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沙聽完簡直就是眼淚汪汪，她看著谷烏，“谷大哥你放心，這個人情是整個祈陽城欠你的，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也會想辦法修復好你的靈脈的。”

        谷大哥這樣高風亮節，柳盈盈居然還想要算計他，當真是可惡。

        谷烏一時拿不準姜音說的那個功法到底能不能告訴百里沙，但看百里沙似乎毫不知情的樣子，便也只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別擔心，我這樣也挺好的。”

        一直到第三天，谷烏才算是能下地了。

        這幾天以百里沙為首三人天天都跑過來看他，陪他說話解悶，甚至連一向對外人高冷的雪絨有時候都會去他那求個摸摸。

        好不容易人好了點，于是百里沙便商量要一起出去吃頓好的，正好姜音也答應了請她吃飯。

        于是一行人便又出了府去。

        谷烏的法器是根棍子，他身子還是有些虛，想了想，便將棍子拿了出來做拐杖，靈脈受損對他的靈感也有些影響，具體便表現在他聞東西沒有這么準確了，經常撞到些什么東西。

        百里沙站在他身旁扶著他，他也不知是靈機一動還是在哪里學來的，便用那棍子在前面探路。

        姜音：“……”

        這個場面就很充滿愛心，讓她幾度欲言又止。

        雪絨依舊在她肩上蹲著，公良懷沉思了一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便將雪絨抱了下來，哄它去給谷烏帶路。

        姜音：“…………”

        很好，又添了個導盲犬，氛圍更加到位了。

        幾人就這么走著，百里沙對祈陽城熟，于是乎輕車熟路地帶他們到了一家酒樓。

        她一進去，馬上就有店小二上來招呼。

        “百里小姐來了，今兒還是包廂嗎？”

        百里沙回頭得意地朝姜音笑，一邊回答那店小二，“當然是包廂，給我尋個好點的位置。”

        “好嘞，您請這邊走！”

        她朝著姜音眨眼，意思是看我今天不狠狠宰你一頓，姜音則是無所謂，錢在公良懷那呢，在她眼中，只要不用她掏錢，那四舍五入就是沒花錢。

        這里的店小二還挺會看眼色的，將谷烏似乎腿腳不便的樣子，還上去扶他，被百里沙揮揮手趕下去了。

        “我扶著就行，你帶路吧。”

        這包廂很大，里頭有兩個隔間，進門首先便對著窗，窗邊放了張小幾，這個窗戶是對著酒樓內的。

        往右走才是吃飯的地方，在正中間的位置擺了個大圓桌，同樣有窗，不過這窗卻是對著酒樓外頭的。

        兩個隔間瞬間并沒有裝門，只用屏風隔開，隱隱約約的還能看見另一邊。

        店小二恭敬地送上菜單子，姜音直接給了百里沙去點，百里沙倒也不客氣，接連幾個菜名都是一聽就很貴的。

        “……唔，再來一條冰梧魚吧，今日有嗎？”

        冰梧魚也是一種靈獸，雖然名字里帶冰，卻是生活在深山溪水中，動作十分迅猛，視力極好，捕捉難度很大，但其肉質鮮嫩細膩，不少人都好這一口。

        “有的，只是今日的冰梧魚送來的晚了些，還未處理，您要的話可能需要多等一會兒。”

        “沒事，那就等魚好了一同上菜吧，先上壺靈茶。”百里沙毫不在意道。

        店小二：“好嘞，靈茶稍后就給您送來，喝完了記得再找我給您添。”

        知道這頓飯還要等會兒才能吃上，姜音便坐到有小幾的那邊去，店小二進來見她坐在那，便直接將茶水放在了這邊。

        公良懷在她面前坐下，給她倒了杯茶，看她撐著手去看窗外的說書人講書。

        過了一會兒百里沙跟谷烏也過來了，百里沙也聽了一會兒，便笑著道：“又在講江寧上仙呢。”

        姜音敏銳的捕捉到了那個“又”字，她問：“這里經常講江寧上仙嗎？”

        “不是這里，是整個祈陽城都喜歡講江寧上仙，”百里沙滿臉驕傲，道：“江寧上仙之天資舉世罕見，并且還是徹底分開一二重天的大功臣，祈陽城作為她的故鄉，自然是以她為傲。”

        “徹底分開一二重天？一二重天不本來就是分開的嗎？”姜音問道。

        公良懷：“是分開的，但是以前沒有這么嚴，從前一二重天之間的界壁很薄，到了上仙修為便可以輕松穿過，若是沒到上仙，找十個八個地仙也能打開來，所以當時二重天有不少邪修就喜歡到一重天來，拿那些凡人祭陣，后來江寧上仙以半身修為奏請天道，不僅加厚了界壁，并且將二重天不得私自下界這一點寫入天條，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算有二重天人來到一重天，需要隱匿氣息不說，還要壓制自身修為。”

        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了，他便是顧忌這一天條方才處處隱瞞自己的身份。

        谷烏接過來話頭，“確實是這樣，不過祖師爺可不止損了半身修為，這次奏請天道使得祖師爺元氣大傷，從這事兒后就開始閉關，一直到現在也沒聽到說有出關的消息，不過也是自界壁加厚以后，一重天才算是真正獨立了起來。”

        百里沙也點頭，道：“但也算是有利有弊吧，我聽爹爹說，界壁被加厚，其實也阻絕了靈氣，二重天的靈氣含量是咱們這的十倍不止，以前還能漏點下來，現在完全沒有了，于是在一重天飛升難度也加大了。”

        姜音捧著茶杯聽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覺得還怪有意思，嘖，在場四個人里最不了解江寧上仙的居然是她。

        無所謂的抿了一口茶，三人的話入耳好似打開了個開關一般，記憶如潮水涌入。

        姜音知道，這是又解鎖了一點。

        二重天的飛升臺旁，紅衣如火的女人站在那，姿態閑適，還有個一身白衣搖著折羽扇的男子站在她身后。

        見她看了一會兒就要走，男子將她攔住，“又沒看上眼的啊？”

        “嗯，”紅衣女子伸了個懶腰，“什么時候能夠上來個真正的一重天人啊。”

        她語氣也不知是諷刺還是玩笑話，“在二重天修煉到渡劫了再下去，然后飛升上來占名額，嘖。”

        白衣男子搖羽扇的動作頓了一下，調笑道：“有什么辦法呢，人家家里有底子，天條上又沒寫不能這樣做。”

        “是啊，天條沒寫，”紅衣女子轉身就走，裙擺在白衣男子面前掠過，“那天條也沒寫我必須收徒吧，我先走了，你要是有興趣就收幾個吧，百里大善人。”

        畫面一轉，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

        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只是這回白衣男子換了身藍色衣裳，羽扇掛在腰側，抱著渾身是血的女子。

        他眸中盡是心疼，卻盡量讓自己語氣輕松，“你說說你這是何必呢，你看這樣一搞，以后想回趟家都回不去了，你這孤家寡人是不怕了，我家那老頭子怕是黃土入半截了想起來還得罵我一句不孝子。”

        紅衣女子有氣無力地說了聲抱歉，然后被他彎腰放到萬年靈髓制成的床上，聽他嘆口氣，“算了算了，反正我也聽不到，就當老頭沒罵過吧，你閉關閉多久？”

        “還不知道……咳，可能挺久吧，咳咳。”

        靜默地看了她許久，藍衣男子方才道：“那行吧，我等你出來。”

        他轉身要走，卻被身后的女人拽住了衣袖，錯愕間，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被塞到了他的袖子里。

        “出去再看。”

        又沉默了一會兒，他說：“你會回來吧？”

        身后遲遲沒有聲響。

        男子嘀咕道：“入定這么快做什么。”

        姜音眨眨眼睛，思緒又回到現實，她微笑著聽三人對于江寧當年舉措的評價。

        這種感覺，其實還挺微妙的。

        聽了一會兒，最開始講江寧上仙的那個說書人下去了，又上來一個有兩撇山羊胡的說書人。

        這個說書人沒有講江寧上仙，他講的都是最近的新鮮事，姜音猜想這些說書人背后應當都有分工。

        聽著聽著，這說書人忽然提到了關于她們進去過的秘境。

        “根據本人的可靠消息，常家的公子已經從秘境里出來了，不過據常家公子所言，這秘境并無什么過人之處，說它與江寧上仙有關更是無稽之談，里面除了氣候異常以外并無什么特別之處，關于這個秘境的雜論他也已經交于城主府，若是真如常公子所言，這秘境日后，怕是只能當個倉儲的作用了。”

        常公子？居然又有人出來了嗎？

        姜音覺著有些驚奇，一般探索一個秘境都是將秘境盡數走上一遍，那秘境大小她們也算是有些數，全部走上一遍可得大半年的時間。

        這時間在修仙界還是算短的，若是遇上什么藏著機緣的秘境，在里頭關個十年二十年都是常見。

        這位所謂的常公子這么快就出來了，怕是根本就沒有好好看吧。

        覺著有些意思，姜音便去問百里沙認不認識這位所謂的常公子。

        “常公子？是常賠錢嗎？他我倒是認識。”

        “常賠錢？”姜音對這個名字表示了一些質疑。

        百里沙望了望四周，方才小聲說道：“他是常家啟字輩最小的孩子，天賦不錯，因著受寵又輩分高，在常家那邊很受重視，他很好賭，但是手氣又不好，我們就都喜歡叫他常賠錢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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