒有能夠睡覺，彭月跟秦牧一對比，顯得十分的精神。

        秦牧也沒有多想，也實在是他沒有那個精神和力氣去想了。

        他干脆的點頭，剛想往床上一躺就睡過去，忽然想起了些事情。

        秦牧的聲音聽起來多少有些沙啞，“你記得千萬不要出去，有什么問題或者是困了，就把我叫醒。”

        眼看彭月點頭應下了，秦牧終于舒服的往床上一倒，意識飛快的模糊。

        而就在他睡過去不久，地上的手機振動起來。

        又是張藝的號碼來電。

        彭月只是靠過去看了看，撿起手機的同時，把電話給掛斷了。

        她還順便把秦牧的手機給關機了。

        “好好睡吧，睡個夠。”彭月的聲音輕輕響起，她的目光卻沒有看著秦牧，而是往窗外看。

        床上的秦牧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呼吸非常平穩的進入夢鄉。

        他甚至迷迷糊糊夢見了一些往事，跟彭月的往事。

        直到醒來，秦牧還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睡夠一樣，身體很沉重，腦袋也不夠清醒。

        秦牧用了幾分鐘的時間，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沒想到眼前不是預想中的明亮，而是落日的余暉。

        居然一覺從早上睡到了黃昏，秦牧先是愣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是太累了，再加上沒有能夠好好睡覺，身體實在是超過負荷。

        秦牧深吸口氣，混沌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緩慢的坐起身，眼前出現的場景卻讓秦牧整個人都怔住了。

        彭月坐在他床前，不過不是直接坐在床邊，而是坐在了椅子上。

        “你醒了？身體有沒有舒服一些？”彭月朝著秦牧一笑，語氣聽著多少有些飄忽，“或者你有沒有做個好夢啊？”

        彭月的語氣怎么聽都不對勁兒，根本不是在很正常的詢問秦牧，反而像是做什么流程一樣。

        除去這個，彭月身上的裝扮，也讓秦牧有些緩不過神來。

        秦牧想下床的時候稍微低了一下腦袋，入眼的就是彭月腳上鮮紅的繡花鞋。

        “你……”秦牧想出聲詢問，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才好。

        只是一雙鞋子，也許彭月是從屋子里翻出來換上的。

        至于為什么要換上……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彭月再次開口，維持著臉上的微笑。

        秦牧這時候才終于察覺彭月的聲音到底是哪里奇怪。

        她就像是人工智能一樣，說話的語氣非常死板，雖然是在關心，但其實并沒有帶上一絲一毫的感情。

        除此之外，就是彭月現在的樣子。

        她的笑容很僵硬，秦牧一時之間都想不出來應該怎么形容才對。

        總而言之，現在的彭月給秦牧的感受，就像是一個假人。

        剛好屋子里面一片黑沉，秦牧產生了不真實的感覺，一下子分不清楚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怔怔的坐在那里，反應了好久，沒有回答彭月，而是緩慢的打算下床。

        誰知道彭月忽然伸手，把他按回了床上。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力氣非常的大。

        “我要扎個辮子，但這里沒有鏡子可以看。你幫我看看吧。”彭月說著，腦袋僵硬的往下低，手臂抬起來的動作怎么看怎么奇怪。

        秦牧沒有說話，靜悄悄的看著彭月。

        她抬手以后先把頭上的馬尾辮給拆散，然后就用自己的手指，一下下的梳著頭發。

        然后開始編辮子。

        似乎是心情實在太好，彭月一邊編辮子，嘴里一邊哼著歌。

        彭月嘴里的調調秦牧沒有聽過，非常的陌生。

        旋律和節奏，就像是什么小地方的山歌一樣，但是秦牧很清楚，彭月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的。

        她對這些也從來沒有產生過興趣。

        “你怎么了？”秦牧出聲問她。

        這時候秦牧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稍微有些顫抖。

        而也就是在這一個瞬間，秦牧的耳邊回響起了之前高僧的那條語音。

        不要相信你身邊的人！

        一旦回想起來，這句話就一直在耳邊環繞。

        秦牧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彭月，整顆心都在發冷。

        現在彭月的狀態，明顯是出了問題。

        “我的辮子好看嗎？”彭月編好了辮子，抿著唇笑，一字一句的問道。

        她的反應很僵硬，像是一個被誰暗中操縱著的木頭人。

        秦牧深吸口氣，“彭月，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訴我。”

        “我的辮子好看嗎？”彭月也不回答他，直接又一次問道。

        “……好看。”秦牧這次選擇了回答。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彭月顯然非常開心，但她的情緒越是激動，臉上的表情也就越僵硬死板。

        表情是笑著的，但眼底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相反，還是像木頭人一樣的木訥。

        “這就好……這就好……”彭月很欣慰，說完再次哼起了歌。

        這次她時不時還小聲的唱幾句，秦牧好不容易才聽清楚了。

        彭月在哼一首關于古時候人成親的曲子。

        似乎是哪個村莊的人寫出來的。

        “彭月，你為什么哼這首歌？”秦牧皺著眉詢問，這時候他再做出一副要下床的樣子，彭月也不阻攔了。

        “哼歌？”彭月像是自言自語，“因為我要嫁人了！”

        這句話讓秦牧如遭雷擊，他整個人都怔住了，反應了會兒才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彭月，“你要嫁人？你嫁給誰？這是怎么回事兒？”

        彭月也不回答，臉上是生硬的喜悅，“我要嫁人了，我總算要嫁人了。”

        “彭月，彭月你回答我！”秦牧倒不是為了彭月嘴里的要嫁人而著急，他是為了彭月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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