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蕙質蘭心葉繼微
廊亭內。
蘇東山再次被墨點音符包圍。
音符像是毒蜂被人端了老巢,瘋狂攻擊蘇東山。
一個個字符撞在蘇東山的玉髓明光鎧上。
如雨滴濺荷葉,迸射如珠。
玉鎧上砰砰噌噌,如碎冰迸射。
蘇東山看著亂撞的墨點,心底一沉。
這葉繼微竟然是個瘋批,一言不合就動手。
“葉夫子,學生又做錯了什么,讓您這樣動怒?”
然而葉繼微卻心底驚喜。
到底是年輕啊,不經詐。
葉繼微以女性特有的細膩推敲出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在聽潮湖還沒有這件方寸物,現在卻有了。
不僅有了方寸物,還有了護體鎧甲。
這個蘇東山,有古怪!
若是因為自己出手將其打入水中,蘇沛擔憂兒子,也完全不需要給這么多寶物……
葉繼微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隱隱覺得自己接近了某個真相。
或許,自己的修出本命字的道緣還能再抓住!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
既然確定了這件事,接下來就是如何撬動蘇東山的嘴了。
她捻動筆桿,輕輕一挑。
一個個音符如倦鳥歸巢,重新構建陣法。
這讓一眾吃瓜學子捶胸頓足,暗道可惜。
“葉夫子還是人美心善。”
“她終究是書院夫子,不好出手太重。”
“該死的蘇東山,都把葉夫子氣成什么樣了!”
……
葉繼微得出結果,似笑非笑,看向蘇東山:“再不說實話,我可真的要下重手了哦。”
蘇東山眉頭緊鎖。
他自然清楚葉繼微這句話所指。
來之前老爹還信誓旦旦地說萬無一失,葉繼微不敢動手。
沒想到葉繼微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出手試探了。
這可如何是好?
說?
肯定不行。
不說?
怎么糊弄過去?
恰在此時,廊亭內憑空響起一聲水滴落水聲。
葉繼微皺眉起身,看向蘇東山身邊。
陣法上的一個音符重新凝為墨滴,離開陣法,橫飛到蘇東山身邊。
墨滴變大,瞬間成了人形。
再看時,一襲青衫的蘇沛已經雙手負后地站在蘇東山身邊。
“爹!”
蘇東山驚喜。
蘇沛屈指一彈,明光鎧發出一聲脆響,自行褪下,落在方寸物中。
同時一滴“水”順著蘇沛的手逸入他體內。
蘇東山身上瞬間如蒙上了一層霧氣。
霧氣一瞬而逝。
蘇東山面容復歸清晰。
葉繼微微微皺眉。
剛剛感受到蘇東山心弦的葉繼微不由皺眉。
蘇東山的心弦波動,消失了!
八品儒修加上本命字,對她的壓制如天道,讓她再難感受分毫。
蘇沛微笑招呼:“葉夫子這是何意?”
葉繼微眸中精芒更盛。
可以確定,蘇東山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不然以蘇沛的脾性,不可能這么護犢子!
她看向蘇沛,略帶歉意:“蘇院長,忝在大道,不得已出此下策,還請見諒。”
蘇沛點頭:“可以理解。為道者不拘小節。
但犬子修為低,能感受到的異象有限。
葉夫子問他,只怕要失望了。”
說話間,他凌空寫出一個“沛”字,朝葉繼微推去。
“既涉及大道,蘇某愿助葉夫子一臂之力。”
葉繼微眼神一縮。
這蘇沛!
之前她求本命字,蘇沛推三阻四,說什么“沛”字與她大道相去甚遠,無甚作用。
如今僅僅是為了不讓她聽蘇東山的心聲,竟主動送上本命字!
葉繼微已然確定一件事——蘇東山知道真相!
蘇沛越是如此,她越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或者說她已經猜出了真相——聽潮湖上那種五德異象定然是有人修出了本命字。
而且是與她大道無比契合的五德之屬本命字!
有更好的,誰愿意要一個相去甚遠的將就?
蘇沛眼見如此,幽幽一嘆,失策了。
這葉繼微本就蕙質蘭心,又有那“聞弦音而知雅意”的本事,哪有這么好糊弄?
早知道不讓兒子來了。
但不來的話葉繼微更能確定……
兜兜轉轉,她還是猜出了大概。
無奈之下,蘇沛只得又說了一句:“許老、院長也是這個意思。”
葉繼微心底一沉。
許老、院長竟然都不讓她探查?
此事到底牽扯到了誰?
他們究竟要隱瞞什么?
她深深看了一眼蘇東山,心如貓抓一樣。
答案就在面前,她卻不能問。
但蘇沛已經搬出了許老跟程曄,就說明這件事牽扯太大,不能放任她深究了。
略作沉吟,葉繼微欠身道:“蘇夫子放心便是,此事我不再過問。”
“多謝!”
蘇沛將本命字推了過去。
葉繼微伸手就要接。
蘇沛笑著說了一句:“有一事相求。”
葉繼微一甩袖,將“沛”字推回。
不讓她探知真相就算了,還想求自己辦事?
“葉夫子,請聽我一言,小兒十七,葉夫子不過二十來歲,若是……呵呵。”
蘇東山:!!!
老爹你說的什么虎狼之詞?
還有,你“呵呵”個Der啊!
果然,葉繼微呵呵一笑,嘲諷地看了蘇東山一眼。
“蘇院長,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沛微笑:“請說。”
“上梁不正下梁歪。”
蘇沛面色一僵。
蘇東山差點沒繃住笑出來。
這葉繼微嘴也忒毒了些,一罵罵倆。
蘇沛抬手賞了一爆栗:“臭小子,丟人現眼的玩意,凈給我丟人,走!”
說著,蘇沛轉身就要走。
蘇東山卻正色朝葉繼微欠身:“葉夫子,打擾了。”
隨即他轉身就要跟蘇沛離去。
“等等!”
葉繼微忽然開口。
“嗯?”
父子倆同時回頭。
“我聽說蘇院長在院里四處拜訪,尋人給令公子授業?”
蘇沛嘴角一抽。
真他娘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書院那么多夫子一聽是教蘇東山修道,一個個擺手自謙稱自己“才智粗陋,難堪信任”。
葉繼微眼睛微瞇:“若是蘇院長信得過,素心倒是可以教他。”
“啊?”
蘇東山下意識看向葉繼微。
這女人莫不是腦子有病吧?
剛剛才拒絕老爹,現在又主動開口要教他?
老爹可別答應啊!
這瘋批女人能聽人心聲,跟她在一起得時刻提心吊膽的。
哪知道蘇沛卻似來了興趣:“既然葉夫子不嫌犬子頑劣,愿意代勞,蘇某感激不盡。
只是……”
“蘇夫子放心,素心知道言而有信為何物,聽潮湖一應之事,我不再過問。
而且,將他交給我,應該比其他人手里更放心吧。
比如說,覆射院的魏冉……”
蘇沛點頭,欠身拱手:“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葉夫子了。”
說著,他將本命字“沛”再次往前一推。
這次葉繼微不再拒絕,抬手收在掌心,一握,一松,本命字消失不見。
蘇沛眼見葉繼微收了本命字,又道:“既然葉夫子愿意帶你修儒,也是你的機緣。
至于如何教,教什么,有勞葉夫子費心了。”
蘇東山趕忙伸手要拉住蘇沛:“爹,我不……”
然而蘇沛壓根沒搭理他,原地化作一滴墨水消解離去。
就像自始至終他都沒來過。
蘇東山還保持伸手姿勢。
恰巧這一幕被陣法外的學子們看到了。
他們一個個憤怒至極。
“蘇東山,拿開你的狗爪子,不許你輕薄葉夫子!”
“蘇東山,你出來,我要跟你決一死戰!”
“葉夫子,出手教訓他啊!”
然而,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因為葉繼微沖蘇東山擺了擺手,示意他近前來。
學子們如五雷轟頂,只覺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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