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一條寂靜的街。

        說來也奇怪，對面就是繁華熱鬧的大街，有無數情侶、旅人閑逛，在這個創造全國GDP最高的城市——京都，竟會有這樣一條無人問津暗自凋零的老街？

        “這個地方陰森森的。”顧明顏不由得抱起手臂。

        “設計風格，非常哥特所以才會顯得陰森，是有人刻意為之。”陸凌疏皺起眉，“這些指示牌上，有不少侮辱性詞匯，就算是初中及以下都能看得懂，而且有很明顯的性暗示。”

        顧明顏打了個冷顫：“怎么會有這種地方……”

        “明顏，我也開始懷疑自殺案不簡單了。”青空指向一處街頭涂鴉，“你看，死神。”

        黑色的大衣裹著只露出紅色烈焰唇淺笑的女子，她的長發像是隨風飄揚似得散開，未露出的半面被連著大衣的兜帽遮掩住，鐮刀末端的手盡數為白骨，四周畫著各種各樣的枯樹，還有紅色的海鷗。

        顧明顏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臉色轉得蒼白：“好恐怖。”

        “別怕。”陸凌疏下意識的向前，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她視線。

        她下意識仰頭。

        金發碧眼的男子面無表情，他看起來有些清冷不近人情，但眼里卻流轉著一抹淡淡的柔意，他輕抓著自己肩膀的長指骨節分明甚至可以說是很瘦弱，一米八幾的身高實際體重……怕是不過一百二。

        她愣神。

        為什么這個人給她一種好熟悉的感覺？

        是在意大利見過嗎？不，他是美國留學回來的，那她為什么會那么熟悉？

        “葉殊，你來看看這里。”

        “好。”

        男子離開，顧明顏緩過神，她苦笑著揉了揉太陽穴，恐怕，只是和她驚鴻一瞥的某個人太相似，有些許熟悉感，這樣明顯的金發碧眼俊美外貌，她要是見過一次應該不可能忘記才對。

        環顧四周。

        這里無論是建筑風格，還是墻壁涂鴉，都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黑為主，剩下的也大多數血腥或者慘白。

        顧明顏縮了縮脖子跟上青空腳步，有兩個男生在，多多少少會不那么害怕。

        “你多拍點照片回去給老大，我們看不出的東西他可能行。”青空猛得一回頭，嚇得顧明顏一聲尖叫。

        兩位男士很無奈的看著她。

        顧明顏撩了下頭發：“咳……抱歉，我知道了。”

        說著拿出手機拍下不少照片。

        由于環境實在是太特殊太嚇人，幾人并沒有多停留，直接到會館。

        說來，這個會館的環境倒與外面完全不一樣，看起來非常溫馨，有花有草而且采光也不錯。顧明顏好不容易松了口氣，等訂下房間拿到房卡進入傳說中的“自殺房間”時，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這和外面……完全是兩個世界。”她臉色不是很好，望著地板上那些娃娃下意識就想要逃跑。

        “別怕。”陸凌疏虛蓋住她的眼睛，“別看就好。”

        青空臉色也不是很好。

        就算是他在這種環境下睡一覺，能不能保證心態不崩都說不準……煩躁的撓了撓后腦：“這里太不舒服，要不然我們離開吧。”

        顧明顏早就因為現場的氣氛臉色發白，連連點頭。

        從會館離開，匆忙逃離似得從那條街離開。

        新鮮的空氣從來都沒有比這一刻更讓人覺得幸福過，顧明顏仰起頭，看到藍天白云和太陽，心里的陰霾卻加重了。法律沒有明文規定這樣的地方存在能不能得到制裁，但法律說過，循循善誘他人自殺，是罪。

        她緊握著拳。

        “明顏，我覺得就算這件事跟朱佳音的沒有關系，你最好也注意一下，畢業論文如果得到重視，這種社會話題會成為熱議，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青空拍了拍她肩膀。

        “我有預感，是出自同一個地方，甚至是同一個人。”

        那些街頭涂鴉的畫風，與學校大樓里的一致。

        青空默然頷首。

        司機將顧明顏送回學校，京大門口三人分別，青空目送顧明顏離開后面上的笑意不見，他轉過身嚴肅的看著身邊人：“我之前跟你說的朱佳音，你還記得嗎？”

        陸凌疏點頭。

        她是徐振欽的女朋友，見過兩面。

        “我們調查下來，她曾經受到過性方面的……”青空沒說下去，轉了話題，“在她的書桌上也發現了很多暗黑漫畫，我很怕明顏會出什么問題。”

        “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可以，幫我保護她，在老大不能在她身邊的時候。”

        陸凌疏若有所思。

        這件事隱情似乎很大，但只要顧明顏不出意外，就什么都好，他會用盡全力守護她。

        ……

        回到宿舍。

        顧明顏倒頭扎進沙發里，抱著靠枕精神有些恍恍惚惚的。

        稍微整理了一下資料后連動都懶，靠著沙發閉上眼沉沉睡去。再醒來時，燈已經被打開，外面的天色也已沉下，書桌上的桌燈散發著熒熒光亮，身形英挺坐姿端正的男人拿著筆還有尺子，不知在寫寫畫畫什么。

        他穿著黑色襯衣，有些神秘感。

        她起身走到他身后。

        “醒了？”男人忽然轉身，嚇了她一跳：“你，你怎么都不說一聲！”

        祁莫寒以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盯她，顧明顏輕咳：“我那是想看你到底在干嘛。”

        “你的智商和你的顏值一樣低。”

        “喂，干嘛人生攻擊。”

        “陳述事實。”男人幽幽轉身，“表格已經畫好了，以后照著這個做，別再浪費時間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顧明顏接過字跡工整的表格，卻沒有心思去好好欣賞。

        滿腦子都是中午時青空說的話。

        心。

        不由得亂了。

        “對不起。”還沒等腦海中有個確切想法，三字已經脫口而出。

        男人有些意外的挑眉，似笑非笑睨著她憋紅了的小臉，長指伸出微微一挑：“顧明顏，你在玩什么把戲？”

        “今天中午的事，對不起。”她道。

        “哦？”

        “青空后來說我了，我也覺得你對我們其實也還不錯的，所以我……”

        “夠了。”男人冷冷打斷她的話，“青空說？”

        顧明顏愣住。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他這是在介意她不是發自內心，而是“被迫”接受“說教”后非真心的話。像祁莫寒這種人，喜歡把什么都掌控在手中，她先提到青空，他不悅是正常的。

        可是……除了這個她想不出來自己道歉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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