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天》
高考結束后的那個夏天,是沈文心18歲青春的開始,也是她跌入落水中的開端。
最后一門考試結束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十二年寒窗終是熬到了頭。
除了心中隱約帶著的幾分不安,沈文心的心情伴隨著夏日里悶熱的風,一陣一陣飄蕩在落滿彩霞的云朵中。
走出考場的教室,歡呼雀躍的笑聲四起,掛在半空的日落映得火紅,云卷云舒燒了半邊天。
沈文心順著人群回到考前教室拿了包準備離開,她回頭看著那些或站或坐的老師們。他們有大聲說著恭喜的,也有默默沒有出聲的,眼里帶著欣慰的笑意望著學生們漸行漸遠的背影。
短有一年長至三年,多少日夜陪伴在身邊的孩子們,終還是又散了一群。
沈文心走到班主任面前,捏了捏書包上的帶子開口:“老師,我走了。”
話音落下后換來的是一個陌生的擁抱,聽著班主任喜悅的話音在自己耳邊:“恭喜你!畢業快樂。”
沈文心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回應著:“謝謝老師。”
和老師告別后,她獨自一個人擠出了人潮洶涌的校門口。
“亮亮!恭喜高考結束啊!”一位面帶紅光的中年婦女手捧一束黃色的向日葵,露著笑朝她的孩子遞去。
其實遠不止一家,她望見擁擠的人群中許多家長手里捧了大大小小的花束。他們的眼睛緊盯著校門口走出來的考生們。只要看到自己的孩子的身影,家長們就立刻舉起手里的花束,大聲喊著他們的名字。
那一刻的神情是放松的,喜悅的,遠不像過去一年里的嚴肅和緊張。
她背著包站在一旁看熱鬧,順便等著路口的紅綠燈。沈文心家離考場很近,走兩個路口就到了,所以父母并沒有來接她回家。
“沈文心!”肖曉在身后叫住了她。
肖曉是沈文心高中三年里走得最遠的朋友,她倆成為朋友純屬是一個巧合。
高一剛開學報道的時候,肖曉因為遲到了就只好和一個人獨坐的沈文心一桌。
后來軍訓需要兩兩組隊練習的緣故,她們很自然的成了一隊。因為肖曉開朗活潑的性格,沈文心很快從慢熱的狀態里跳出來和她成了朋友。
“你去咱們的畢業旅行嗎,就我們平時玩的好的幾個。聽她們說應該去廈門吧,在海邊,是不是很心動。”肖曉每次充滿期待的看著沈文心的時候眼睛總是亮亮的,嘴角邊掛著活力少女獨有的微笑。
“去啊,什么時候?”沈文心笑著問,肖曉挽著她的胳膊說不知道,要晚點和他們再討論討論。
兩人在第一個路口分別后,她一個人走著。想到那些父母為自己孩子準備的禮物和祝福,沈文心心里也隱隱期待起來。
半降在空中的落日很美,像一塊電力將近的懷表。滴答滴答流逝的時間也帶走了沈文心普普通通的三年。
她靜靜地在斑馬線的一邊等日落,沈文心并不急著回家,此時心里也只是想好好放空自己罷了。她想等到太陽消失不見的那一刻,自己的高中時代也就徹底落幕了。
走到家門口,沈文心就聽到父母的聲音從門里傳出來。
沈媽開口問:“今晚帶孩子去哪慶祝慶祝啊,好歹三年熬過來了。”
“我早就定好了,去我姐開得飯館。”沈爸說道。
“行啊。”沈文心用鑰匙打開門,換好拖鞋,樂呵呵地走到倆人面前,接著他們的話講下去。
“你這破孩子,回來了也不開門,盡扒在門口偷聽。”沈母笑罵著幫著把沈文心肩上的書包放到房間的桌椅上,隨后拍拍她的頭開口道,“那我們走吧。”
沈文心姑姑開的飯館里很熱鬧,許多高考結束的孩子和家人們在飯桌邊熱熱鬧鬧地圍一圈,七嘴八舌的討論些有的沒的的日常。
“喲,咱們心心來了啊。我給你們留了包間,快去坐吧。”沈文心的姑姑迎面走上來,她拉著沈文心的手進了包間。
沈爸在一旁抱著手打趣:“姐,你這看見心心,眼里就看不著你弟弟啦。”。
“去去去,一把年紀了,誰看你啊。我要好好看看我們心心,都累瘦了,今天來姑姑這好好補補。”姑姑擺著手一邊嫌棄著沈爸,一邊打量著沈文心。
有說有笑的見面后,一家子圍著圓桌坐下吃飯。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著沈文心高中幾年的生活。
“現在的孩子念書是真苦,咱們心心還是認真要好的孩子,自己對自己不放松。不像我小時候那個皮的,讓我媽半夜氣得要死。那日子啊,沒少挨揍。”沈文心的姑父回憶道,“我們那時候又沒啥玩的,就自己在故事書上照著畫小人。像什么水滸三國啊,上面的小人都讓我給照著畫了個遍,到最后抬起頭才發現自己作業還沒寫。”
“不然以后怎么當美術老師呢。”沈姑接著他的話茬,順手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不知道最后結果怎樣呢。但至少自己努力過了,也就不后悔。”沈文心擺弄著碗里的飯菜,“我們老師說,只要自己問心無愧,那就沒什么可遺憾的。即使結果不如意,也不枉這三年。”
“是是是,所以今天啊,我們好好聚聚,陪心心慶祝啊。”沈爸舉杯道,“來,碰一個!祝我們心心高考結束,終于脫離苦海!”
聚餐一結束,沈文心先回家去了。
她沒興致去姑姑家陪著大人們聊那些的瑣事,參與不進去的話題也只能在一旁磕著瓜子無所事事。
沈文心躺倒在沙發上打開手機的聊天界面。
“小小”,因為肖曉的諧音和小小很像,所以沈文心愛這么叫她,“我們什么時候去啊?”。
語音消息剛發出去,肖曉就打電話的過來了,“你等等,我把你拉進我們的旅游群里去。”
一進群,一幫人就開始七嘴八舌的滴滴滴地討論起來。
“要不咱們就下下周去,我看了,下下周天氣都很陽光明媚啊。”白燁提議。
“誒,廈門的海邊可舒服了。”王海補充道,“我有一個表姐就在那邊,晚點讓她帶我們去逛些好吃的好玩的。”
“那咱們就下下周,讓白燁去買車票。我來訂酒店,然后咱們aa!”肖曉決定道。
“那我去找找有什么著名的景點。”
“好,就這樣決定了!”
畢業后來一場和同學一起的旅行是沈文心從未想過的,現在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喜悅與興奮。
夏天的風總是溫溫柔柔的,挾裹著夏日獨有的熱氣和水汽,撲面而來的是少年的朝氣。
他們坐在高橋上的公車里,偷偷給車窗拉開一條縫,熱氣鋪面席卷走了身邊的些許涼氣。
沈文心聽著車外的喧囂的機車轟鳴和行人歡笑,吹著海邊遺留到城市不多的淡淡海鹽味的海風,望著不遠處沙灘邊若隱若現的太陽,橙黃的迷了眼睛。
海邊的浪花一陣一陣的拍上岸又帶著在陽光底下閃爍的砂礫退回了海里,再一次卷上的時候,又帶起點點水花,同時伴隨著嬉水人的歡笑聲,18歲的夏天總是帶著少年的笑意和意氣風發。
在廈門的幾天,他們歡笑著,打鬧著。在無盡的海邊暢想著無盡的未來,幻想著自己想要的未來。
年少的少年對未來總是充滿著期待,他們的眼里又屬于他們的光和熱。
沈文心在廈門買的一張明信片寫下了自己的愿望:希望我的余生可以像18歲的夏天一樣充滿希望和自信。
“看我寫的。”肖曉把自己的卡片遞給沈文心看,上面明晃晃寫著——祝愿我的未來永遠有你的陪伴,希望我們前途一片光明!
沈文心笑著,將這一刻用相機永遠定格在了18歲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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