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才見人出來，見到的卻并不太好。

        云玟與姜音一同攙扶著陷入昏迷的云跡，公良懷獨自走在三人身后，手上鮮血雖然已經止住，但那被包的厚厚實實的手也能看出來是受了傷。

        冥影兔族人實在太過激動，明鼎又擔心姜音安危，一時半會兒實在不想應付，干脆上仙之力降下將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見到幾人這般出來，水瑤心下一驚，小跑著過去。

        “母親！”

        她先是喊了云玟一聲，再戰戰兢兢地看了云跡一眼，問道：“這，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卓極打傷的，”回答她的卻是姜音，她道：“卓極藏在里面煉化怨氣，被我們發現后便有了一些沖突。”

        現下人太多，不方便說墮氣的事情，因此姜音說的也含糊。

        云跡重傷昏迷，她看上去也有些疲憊，瞧見水瑤似乎有些焦急的樣子，勉強笑了一下，道：“別擔心，他會好的。”

        云玟看她一眼，腦中回蕩她為云跡疏通體內筋脈抑制墮氣的樣子，眸中有了一些深究。

        墮氣是何物大家都清楚，她以上仙之力封鎖云跡周身筋脈都無用，可姜音卻能以區區渡劫期的修為壓制住那些墮氣，顯然不合理。

        但想到以前的宿娣身上也有諸多不合理之處，云玟沒有說話。

        說來也怪，祭地的入口應該冥影兔族上仙留下的神念，一旦被動應該很快就會被發現才是，可是一直到現在，冥影兔族的上仙都還未趕來。

        暫時顧不上這么多，云玟略一思索，冷著臉叫水瑤過來，“你跟她送他回去，這邊我來處理。”

        就現下來說，她是最適合留下處理這事的，水瑤修為不夠，明鼎修為倒是夠了，但是威勢又差些。

        只有她，身為上仙，又打理妖族事務，最是適合。

        她又看了姜音一眼，眉眼間依舊帶著冷意，言簡意賅，“救他。”

        這話不用她說，姜音心底自然也清楚，見這邊情況，水瑤擔憂地看了云跡一眼，眸中同樣有青光亮起，化作了原身。

        她原身比云玟要小上不少，但依舊是遮天蔽日，示意姜音等人跳上她的背，雙翅一震，她帶著幾人騰空，原本是想要先去明鼎買的那宅子，卻聽姜音道：“先離開冥影城。”

        她們畢竟是擅闖了人家的祭地，就算是這事本來就是冥影兔族祭地先有古怪，但終歸對她們不利。

        再者，祭地中的墮氣與怨氣，誰又能保證冥影兔族人真不知情？

        明鼎趕緊接話，道：“去大明城！”

        這……

        水瑤思索了一下，帶著些慌張道：“對不起叔叔，大明城我不會飛，咱們去皇城吧。”

        明鼎：“……”

        沒在意這么多，這兩個地方對于姜音來說都是一樣的，她將云跡放平在水瑤背上，給他擦了擦汗。

        公良懷遞來一個傷藥瓶子，道：“若不先給云跡上仙上些藥吧。”

        希藍也過來，道：“是啊，上仙身體強勁，說不定很快就好了。”

        “不，”姜音接過了傷藥，卻道：“方才不好說，云跡他……中了墮氣。”

        這一下連飛行中的水瑤都嚇了一下，幾人在空中震動了一下，又很快平靜下來。

        姜音便將遇見卓極的事情一一說了。

        末了，她揉著額角，道：“我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可是卻一點頭緒也沒有，云跡也受了傷……”

        她難得有這種類似于落寞又自責的時候，希藍心疼地摟她入懷，道：“不怪你，誰也不知道卓極身上居然會有墮氣。”

        安靜地被希藍抱了一會兒，姜音忽然感覺胸前的托天令在隱隱發燙，她趕緊取了出來，因為替云跡擋了一下的細小裂紋還沒有散，上面卻是浮現出一行字。

        “袖中古鏡。”

        姜音念了出來，卻不知其意，還是明鼎眼尖，揉了揉眼睛，“是我眼花嗎？這云跡上仙袖中是不是有東西在發光？”

        這才意識到說的是云跡的袖中，姜音趕緊去摸那古鏡，原是云跡的血不知道什么時候流到了古鏡上，竟是機緣巧合與元云聯系上了。

        上面顯露出他的身影，他應當已經聽了一會兒了，目光看向姜音，道：“借一步說話。”

        這會兒正在半空中，這要如何借一步？姜音微皺起眉，有些不知所措。

        正想著呢，古鏡忽然爆發出強烈的金光，將姜音籠罩在其中，下一刻，姜音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若不是公良懷他們也聽到了元云那句話，肯定要以為是不是又生了什么變故。

        姜音再睜眼，已經是身處另一片空間，前面，一身白衣的元云站在那兒，身側云霧繚繞，恍若謫仙。

        “上次太過匆忙，弟子還未拜見師尊，睽違多年，恭迎師尊歸來。”

        “莫講這些虛的，”姜音道：“云跡身上中了墮氣，我記憶尚且不全，你可有解決辦法？”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元云肯定知道要如何解決。

        元云看她，“師尊若是還未想起，那我也無法。”

        姜音皺眉，“這是何意？”

        什么叫做她還未想起就沒辦法，難不成這個凈化墮氣的法子只有她會？

        眼前，白衣仙人肯定了她的想法，嘆氣道：“師尊忘記的東西太多了。”

        不過似乎也能在側面證明，他們當初的猜想是正確的。

        微移開一步，元云溫和道：“若師尊實在想不起來，要除去墮氣還有一法，便是去三重天請上神，以上神神力凈化墮氣，師尊可擇其中一個。”

        姜音看著眼前這個大弟子，問他，“那你呢？”

        你去做什么呢，這是你的親弟弟，你真的一點都不管嗎？

        “師尊忘了……”這是他今日第二次提起她失去的記憶了，元云神情平靜，道：“我無法出手救他的。”

        姜音想問什么意思，卻見元云低頭，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手在虛空中一點，靈光落入托天令，將上面那道細小的裂紋徹底修復。

        他身形逐漸虛幻，姜音這才發現現在的他應該只是一個幻影，元云目光落在托天令上，帶著些深意。

        金光一閃而過，姜音的身影又出現在巨大的青鸞背上，有些迷茫。

        “兄長，”她忽然叫了一聲，道：“能否替我查探一下云陽宗的元云上仙近況？”

        她總感覺有些古怪。

        這是她第一次以姜音的身份叫明鼎兄長，這一聲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方才完全是脫口而出，現下終于意識到了不妥。

        果然，明鼎微愣了一下，立刻神情激動，“好，沒問題！”

        末了又小心翼翼道：“你，你想起來了？”

        雖然他們夫妻兩個早就猜到了姜音可能沒忘，但自己猜到跟姜音承認那又是不一樣的感覺。

        姜音：“……未曾。”

        明鼎有些失望。

        皇城離冥影城并不遠，起碼以青鸞的速度來說不遠，云玟雖然代為打理妖族事務，但出于對妖皇的尊重，并沒有住在妖皇宮，而是在皇城郊外有自己的大宅子。

        水瑤在此落下，馬上安排幾人住下。

        給云跡也安排了一個臨近姜音的院子，他這會兒是墮氣的緣故才未醒來，姜音為他抑制住了墮氣蔓延，卻無法凈化他體內的墮氣，這墮氣一日不除，他便一日無法醒來。

        這一點讓姜音越想越煩躁。

        將云跡安置好，她準備回自己那院子，正準備關門，一雙手伸出來阻撓了她，她這才發現公良懷還是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有事？”姜音問他。

        “嗯，”公良懷擠進來，看著她，目光灼灼，“今日元云上仙與你說了什么？”

        “一些感覺有用又沒用的話。”

        反正人已經進來了，姜音索性讓他先進去，自己又把門關上，道：“他說除去墮氣要去三重天找上神出手。”

        關于元云說的她記憶中也有除去墮氣的法子，被她選擇性的隱瞞了。

        公良懷手拂過她的發絲，替她別起一些散落的碎發，方才道：“其實你每次說謊，眼神都會不自然往下看。”

        姜音瞬間清醒，伸手抓住他的手，眸中有些冷光。

        “我不問什么，”公良懷也有些無奈，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自己的秘密，你放心，我會等你愿意主動說予我聽的那一日。”

        他說這話時眸光柔和，帶著真切的情意，輕而易舉地便卸下了姜音的心防。

        公良懷又轉移話題，“若是要去三重天，神障石倒是有了，只是這個入口怕是不好尋。”

        說來也巧，或許當真是天意有所注定，當初在一重天玩靈蛋的時候，姜音便機緣巧合開出了神障石。

        姜音亦是微皺起眉頭，道：“只能托明鼎上仙去尋尋了。”

        想起來元云走時替她修復托天令，又似乎有些深意的目光，姜音眸光微動。

        “嗯。”

        公良懷倒是沒有在意她有些異樣的神情，他取出一顆白色刻著冰藍紋的珠子，在姜音不解的目光中，掛到了姜音的脖子上。

        “這是什么？”姜音問道。

        她這會兒還有些偏題的想，她脖子上還掛著托天令呢，這怎么一個兩個都喜歡往她脖子上掛東西？

        “鮫皇珠，”公良懷替她將被繩子壓住的頭發取出來，道：“雖然比不上托天令的防御能力，但好歹也算是神器之一，你帶著它，我放心些。”

        與托天令側重于防御相比，鮫皇珠可攻可守，在十大神器中的排名比托天令還要高些，也是鮫人皇的象征。

        公良懷也算是被今日她將托天令扔出去救云跡自己卻沒人防護險些就被卓極打中給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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