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局》
她看著夏柏的背影,指尖冰涼的觸感順著神經傳到自己的手上。
夏柏沉聲道:“孩子去世我真的很遺憾,這件事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但是她的去世責任并不全在我,你心里應該清楚。舒筠父親,請你不要被悲傷蒙蔽了眼睛。”
對方聽后大笑了起來,向他們走進了一步:“責任不在你?難道是我們把她害死的?我女兒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學校里,一舉一動不都是你們老師看著的嗎?她回了家學習完就睡覺,早上吃了飯就去上課,有什么時間和我們說心里話!”
夏柏聽后沒有回應,心臟上的傷口被再次劃破,一把尖刀不斷地舔舐著血淋淋的過往。
他攥緊了拳頭,咬著牙,呼吸聲很亂。
“要不是你把我女兒忘在長廊上,她會出意外嗎?!”舒筠父親指著夏柏,眼里卻泛著淚光:“她那天就會平安無事地回去吃她早上想吃的蛋糕了!你有什么膽子說這些話?”
“我”夏柏啞著聲音,“真的很抱歉。但是您如果想一命償一命的話,我做不到。舒筠是很善良懂事的孩子,她在天之靈肯定不希望您這么做。”
“你有什么臉說她在天之靈?”舒筠父親又靠近了一步,“全世界就你沒有資格提我女兒的名字。”
夏柏拉著沈文心順勢往后推,和眼前的男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保證沈文心不會被傷到。
沈文心感覺到夏柏手心的冷汗和已經冰涼的指尖,她安靜地躲在夏柏身后沒有出聲。
在這件事上,她是外人。
雖然她完全可以站出身來為夏柏說上幾句,但是現在這樣危急的情況,自己的多言多舉只會讓對方更加憤怒且瘋狂。
夏柏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低沉著眼眸對舒筠父親承諾:“我可以為了她再也不做老師。”
為了那孩子放棄自己喜歡的職業和生活來源?
沈文心心里一陣鈍痛。
“這是我唯一能補償舒筠和你們的事。”夏柏看著舒筠父親說道。
“你本來也不配做老師!”舒筠父親不屑地輕笑道,甩了甩手里的刀,“你早該滾出學校。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還呆在學校里繼續為人師表。你的學生們,不對,你口中的孩子們,哈哈哈哈哈哈!他們知道你上屆帶的學生死了嗎?”
夏柏心里一陣劇痛,神經的刺激讓他幾乎開不了口。他的胸口劇烈沉浮了幾下,開口問道:“那您想怎么做才能解除我在您心中的罪行呢?”
罪行、枷鎖,這些原本漸漸脫離夏柏身體和心靈的東西猛地又被安回了原位。
他的身體很疲憊,無法動彈似的,風一吹就會化成碎片。
“我不說了嗎?一命償一命!笔骟薷赣H揚起手里的刀。
夏柏低聲對沈文心催促:“你先走,能呼救就去呼救。警察應該快來了。”
“你后邊是女朋友?可以啊夏老師,日子過得這么舒服!”舒筠父親說罷便把刀尖對著夏柏一側沖過來。
夏柏側身用力推了一把沈文心,用盡全身地力氣吼道:“快跑,去找人幫忙!”
沈文心狠了很心跑了出去,其實這附近的商店不少,但是都因為發生了火災而沒開門。
晚上街上的人群已經漸漸稀少了,更不會有人來這條出了事故的路上閑逛。
可喜的是警車在遠處閃爍的燈光已經越靠越近了,沈文心揮手大喊著救命,也引來路人的關注。
夏柏手里拿著一塊別人店門口放著的薄木牌和舒筠父親搏斗,對方由于情緒過激力氣出奇的大,拼命地拿著手上的刀揮砍著那塊快堅持不住的木板。
木板斷裂的瞬間,夏柏緊緊地抓住了舒筠父親的手臂,對方狠狠用膝蓋撞擊了夏柏的肚子,他一陣吃痛,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下。
舒筠父親借機轉了胳膊的位置,手里的刀劍現在正對著夏柏。
夏柏咬牙死死攥著他的手臂,下身還要防備著對方的攻擊。
他不敢出手傷害舒筠的父親,是念在過去的情分,舒筠肯定不希望自己的父親受到傷害。
舒筠父親將手腕一轉,刀尖正好刺入夏柏抓著他的手,他狠狠地來回劃了幾刀。
鮮血順著傷口流淌在夏柏的白色襯衫上,格外可怖扎眼。
夏柏腹部的疼痛愈發劇烈,舒筠父親抬腳重重地踢在夏柏的膝蓋上,他沒吃住力躺倒在地。
看著對方父親猩紅的眼睛,和刀尖滴下來的血,夏柏心里一片死寂。
“警察!不許動!”距離兩人打斗幾十米的地方警察正飛速沖來,舒筠父親抬頭看了一眼警察邪笑了一聲:“反正我已經放了火了,殺了你,我也不在乎了!”他說著就狠狠朝夏柏的腹部刺去。
夏柏狠下心,抬腿用力踢了舒筠父親一腳,原本要扎入自己腹部的的小刀,此刻深入自己的大腿。
劇痛在全身炸裂,夏柏咬牙拔出尖刀,猛地翻身壓住舒筠父親,一滴淚落在對方身上,“對不起。”
警察立馬制服了舒筠父親,夏柏無力地躺在地上忍受里里外外地刺痛。他閉上眼睛帶著沉重的呼吸,耳里充斥滿了舒筠父親仍未停止的謾罵和詛咒。
“夏老師!夏柏!”沈文心看夏柏身上帶血的倒在地上,心慌地跪在他身邊大聲叫他的名字,“快醒醒!”
夏柏聽到沈文心撕心裂肺的聲音,抬眼看著她的臉,借力坐起身來,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低聲說:“小傷,沒事!
沈文心的淚水從眼眶滑落,她低頭看著夏柏腿上的傷和手上的劃痕,陣陣抽噎。
“先生,請和我們去趟警局。”一位警察走到兩人身邊說道。
“他受傷了,走不了!鄙蛭男钠鹕砗蛯Ψ浇忉尩,“等去醫院處理好傷口再說行嗎?”
“行。”警察看了看夏柏血流不止的大腿說道。
“夏柏!你等著!”舒筠父親拍打著車窗惡狠狠地叫喊道。
夏柏疲憊地看著車窗里不如往日的孩子父親,心里落寞萬分,他朝車里的男人點了點頭。
出于保命的底線,他還是對舒筠的父親動手了。
那就來找自己算賬吧,也不差這一次了。
沈文心從包里取出一塊毛巾,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夏柏血流不止的傷口,她架起夏柏的胳膊,焦急地問道:“你現在可以站起來嗎?”
夏柏費力起身,盡力不靠在沈文心身上,喘息道:“可以,麻煩沈小姐送我去醫院了。”
沈文心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小聲說:“我很擔心你!彼能嚲屯T诓贿h處,兩人很快就挪到了車里。
“你再忍耐一會,很快就到醫院了!鄙蛭男恼f道,她抬手摸了摸夏柏的額頭,沒有發燒。
夏柏看著她焦頭爛額的樣子,安慰地笑了笑:“我相信沈護士剛剛給我處理的醫術,你慢慢開車,我沒事的!
沈文心盯著他的無神的眼睛說道:“我知道你很難受,在我面前你可以放下一切。”
夏柏收斂了笑容,看著沈文心的眼眸,此刻她的眼里沒了以往的溫柔,而是帶著幾分嚴肅。她的眉頭緊緊鎖著,表情很是凝重。
“我知道!毕陌嘏牧伺纳蛭男牡母觳病
沈文心坐上駕駛位朝醫院開去,在車上她聯系了醫院里的醫生給夏柏做縫合。下了車,夏柏就被抬上了救護單車。
看著夏柏被推進去后,沈文心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等夏柏出來。她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狼狽,衣服上還粘著夏柏手上的血。
值晚班的同事看到沈文心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急忙倒了杯熱水給她,關切地問道:“怎么回事?遇上混混了?”
沈文心搖了搖頭,喝了口水,平復了亂成一團的呼吸:“出了點意外,私事。”
說是私事,卻好像與自己也沒什么關系。但是對方是夏柏,自己卻好像也放不下心不管。
“剛剛那位傷得重不重啊,我看他襯衫上好多血。”
“沒有傷及要害!鄙蛭男陌参孔约旱。
“噢噢,那你坐著等等吧。我先去忙了,有事你喊我啊!蓖抡f道。
“好。”
剛剛舒筠父親惡言惡語的聲音仿佛還圍繞在自己耳畔,即使對方戴著口罩,自己也能想象出他臉上的表情有多么猙獰可怖。
一位孩子的父親為了自己女兒的去世瘋狂到這樣的地步,甚至不惜殺人放火也要做到一命償一命。
他對孩子的死亡悲痛過了頭,徹底將死亡的因果全部推在一位同樣活在孩子離世陰影下難以自愈的男人身上。
其實是心傷難愈,孩子父親希望找別的方式減輕自己心里的苦楚,便將禍水一股腦的倒在別人身上。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都是他的錯,都他的責任,直到自己徹底被自己蒙騙在一個閉環里,直到自己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話語。
現在孩子的父親心里已經完全扭曲,腦中已經被不可磨滅的傷痛洗腦成一個報仇的瘋子。
究竟是怎樣的悲傷和仇恨才會讓一位孩子的父親變成這樣的人,孩子若是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自己去傷害甚至殺害自己的老師,心里會怎樣想。
夏柏現在會有多么痛苦,沈文心感受著渾身密密麻麻地刺痛,閉眼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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