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聽得迷糊，忍不住問，“老先生，那您怎么又能斷定，那林雪和顧之言在叛離組織后，沒有把那份研究成果銷毀呢？”

        塞巴斯溫和的笑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他們不會的。因為那東西太重要了，除了我們，還有許多高深莫測的組織都在死死盯著。如果他們把那東西銷毀，會有無數惱羞成怒的人將他們殺之而后快。留著，日后有朝一日被抓住，或許還能用那東西換回一條生路。”

        “既然是這樣，他們夫妻二人當初為什么又會死？”

        塞巴斯緩緩的說，“我費盡千辛萬苦，終于再次找到了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成了家底殷實的商人了。我讓他們交出東西可保全性命，可他們給我的東西居然是假的，真正的東西卻交給了他們的女兒。我一怒之下，在那別墅里點了一把火。”

        這番激烈的沖突和殘忍的結局，卻被這老者以一副平靜的敘事口氣說了出來，似乎是在回憶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不禁讓小艾在感到深深震撼的同時，不由得暗自心驚。

        仿佛是見到了這個女孩漸漸變得復雜起來的目光，塞巴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寬厚的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做法太過殘忍了？”

        小艾回過神來，拼命的搖了搖頭，語氣透著驚恐。

        “不，組織做的事，都是對的。任何與組織為敵的人，都是墮落者……”

        “好了，你不需要把組織的守則背給我聽，這是我親手擬定的，沒人比我更清楚。”

        老者打斷了她，緩緩抬手摘下了老花鏡，語氣忽然凝重。

        “你再回去好好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什么別的東西。如果實在找不到，那你就把顧明顏父母的真實身份告訴她，再趁機尋找破綻。”

        小艾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安德森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老先生，您要走了嗎？”

        “嗯。布萊爾那老頭子正在意大利過大壽，他的兩個兒子祁莫寒和安德森也難得匯聚一堂。只要想辦法除掉他們，萊恩家族就再無希望。我得好好想個辦法，讓他們萊恩家族天下大亂！”

        ……

        一場陰謀在大洋彼岸孕育而生，而威尼斯的清晨，卻依然平靜。

        蒼藍的海平面上，倒映著海岸線上繁華的街區，迎著新鮮的海風，海鷗們展翅飛翔。

        沉睡中的祁莫寒睫毛微微顫了顫，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眼便見到肩膀上搭著他的外套。

        他緩緩的起身，一旁卻沒有了那小女人的身影，目光驚慌的一掃，微微松了口氣。

        在那扇破敗的窗子前，顧明顏靜靜的站在那里。海風吹動著她的發絲，她眺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聽到身后傳來的輕微響動，顧明顏緩緩的回眸望向了男人。

        祁莫寒皺了皺眉，將蓋在身上的外套掀在了一旁，站起身來冷聲質問。

        “為什么要幫我蓋衣服？”

        顧明顏那嘴角的笑容漸漸僵硬在了臉上，剛要說出口的一句“你醒了”也被卡在喉嚨里。

        她明明做了好事，可男人望向她的目光中卻寫滿了冰冷，甚至沒有參雜一絲感情。

        這讓她微微有些心涼。

        “我、我怕你著涼，夜里太冷了。”她慌亂地躲過了他的目光。

        “我就是凍死，也用不著你來操心。顧明顏，難不成你還沒發覺你這多余的行為是多么的愚蠢？還是說，你這是在故意討好我？”

        面對著男人的咄咄逼人，顧明顏又難受又委屈，鼻子微微酸澀，眼圈漸漸的紅了。

        “對不起，我不該多管閑事。”

        她吸了吸鼻子，盡管在強忍著，可有些發顫的語氣聽起來還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男人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接著便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走了。”

        他拎起了外套，冷冷的說了一句，也不管那女人聽到沒有，兀自踩著老舊的樓梯往下走，顧明顏也趕緊跟了過去。

        破舊的貢多拉緩緩的在碧波中前行。

        顧明顏坐在船上，祁莫寒在身后劃著船槳，如果不是從昨晚莫名其妙開始的冷戰，這景象看起來倒也清新溫暖。

        被漲潮所淹沒了一半的橋又重新裸露出了水面，只在橋體上留下了兩米多深被浸泡過的水漬痕跡。

        這一路，二人誰都沒有說話，耳畔只能聽到海鷗的鳴叫。

        顧明顏本想說些什么，可以想到男人對她冷淡的態度，終究還是作罷了。

        小船緩緩的靠了岸，一旁就是圣馬可廣場。

        顧明顏站起身來，試著踩上廣場的石階，可小船也不安定的搖晃了起來，她的身子也跟著搖晃。

        祁莫寒快速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這才讓她搖曳的身子平穩了下來。

        “每次都是這樣。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真是一無是處。”

        男人的冷嘲熱諷，讓顧明顏聽著刺耳，同時也飛快的將她的手從男人溫暖的掌心里抽了出來。

        她望著男人那冷漠的臉龐，本想說一句謝謝，卻又像是如鯁在喉，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上岸后向旅店的方向走去。

        “記住我昨晚說的話。”祁莫寒沖著她的背影警告著，“留在這里，別讓我在國內看見你。”

        顧明顏聽得清楚，但腳步卻未曾停留。她多想裝作沒聽見，可是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剛來到旅店門前，那個胖胖的老板一眼就發現了她，先是驚呼了一聲，忙迎了上來。

        “噢！小姑娘，為什么你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沒回來？我還擔心你發生了什么事，一整晚都沒睡好呢！”

        顧明顏趕緊擦了擦眼眸中的淚水，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輕松樣子。

        “不好意思，中途遇到了一個朋友，邀請我去他家里做客。”

        “原來是這樣啊！”胖老板松了口氣，接著又笑問，“對了，你按照那指引找到威尼斯最美的地方了嗎？”

        “是啊，我見到了最美的風景，謝謝你。”

        “不用謝我，這是威尼斯對遠道而來的旅人的恩賜！對了，早餐準備好了，要不要吃一點？”

        “謝謝，正好餓了。”

        顧明顏被邀請進了旅店餐廳，當老板給她上了一份小披薩，還有一份意大利面，以及一杯濃牛奶。

        明明肚子很餓，可是一想起祁莫寒，卻又難受的沒有胃口，簡單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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