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理解
自欺欺人的可怕之處在于,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正在欺騙自己。
趙檸不以為然。
因為她清楚,自己是心知肚明,明明白白騙自己的。
貝若盈的一番游說,并沒有起什么作用,按她的暴脾氣,曾不止一次揚言,要替趙檸出頭。
“把那狗男人電話給我,我問問他,到底長了副什么樣的狼心狗肺,冷暴力我們檸檸好幾個月?”
趙檸只是笑,笑聲輕輕淺淺的:“他不是冷暴力,就是忙而已,等他處理好家里的事,就會來找我的。”
貝若盈恨鐵不成鋼:
“雖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是檸檸,這男人真不怎么樣,真的。”
趙檸不反駁,也不贊同,還是一如既往地回以微笑,拎著包去圖書館了。
這學期輔修了二外法語,很難,很花時間。
“趙檸,你別裝了,有本事晚上別偷偷哭啊!”貝若盈的喊叫,被關闔的寢室門隔絕開來。
京市的秋永遠短暫,一夜秋風過境后,就是凜冽的冬,不給人反應緩和的時間。
趙檸裹著外套,把臉側的頭發撥下來,能擋一擋肆虐的北風。
朋友們的安慰和勸說輪番轟炸,她都一字一句聽進心里了,但唯獨,貝若盈說“這男人真不怎么樣”,她不同意。
盡管出事之后,幾個月沒有聯系。
盡管他吝嗇到一個微信一個電話都沒有。
但她仍然相信,遲煉,是她遇到過的,最有責任感最可信任的人。
如果她不曾知曉他滯澀難挨的過往。
如果她沒有探究過他十年飲冰難涼熱血的理想。
如果她沒有感受過他最濃烈無微不至的愛意。
她也許真的會信,信他是個不靠譜的人。
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等他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
等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可以重新接納她,回到他的生活。
轉眼到了嚴冬。
圣誕節,趙檸去了朱晨學姐的烘焙屋幫忙,收獲了好多包裝精致的曲奇餅干,作為圣誕禮物。
朱晨祝她圣誕快樂,教她如何在寢室用低功率小烤箱烤甜品,臨走時,還摸了摸她的臉頰:“檸檸,開心點,怎么都不笑的?”
元旦前,主持人新秀賽復試結束,趙檸沒有懸念地晉級了,也收到了鄒凱鋒的晉級消息,接下來便是區域賽,鄒凱鋒來京市,兩人小小慶祝了一下。
寒假的第三天,劉虹赴法國出差,趙檸百無聊賴,又去了趟北梵山。
北梵山巍峨俊秀依舊,南方沒有雪,卻也避免不了樹木花草的冷凄蕭索,她沿著石階一路網上,這次,沒有再碰見賣荷包的老奶奶。
日子如常,一天天過。
趙檸沒覺得有什么艱難。
身邊人都以為,她是徹底放下了,漸漸也就不提了。誰年輕時候沒有過幾次失敗的戀愛呢?
再難忘,再不舍得,時間的風一摧,萬物皆逃不過,更別提虛無縹緲的感情。
大二下學期,貝若盈的攝影作品獲了獎,她擅長拍攝人物,而獲獎的那個作品,出鏡模特正是趙檸。
取景地在教學樓頂樓,趙檸坐在窗口,雙腿懸空,眼前遠景全部虛焦,只靠臉部的明暗對比和眼神,體現年輕人對未來的迷茫和孤勇。
作品一獲獎,學校官方微博和公眾號都進行了宣傳,朋友圈和校內論壇也紛紛轉發。
貝若盈一炮而紅,成了圈子里炙手可熱的年輕天才攝影師。
趙檸作為模特,被貝若盈拉著參加各種采訪。
她話不多,貝若盈一人足以應對鏡頭和提問,唯有一次,記者問及趙檸,作為出鏡模特,是如何揣度拍照時的心理,才能有那樣迷茫卻不失堅毅的眼神?
趙檸愣了一瞬,竟然哭了。
“堅毅嗎?我當時只有害怕來著,那么高的樓,跳下去一定很疼吧”
記者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貝若盈嚇了一大跳,以為趙檸失戀勁兒還沒過,有了什么輕生念頭,急吼吼拉她去衛生間:“檸檸,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
趙檸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擠出個笑來:“沒有,我只是想起我認識的一個人。”
貝若盈并不知情。
拍照那時,趙檸滿腦子竟然都是葉夢圓的臉。
不久前,她通過接受問訊時留下的警官電話,知曉了葉夢圓的結局。
在遲煉的生日那一晚,她給父母發了求救短信之后,在相距不遠陌生城市的角落,一棟爛尾樓的頂層,一躍而下,結束了她二十歲的人生。
因為那條求救短信,警方把調查方向轉移到犯罪上,但事實證明,葉夢圓沒有受害的跡象,是萬念俱灰,選擇了自我結束。
趙檸后來想,葉夢圓的求救,是指自己病態的心理和人生,渴望有人拉她一把。
她偏執,極端,把遲煉視為人生的全部,卻始終愛而不得。
父母的寵愛,把她的心境變窄,殘疾之后,心理更加扭曲。
遲煉成了她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她無法忍受有缺憾的人生。
趙檸突然有些理解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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