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的校門口，永遠(yuǎn)是最熱鬧的，任何一座城市，任何一所大學(xué)，都如此。

        即使已經(jīng)有落雨的跡象了，仍然人聲鼎沸，隨便一家飯店和小吃店門口，都排著長(zhǎng)隊(duì)。

        趙檸蹙眉看了看鐵板蝦門口坐滿了一溜等位的人，不禁縮了縮：

        “算了吧，我們還是去別家，我也沒有很想吃。”

        遲煉先去取了號(hào)碼，回頭幫她搬椅子：

        “剛剛不是還說想吃？沒關(guān)系，等下吧，你餓了的話，我先去給你買些別的。”

        趙檸連連搖頭：“我不餓！”

        剩下的半句，她吞回肚子里了。

        原本想說的是，我不餓，你別走。

        不遠(yuǎn)處，一群高個(gè)子男生路過，穿著校隊(duì)的籃球服，幾個(gè)人打鬧推搡著，一顆籃球傳來傳去，不知是誰脫了手，球在半空打了個(gè)旋，朝著飯店門口等位的人群砸過來。

        耳邊有驚呼聲，趙檸還呆站在原地查大眾點(diǎn)評(píng)的優(yōu)惠，手腕就被拉住，猛地往旁邊一拽。

        下秒，籃球剛巧砸在她原本站著的位置，落地，骨碌碌滾遠(yuǎn)了。

        一個(gè)男生跑過來撿球并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嚇著你女朋友了。”

        遲煉皺著眉看她：“沒事吧？”

        趙檸搖頭，目光卻始終落在遲煉拉著自己的那只手上。

        兩人從宿舍樓走到校門的這一路，都很禮貌疏遠(yuǎn)地自覺隔了一人的距離，沒挽手，也沒有從前那樣的十指緊扣。

        以至于剛剛，她才發(fā)現(xiàn)，遲煉的手腕上是空空蕩蕩的。

        什么都沒有。

        心里有什么東西，悄然落地，一聲悶響。

        大概就是擔(dān)憂已久的事情終成事實(shí)，反倒松快了。

        趙檸沒再說話。

        等位很順利，點(diǎn)菜，等菜，兩人全程保持了同頻的默契，誰也沒有開口聊天，一切靜默得詭異。

        直到大份鐵板蝦端上來，嗤啦啦冒著熱氣，趙檸挺了挺腰：“先吃飯吧。”

        吃飽喝足，才有力氣面對(duì)風(fēng)浪。

        遲煉默默剝蝦，一顆顆晶瑩剔透的蝦仁很快堆成了小山，在趙檸面前的小瓷碟里。

        如果是以前，趙檸會(huì)說，別光給我剝，你也吃。

        但今天，她沒有。

        遲煉剝多少，她便吃多少，把他的體貼盡數(shù)全收，且心安理得。

        一大盤蝦很快消滅殆盡，她又掃了桌角的二維碼，點(diǎn)了兩扎加冰的酸梅湯。

        冰塊碰壁，叮當(dāng)脆響，趙檸就著吸管喝了一大口，才把殘余的辣味都消化掉。

        她舒服地瞇了瞇眼，然后把玻璃杯推到了一邊：

        “遲煉，我吃飽了。”

        她笑：“有什么話，現(xiàn)在可以聊了。”

        遲煉放下了筷子，摘掉剝蝦的一次性手套，擦了擦手，面色微沉，不大好看。

        “你想好聊什么了嗎？”

        趙檸傾身向前：

        “你要是沒想好，就我先說？”

        遲煉眉峰微蹙，似乎想要看穿她欲蓋彌彰的淡定。

        “遲煉，”她抿唇，笑得云淡風(fēng)輕：“我們分手吧。”

        原本以為，很難很難說出口的話，其實(shí)很容易。

        上下牙齒一碰，完全可以不付諸任何感情。

        趙檸甚至覺得，在與遲煉面對(duì)面的片段里，沒有那一刻，比現(xiàn)在要更加淡定。

        她深深呼出一口氣，空氣里是胡椒和辣油嗆鼻的味道。

        “遲煉，我追你追夠了，我以為自己早就成功了，但其實(shí)，沒有。”

        “一直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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